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羅科索夫斯基的電報後,立即吩咐別雷:“將軍同志,立即和前方坦克旅的指揮員取得聯繫,讓他們做好地面標識,一是爲我們的空軍指明空襲的方向,二是防止可能出現的誤炸,畢竟他們離敵人最近的陣地只有幾百米。”
“我明白。”別雷答應一聲,走到報話機那裡,抓起話筒,就開始和前沿的三個坦克旅長聯繫。
我正盯着別雷,看他和前沿的指揮員通話,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大聲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在這裡嗎?”
“誰啊?!”驟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問我,我立即本來能喊道:“我在這裡,請進吧!”
我的話音剛落,從外面便走進一名戴着大檐帽的指揮員,他走到我的面前擡手敬禮,微笑着說道:“司令員同志,作戰處長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向您報道,我是奉副司令員的命令,前來協助您的。”
“太好了,少校同志,這真是太好了。”我上前握着阿赫羅梅耶夫的手,激動地說:“你來得正好,我這裡正缺專業的參謀人員呢。”說完,我就把當前的情況,簡單地向他介紹了一遍。
他聽完以後,連連點頭說:“放心吧,司令員同志,我知道該怎麼做。”
阿赫羅梅耶夫開始忙碌的時候,我派出去的那名參謀回來了。和他一起來到觀察所的,還有我認識的第100坦克旅旅長維拉德列上校。
維拉德列見到我在觀察所裡,有些意外地問道:“奧夏寧娜將軍,您怎麼在這裡啊?要知道這裡離激戰的戰場,就只有幾公里。一旦這裡被敵人發現,就有可能遭到敵人的炮擊或者坦克的突擊,那樣的話,您就危險了。”
對於維拉德列的關心,我微笑着道謝後,接着說道:“上校同志,我軍高級指揮員的傳統,都是將自己的指揮部設在離前沿僅僅幾百米的地方,我這裡離戰場有幾公里,應該算非常安全的地段了。今天要不是你們及時出現的話,可能我們的騎兵師會在敵人坦克的打擊下全軍覆滅。”
維拉德列咧嘴笑了笑,然後說:“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總算沒有錯過這場激烈的戰鬥。”
我下意識地朝他身後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站在後面,便好奇地問道:“對了,上校同志,你們不是兩個坦克旅嗎?怎麼還有一位旅長,我沒有看到呢?”
“是這樣的,奧夏寧娜將軍。”維拉德列向我解釋說:“我們在穿越森林時,有不少的坦克拋錨了。爲了不影響到接下來的戰鬥,我和第200坦克旅的旅長商議後,決定由我率領兩個旅完好的坦克繼續前進,而他則留在後面負責指揮人員修復出了故障的坦克。”
“幹得不錯,上校同志。”聽完維拉德列所說的話,我衝他豎起了大拇指,接着說道:“正是因爲你們的及時趕到,我們的騎兵師才避免了全軍覆滅的命運,我代表他們感謝你。”
“奧夏寧娜將軍,不知道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維拉德列等我說完後,小心地問道:“我這次帶來的坦克有上百輛,需要我們立即投入戰鬥嗎?”
“不用不用,”我衝着維拉德列擺着手說:“暫時不用。目前進攻德軍防禦陣地的部隊裡,已經有三個坦克旅、兩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參戰。兵力足夠了,你們就先留在這裡休整一下吧。走了兩百多公里的路,不少坦克應該進行維修了,否則就很容易出故障。假如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坦克因爲故障而拋錨,不光坦克兵戰士的生命會受到威脅,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到一場戰鬥的勝敗。”
維拉德列剛走到門口,忽然停止了腳步,轉身問我:“奧夏寧娜將軍,我想問問巴巴賈尼揚將軍的近衛機械化第20旅在什麼地方?”
“他們在高地後方不遠的森林裡休整。”正在看低頭的我聽到維拉德列這個問題,連忙擡頭望着他回答說:“如果你有事情的話,可以去那裡找他。”
等維拉德列離開後,阿赫羅梅耶夫走到了我的面前,將他整理出來的資料遞給我,表情嚴肅地說:“司令員同志,根據前沿來的情報,敵人在第二道防線裡構築了堅固的永久火力點,不少的88毫米高炮就部署在這些火力點裡……”
我看到阿赫羅梅耶夫整理的資料,隨手望桌上一扔,氣呼呼地說:“見鬼,德國人的防線上,怎麼會有堅固永久火力點呢?難道他們早就計算到,會遭到來自西面的進攻嗎?”
波夫斯基聽我這麼說,忍不住笑了起來:“司令員同志,其實這些火力點不是德國人修的,而是我們自己人修築的。”
“我們自己人修築的?”我將波夫斯基的話重複一遍後,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試探地問:“波夫斯基將軍,您的意思是這些工事,是我們在戰爭爆發前,所修築的國防工事?”
