我看着對面正打得熱火朝天的地方,不以爲然地撇撇嘴,說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再多的人,照樣讓他們有來無回。”說完這話,我還輕蔑地哼了一聲來嘲笑這些來送死的德軍。剛一哼完,我猛地覺得有些不對,剛纔怎麼不知不覺地說起中文來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也許是外面的射擊聲太響或者是我的聲音太小,他居然沒聽清楚我剛纔說什麼,還在大聲地追問我。
我暗鬆一口氣,隨即岔開話題,關切地問:“將軍同志,您的傷勢怎麼樣?能堅持嗎?”
“沒事,只是一點小傷,我可以堅持。”
“請師長同志放心,”旁邊的衛生員主動幫腔:“我剛纔爲將軍同志仔細檢查過了,估計是一發跳彈橫着擦過額頭,只是皮外傷,包紮過後已經不礙事了。”
“那就好。”我點點頭接着說:“既然敵人已經來增援了,那麼對面建築裡的敵人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傳我的命令,部隊立即進攻,把他們全部消滅掉。”
“完全明白了。”他答應一聲,然後轉身衝旁邊喊了一聲:“來人!”
聽到他的喊聲,一名戰士馬上收回架在窗框上的武器,幾步跑了過來,蹲在他的面前,大聲地問:“將軍同志,您有什麼吩咐。”
“你立即去向部隊傳達命令,讓他們馬上開始進攻。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要把建築物裡的德國佬全部消滅掉。”
“是!”那個戰士興奮地答應一聲,起身就要離開。“等等,”我連忙把他叫住,又補充了一句:“告訴他們,動作要猛要快,速戰速決,一個敵人都不準放跑。”
“明白。”戰士答應着提槍跑開了。
“師長同志,”列維亞金又問我:“接下來我們能做什麼?”
我環顧四周,看見走廊上還有不少的戰士正把手中的武器架在窗臺上,瞄準着外面。武器是五花八門,有步槍、衝鋒槍,還有兩挺機槍。便靈機一動,吩咐說:“命令所有的戰士做好準備,等下面的進攻一開始,立即全體開火,用火力壓制對面建築物裡的敵人,爲我們的進攻部隊提供火力掩護。”
“明白了。”他答應一聲,站直身體,背靠着牆壁,衝兩邊大聲地喊道:“全體都有,聽我的口令:目標,對面建築物裡的敵人,瞄準,準備射擊!”
正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了衝鋒號的聲音,剛開始我一位是自己的幻聽,細一聽沒錯,是衝鋒號的聲音。沒想到蘇軍衝鋒時也吹衝鋒號,我還以爲全靠前沿的指揮員喊口號來引導戰士們進攻呢。衝鋒號一響,原本趴在瓦礫堆裡和德軍對射的蘇軍戰士們站了起來,吶喊着端着武器就衝了上前。
“射擊!”隨着列維亞金的喊聲,走廊上驟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我左右窗口站着的戰士好不猶豫地扣動着扳機,密集的子彈像雨點一樣向對面的建築物傾瀉,在居高臨下的火力壓制下,原來猖獗德軍火力隨之弱了下來,甚至有幾個窗口完全停止了射擊。
這邊的戰事正打得如火如荼,德軍增援部隊出現在了遠處的街道上。我擡起望遠鏡望過去,由於道路狹窄,兩側又是殘破的建築和亂七八糟的瓦礫堆,所以德軍的部隊只能排成一字長蛇陣向前推進。前面開路的一輛裝甲車,車後面緊跟着二十幾個德國兵。
隨着一聲巨響,正在行進中的裝甲車化做一團火球,騰空飛了起來,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才重重地落到地面上,車窗裡冒出火焰,整個車子黑煙繚繞,火光沖天。離車近的幾個德國兵當即被炸得人仰馬翻支離破碎,僥倖沒死的連忙趴在了地上,心驚膽戰向四處張望着。
“德國佬的裝甲車壓上我們的地雷了,”列維亞金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他們開路的不是坦克,如果能一下炸掉他們的坦克,待會兒打起來我們部隊的傷亡就會小很多。”
樓下的戰鬥還在繼續,我軍已經佔據了明顯的優勢,不少戰士已經接近了建築物。這時一個窗口的火力點又復活了,幾支衝鋒槍噴射出的子彈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封鎖線,瘋狂地收割着區域內的生命。
幾乎是在一瞬間,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戰士栽倒在地,他們流淌出的鮮血染紅了雪地。後面的戰士沒有退縮,而是更加瘋狂地向前衝。雖然還不停地有戰士倒下,但是更多的人衝了上去。
一個又一個的手榴彈飛進窗口,隨着一連串的爆炸過後,德軍的火力點徹底啞巴了,無數的戰士們吶喊着衝進了建築物。
沒有懸念的戰鬥很快結束了,戰士們押着俘虜往外走。俘虜有十幾個人,其中還有名軍官。我看了看旁邊的列維亞金,對他說:“將軍同志,我們去看看都俘虜些什麼樣的人。”
“好的。”列維亞金答應一聲,然後吩咐周圍的戰士:“大家注意警戒,德國佬的增援部隊也許很快就會打到這裡來。”
我倆下了樓,帶着一羣戰士朝俘虜走過去。走近時,我一眼就看清楚俘虜羣裡的那名軍官,就是當初我俘虜過的那麼德軍少校馮?托爾曼。我走上前,用手撥開擋在前面的兩名德軍俘虜,用平淡的口吻對這名少校說道:“托爾曼少校,我們又見面了。”
托爾曼少校看到和他打招呼的是我,不禁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用俄語結結巴巴地回答說:“是……是啊,沒想到,我……我這麼……快又成爲了您俘虜。”
我皺了皺眉頭,冷冷地問:“上次你被俘後,不是被送到俘虜營去了嗎,怎麼會又在這裡出現呢?”
托爾曼苦笑了一下,回答說:“那天我在被押送俘虜營的途中,正好遇到偷襲你軍後方的小分隊,他們打死了押送我們的蘇軍士兵,就把我救了出來。我回到部隊後,遇到一個我父親的老朋友,他擔任着步兵第106師的師長,出於對我的關懷,他把我安排在他的師裡當了一個營長。”
聽完他的陳述,我冷笑了一聲:“希望這次我們的戰士能把你順利地送到俘虜營去。”
沒等他說話,德軍增援部隊的坦克開炮了。炮彈呼嘯着落在我們的四周,炸起的磚石瓦礫四處亂飛,砸傷了不少躲閃不及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