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部隊被德軍圍住了,我不由一把抓住維特科夫的手臂,緊張地問道:“我們有多少部隊被敵人圍住了,他們有希望擺脫掉敵人嗎?”
聽到我的這個問題後,維特科夫搖了搖頭,惋惜地說道:“軍長同志,根據我收到的電報,斷後的那個連只剩下了33個人,其中還有五名沒有什麼戰鬥力的通訊兵,要想超過他們幾倍的敵人手裡逃出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33個人!”我把這個數字默唸了一次後,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明白這點兵力,還不夠給追兵塞牙縫的,只希望他們能在陣地上多堅持一陣,能給撤退的部隊爭取到一點寶貴的時間。而當務之急,是在斯米拉的城外建立必要的防禦陣地,以抗擊來自東面和南面的進攻。因此,我在看了一眼地圖後,吩咐維特科夫:“參謀長,等蓋達爾的四團和從亞歷山德里亞撤出來的部隊到達後,讓他們負責城南的防禦。”
“是!”維特科夫答應一聲,轉身就要離開,但卻被我叫住了。
“等一等,參謀長同志,我還有事情要和您說。”我在腦子把要說的話重新組織了一次,這才繼續說道:“給佩爾斯堅少校發報,讓他所率領的坦克部隊停止向基輔推進,改向卡尼伏前進,爭取奪取城市,並佔領河上的橋樑。”
“軍長同志,爲什麼要下這樣一道命令呢?”聽到我發出的這道命令,維特科夫立即提醒我說:“既然上級已命令我們進攻基輔,如果我們的坦克部隊能逼近基輔,並佔領進攻出發點的話,就可以大大地縮短我們的進攻距離。”
“參謀長同志,您認爲德國人都是傻瓜,會聽任我們在他們的防區內楔入一根釘子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只要坦克旅奪取了基輔附近的任何一個城市,都會招來德軍瘋狂的反擊。以坦克旅那點有限的兵力,是根本守不住陣地的。”我見他沒有理解我下這道命令的用意,只好將自己的意圖告訴他:“我之所以讓他們停止前進,便轉向卡尼伏。就是爲了麻痹德軍,讓他們以爲我們的作戰目標,不是奪取基輔,而只是爲了渡河逃命。”
“明白了,軍長同志。”我的話說到這裡。維特科夫總算是恍然大悟,“先要讓敵人產生一種錯覺,讓他們以爲我們只是爲了渡河逃命,而不是繼續北上,他們就會放鬆警惕,等我們的戰役發起時,所受到的抵抗就會減弱許多。”
當維特科夫督促報務員發報時,基裡洛夫若有所思地問道:“麗達,我們剛剛是同時給方面軍司令部和朱可夫元帥發的電報。如今元帥的電報已收到了,可瓦圖京司令員那裡還沒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考慮的?”
對於瓦圖京遲遲沒回電報一事,我也納悶無比,但作爲下級,我又不能發電報去催促,只好無奈地說:“政委同志,再等等吧,我估計瓦圖京司令員接到我們的電報後,自己沒法作主,只好向上級請示,估計他此刻也在等命令。”
我們正在說話。站在報話機旁邊的維特科夫突然驚奇地“咦”了一聲,隨後快步走過來,臉上有一種隱隱約約壓抑不住的興奮。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我調侃地問道:“參謀長同志。看你這麼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們啊?”
維特科夫立即得意地說道:“當然有好消息,是方面軍司令員瓦圖京將軍親自發來的電報。恭喜您,司令員同志!”
我聽了維特科夫的話,不由一愣,隨即說道:“什麼司令員。參謀長同志,您在和我們開什麼玩笑啊?”
