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勤部在二樓,不過我以前從來沒有去過。
上樓梯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名下樓的戰士,我攔住他問道:“請問後勤部在哪裡?”
“上樓後右手第一間房。”那人回答了一句,就匆匆走開了。
走到後勤部的門口,我敲了敲門,沒等裡面有任何答覆,就推開門走了進去。在這個房間裡,只有一名指揮員背朝門坐在桌旁,正在低頭寫着什麼。
“您好!”我有些遲疑地招呼了一聲,“請問您是後勤部的負責人嗎?”
聽到我的聲音,原本背對著我的指揮員轉過身來,我看清楚了他的肩章是中校軍銜。趕緊走近一步,向他立正敬禮。
中校不知所措地看了我幾秒,然後慢吞吞地從桌邊站了起來,說:“我是庫德林中校,方面軍的後勤部門歸我負責。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是奧夏寧娜少校。”我趕緊向他自報身份,說明來意:“樓下有個人死了,大將同志讓我到你這裡來看看能否找到棺材,好收斂死者的遺體。”
“是司令員同志派您來的,那好吧,我儘量試試,看能否找到棺材。”然後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對着話筒說:“我是庫德林中校,庫房裡還有棺材嗎?哦,還有,那太好了。你馬上派一輛帶篷布的卡車帶一口棺材和四名戰士到方面軍司令部門口等着。誰死了?少尉同志,你的好奇心太重了,這會害死你的,就這樣吧。”
他掛斷電話後對我說:“還算幸運,庫房裡還有幾口棺材,要知道,這東西如今可是緊俏貨啊。”然後又好奇地問:“死的是什麼人,是位將軍嗎?”
“是的,是一位將軍,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聽斯米爾諾夫少將臨終前講的那些話,我估計他曾經參加過不少戰鬥,所以說他是身經百戰一點都不過分。
“怎麼死的,是被德國人的飛機炸死的嗎?”庫德林中校的好奇心也很重,繼續向我追問着。
“中校同志!”我用他剛纔打電話時的口吻對他說道:“您的好奇心太重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刨根問底,否則會害死您的。”
庫德林被我說得不好意思,趕緊岔開了話題,說:“卡車估計馬上就到了,我們到門口去等吧。”
十分鐘後,我帶着庫德林和四名擡着棺材的戰士一起來到了走廊上。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有人把斯米爾諾夫少將平放在了地上,他仰面躺着,雙手疊放在胸前。我瞧着他那已經變黑的臉,除了感到惋惜之外,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把棺材放在這裡。”身邊傳來了庫德林幹練的聲音。
戰士們把棺材放在了斯米爾諾夫少將遺體的旁邊,揭開了蓋子,放到了一旁。然後過去擡起少將的手腳,小心翼翼地把他放進了棺材,然後再蓋上了蓋子。接着在一片寂靜中,戰士開始叮叮噹噹地開始訂釘子。
一切都忙完以後,庫德林又吩咐一聲:“擡走!”隨着他的口令,戰士們擡起了棺材,沿着走廊往門口走。把棺材放上卡車後,幾名戰士也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卡車,並放下了篷布。庫德林也拉開駕駛室的門,鑽了進去。
我站着雪地裡,目送着載着斯米爾諾夫少將遺體的卡車搖搖晃晃地開走,直到看不到車的影子,我才返身走近了大樓。
在少將飲彈自盡的地方,不知道誰貼着牆邊放了一個高腳的茶几,上面還擺着幾支紅色的康乃馨。擺放康乃馨的含義我很清楚,在中國,這花是送給母親的禮物;而在這裡,則表示寄託無限的哀思。
朱可夫辦公室門口坐着的,是剛纔攔我去路的那名年輕少尉,看見我過去,他馬上起身立正,並伸手爲我拉開了房門。
我走進房間,看見朱可夫正背對着門站在牆邊,牆上訂着一副巨大的敵我態勢圖。我高聲第向他報告:“大將同志!奧夏寧娜前來向您報道。”
朱可夫回過頭來看看我,說:“已經把斯米爾諾夫少將的遺體送走了?”
“是的,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
“真是可惜啊,這樣一位對祖國忠誠的老同志就這樣死了,唉~~”
看到我神情黯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沒有說話,他又把話題一轉,“好了,不說了,免得影響你的心情。接下來,該說點開心的事情了。”他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來,對我揚了揚,說道:“這是斯大林同志上午派人送過來的,和你有關的。”
和我有關?我不禁愣了一下,心裡暗想:難道是又要對我晉銜授勳嗎?要知道斯大林雖然對那些打了敗仗的將領們特別嚴厲,不是流放就是槍斃。但是對戰功卓越的人,也是不吝獎勵的,記得幾個月前,63步兵軍的軍長因爲表現得英勇頑強,就曾經被他從上校直接晉升爲中將軍銜。
朱可夫拿着紙一字一句地讀給我聽:“爲了表彰奧夏寧娜在波羅金諾地區防禦戰中的突出表現,特晉升爲中校軍銜。”
真的給我晉銜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到這個時空才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就已經從下士晉升爲了中校,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兵成爲了在最高統帥心目中都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朱可夫唸完了任命書,見我還站在這裡發呆,一點反應都沒有,便提醒我說:“在這種時候,你是否忘記了該說什麼吧!”
我這纔回過神來,挺直身體向前邁了一步,大聲地說:“願爲蘇聯祖國服務!”
然後朱可夫把我叫到地圖前面,問我:“你對以後的局勢是如何看的,說說你的看法。”
我一直看不懂軍事地圖,更何況這上面還密密麻麻寫着我大部分都不認識的俄文地名,所以我站到讓我看着頭暈的地圖前半天沒說話。
“你倒是說說啊,對將來的局勢是怎麼看的?”朱可夫看我遲遲不開口說話,不禁有些着急地催促我。
“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我用叫着朱可夫的尊稱,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你覺得波羅金諾這個地方有繼續堅守的必要嗎?”
“嗯,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朱可夫指着地圖對我說:“你看,由於德軍的猛烈進攻,我軍在波羅金諾兩翼的防線,被迫向後退縮了二三十公里。德軍已經對波羅金諾地區形成了合圍的態勢。”
“是啊,”我補充說:“雖然說16號那天的反擊打亂了德軍的部署,恢復了我軍在波羅金諾地區的全部陣地,有效第遲滯了敵人向莫斯科推進的速度,但是我軍部隊在戰鬥中傷亡慘重,如果被德軍合圍的話,難免會出現全軍覆沒的情況。所以,我建議把部隊從這一地區撤出來。” Wωω¸ ttkan¸ Сo
“撤出來?”朱可夫反問了一句:“撤到哪裡去?要知道防線的後面就是莫斯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可以把部隊撤到圖拉去。”我只記得德軍在莫斯科戰役中,古德里安的裝甲部隊對圖拉屢攻不下,最後不得不繞過圖拉,從其它方向對莫斯科發起進攻。本來還想非常瀟灑地把圖拉指給朱可夫看,不過在地圖上瞧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圖拉在地圖上的位置,只好作罷。
“嗯嗯,這個提議不錯。”朱可夫看着地圖連連點頭,看來他對我的提議非常贊同。“我馬上就把這個計劃上報給最高統帥部。”
他用手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然後轉身對我說:“第五集團軍你就不用回去了,我準備讓你以特派員的身份,到羅科索夫斯基中將的第十六集團軍去工作,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要知道這個羅科索夫斯基中將也是未來的蘇聯元帥,多認識幾個大人物,對我的將來是有好處的,所以我非常爽快地回答了朱可夫,“我堅決服從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