維特科夫將電報遞給我,說:“您還是自己看吧。”
趁維特科夫和基裡洛夫在旁邊交頭接耳的時候,我把電報拿到眼前一看,電報的內容只有一點:爲了便於基輔戰役的開始,從即日起,第79步兵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坦克第3集團軍合併,組建第聶伯河戰役集羣,由奧夏寧娜少將擔任戰役集羣司令員。
我看完這份電報,不由心中納悶,爲什麼這個晉職命令是瓦圖京而不是朱可夫發給我的呢?更何況瓦圖京是西南方面軍的司令員,他根本沒有權利調動沃羅涅日方面軍的部隊啊?
看到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基裡洛夫還走過來關切地問道:“麗達,上級讓你擔任集羣司令員,你怎麼還這麼不開心啊?”
我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基裡洛夫,苦着臉回答說:“政委同志,您看看吧,瓦圖京將軍給我來的這份電報裡說,把我們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坦克第3集團軍合併,組建第聶伯河戰役集羣。”
“有什麼不對嗎?”基裡洛夫接過我手裡的電報,好奇地反問道:“電文上寫得很清楚,任命你爲戰役集羣的司令員,這樣一來,你就不用擔心指揮權的問題了。”
“不是這樣的,政委同志。”我看基裡洛夫誤會了我的意思,連忙解釋說:“瓦圖京將軍現在是西南方面軍的司令員,而坦克第3集團軍,是隸屬於戈利科夫將軍指揮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如果僅憑這份電令的話,我想這支坦克集團軍,我恐怕是指揮不動的。”
聽我這麼一說,基裡洛夫也皺起了眉頭。他思考了一會兒,向我建議說:“你看,我們是不是在給朱可夫元帥發個電報,向他落實一下這件事情,怎麼樣?”
“好吧,”基裡洛夫的話音剛落,我立即就回答說:“就給朱可夫元帥拍個電報,將這個任命也一併上報給他。”
我們還沒來得及發報,拉祖梅耶娃已舉着一份電報衝到了我的面前,激動地說:“軍長同志,這是朱可夫元帥給您的來電。”
我接過一看,上面的內容先是對我的任命,正式任命我爲新組建的第聶伯河戰役集羣的司令員。接着列舉了戰役集羣所屬的部隊番號:步兵第79軍;轄坦克第12軍和第15軍的坦克第3集團軍;格列博夫少將的近衛步兵第27師;瓦丘克少將的近衛第79師;馬卡連科少將的步兵第321師師長。
最後電報中還寫道:坦克第12軍和步兵第321師,將在3月2日清晨,向普里盧基發起攻擊;而坦克第15軍和近衛步兵第27師、79師,也會在同一時間。向普瑞提發起進攻。一旦成功奪取了上述兩地後,兩支部隊將合兵一處,繼續向布魯伐利攻擊。和抵達基輔南面的第79步兵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我看完朱可夫的電報,交給了維特科夫。接着說道:“在傍晚的時候,不管各處的戰鬥進行得如何,都必須把所以的師級指揮員召集起來開個會,研究一下這個基輔該怎麼打法?”
維特科夫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電報,有些擔憂地說道:“軍長同志。雖然上級一下給我們配備了這麼多隊伍,但他們和我們相隔太遠,這幾百公里的距離,他們兩天內能趕到嗎?”
“是啊,這是一個問題。”我在看完電報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可直到維特科夫問出這個問題時,我還沒想到應對措施,所以只能含糊其詞地說道:“等晚上開會時,我們再慢慢研究這件事吧。”
在天黑前,我的軍指揮部遷到了城市裡一棟還沒被炸塌的教堂裡。同時各方面的情報也陸續反饋回來。第171師和第308師已牢牢地控制住了切爾卡瑟,並在河邊的渡口構築了必要的防禦工事;而從亞歷山德里亞撤出的主力部隊和蓋達爾的四團,此刻正在城內構築防禦工事;戈都諾夫少校在完成阻擊任務後,率領剩餘的部隊正在向斯米拉轉移。
當我召集的三位師長陸續到達了軍指揮部,正要開始開會時,普加喬夫少校忽然舉着一份電報,急匆匆地從外面衝了進來,同時還大聲地喊道:“軍長同志,好消息,好消息。”
看到他滿臉的喜色。我知道他帶來的肯定是一個不小的好消息,便笑着問道:“少校,有什麼好消息啊?正好趁三位師長都在,說出來讓大家高興高興。”
“是這樣的。軍長同志,”普加喬夫雖然站在筆直,但笑容還是停留在他的臉上:“上午從亞歷山德里亞撤出的部隊,不是遭到了德軍的追擊嗎?”見我點點頭,他接着又說,“電報。就是那支斷後的小部隊發來的。”
“哦,小部隊發來的電報?”聽普加喬夫這麼說,我不由也激動起來,連忙追問道:“情況怎麼樣,少校同志?他們還有幾名戰士倖存下來了?”
普加喬夫聽我這麼說,先是一愣,隨即搖着頭說:“軍長同志,他們都安全地回來了,一個犧牲都沒有。”
“什麼?一個犧牲的都沒有?”我聽到普加喬夫說這話時,第一反應就是他肯定搞錯了。德軍是守軍的幾倍,同時還裝備有坦克大炮。要阻擋住這樣敵人的進攻,斷後的部隊就算不全軍覆沒,至少也是傷亡慘重,在呢嗎可能連一個犧牲的都沒有。
除了我以外,軍指揮部裡參加會議的指揮員的臉上同樣掛着難以置信的表情,簡直像聽到天方夜譚似的。普加喬夫看到大家都不相信,連忙揚起手裡的電報,對我們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我剛接到這個電報時,也以爲是搞錯了,還準備打電報回去覈實過,確認無誤後,我纔來向你們報告的。”
“少校同志,不要着急。”基裡洛夫看到普加喬夫的失態,連忙安慰他說:“把電報上的內容給大家讀讀,讓我們也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普加喬夫點了點頭,展開手裡的電報,向我們朗讀起來:“……我們佔領了路邊一個小小的無名高地,在這裡頑強地抗擊着德軍的進攻。
德軍出動了30輛坦克,以及一個營的步兵將我們的高地團團圍住。面對佔據優勢的敵人,連長季末伏上尉臨危不懼,他將所有的人召到一起,給大家打氣:‘沉住氣,放近了打。’
德軍離我們的陣地越來越近,連長一聲令下,手裡有反坦克手雷的戰士手下衝了出去,一下就炸燬了前面的幾輛坦克。雖然德軍一開始就損失了坦克,但剩下的坦克依舊不管不顧地衝上來。
坦克很快衝到陣地前,我們的勇士再次衝出掩體,選好角度將一個燃燒瓶扔了過去,然後連滾帶爬地翻進了掩體。
德軍的一輛坦克被擊中,冒着濃煙行駛了一會兒就不動彈了。接着這名戰士又用同樣的辦法消滅了兩輛坦克。
看着德軍的坦克一輛接一輛被擊毀,堅守在陣地上的我軍指戰員頓時信心大增,紛紛拿起了燃燒瓶,朝敵人的坦克砸了過去。甚至連戰鬥力最差的五名通訊兵,也拿起燃燒瓶扔向了敵人的坦克。
在整整一個白天裡,我們共打死了150法西斯侵略者,擊毀了27輛坦克。而我們只有一名戰士負了輕傷……”
等普加喬夫讀完電報,基裡洛夫便連連點頭,對我說:“麗達,這是很了不起的勝利,我們要給這些勇士記功。”
對於基裡洛夫的提議,我立即就表示了支持:“不錯,不光要記功,還要晉級。”隨後,我又扭頭吩咐普加喬夫:“少校同志,你立即回去將這些指戰員的名字都搞清楚,我們要給每個參加了戰鬥的指戰員都授勳,對於表現特別突出的,我們還要晉升他們的軍銜。去吧。”
“是!”接到命令的普加喬夫答應一聲,歡天喜地轉身跑出了指揮部。
等普加喬夫一離開,我轉身看着羅曼諾夫和安德留先科,笑着對兩人說:“兩位師長同志,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知道這支英雄的部隊,是屬於你們中間哪個人的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