波夫斯基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我想是這樣的。因爲這些工事都是朝着西面的,正好是德軍進攻的方向。但是很可惜,這些工事在戰爭初期幾乎沒有派上什麼用途,便被德國人佔領了。結果現在倒好,被他們反過來用來對付我們。”
說起工事,我忽然想起了羅科索夫斯基即將派飛機來轟炸德軍的防禦陣地,也不知道前面的部隊有沒有做好地面標識,要是被自己的飛機誤炸,那就太悲劇了。我趕緊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我們的空軍馬上就要來轟炸敵人的防禦陣地,不知道前沿的部隊佈置好地面標識,去引導空軍轟炸敵人啊?”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信心十足地對我說:“我剛剛和謝留金將軍聯繫過,他說他們用紅旗在陣地前面擺出了一個箭頭,直接指向敵人的防禦陣地。這樣一來,只要我們的空軍出現,就能根據他們的指示,對敵人實施飽和轟炸。”
“謝留金師長考慮得很周到,”我笑着對所有人說:“這樣設置的地面標識簡單明瞭,只要我們的空軍降低飛行高度,就能清晰地看到……”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接着積雪從觀察所頂部的圓木縫隙裡如雪崩般撒落下來,讓我們幾個人都變成了“雪人”。
“不好,敵人發現了觀察所的位置,正朝我們這裡炮擊呢。”經驗老道的波夫斯基大喊一聲,然後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拖。反應慢半拍的別雷見到波夫斯基的舉動,也衝了上來,架住我的另外一隻手臂,往外就跑。
波夫斯基和別雷一左一右架着我,沿着連接觀察所的交通壕,朝山坡後面狂跑。我邊身不由己地跟着兩人的慣性往前跑,邊扭頭看了一眼,只見阿赫羅梅耶夫和剩下的參謀、報務員剛跑出來,觀察所就被一發炮彈命中了。在一團巨大的暗紅色火焰中,阿赫羅梅耶夫他們幾人向前撲倒在了地上。
波夫斯基兩人架着我,直跑到山坡的後面安全的地方纔停了下來。別雷彎着腰,雙手叉在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司令員同志,附近肯定有德國人的炮兵觀察哨,否則敵人的炮彈不可能打得這麼準。”
在山坡腳下擔任警戒的布科夫,見我們如此狼狽,連忙帶着十幾名戰士跑了過來。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出什麼事情了?”
我指着正在遭到敵人炮擊的山坡上方,氣喘吁吁地說道:“可能是德國人的炮兵觀測員,發現了我們的觀察所,併爲德軍的遠程炮兵提供了射擊參數。”說到這裡,我又連吸了幾口氣,接着吩咐道:“少校,你派人到附近去搜索一下,看能否找到敵人的觀測員。還有,你親自帶人到山坡頂上的觀察所去一趟,看看阿赫羅梅耶夫他們還活着沒有?”
就在布科夫答應一聲,準備離開時,我忽然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司令員同志,我沒事,我還活着。”
我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阿赫羅梅耶夫扶着交通壕的壕壁,一步步地朝我們走來。他頭上的軍帽不知去向,額頭上血流如注。他身後跟着的參謀和報務員都是衣衫襤褸,臉龐都被硝煙薰得黑黑的,兩人相互攙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阿赫羅梅耶夫的後面。
“衛生員,衛生員!”看到阿赫羅梅耶夫負了傷,我頓時心痛不已,連忙衝着山腳下指揮部的方向大聲地喊道:“這裡有傷員,到我們這裡來。”
隨着我的喊聲,從指揮部裡跑出了一名穿着棉軍服的戰士,他身上揹着一個醫藥箱,向着我們快速跑過來。
等衛生員跑到我的面前,我用手一指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吩咐他說:“衛生員,少校負傷了,你趕快給他包紮一下!”
“少校同志,請您坐下,否則我夠不着。”衛生員等阿赫羅梅耶夫坐在地上後,用酒精給他擦洗了傷口,再塗上碘酒,然後便開始仔細地包紮起來。
“少校,你感覺怎麼樣?”我看到衛生員在爲阿赫羅梅耶夫清洗傷口時,痛得呲牙咧嘴的樣子,忍不住擔心地問:“是不是疼得特別厲害啊?”
阿赫羅梅耶夫因爲頭部被衛生員摁住而無法動彈,只能咧咧嘴,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回答說道:“沒事,司令員同志,我頂得住。”
正在包紮傷口的衛生員,邊往阿赫羅梅耶夫的頭上纏繃帶,邊對我說:“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少校的傷不嚴重,只是摔倒的時候,被地上的硬物磕了一下,要不了幾天,傷口就會痊癒的。”
衛生員爲阿赫羅梅耶夫包紮完畢後,又提着醫藥箱走到了參謀和報務員的身邊,蹲下身子爲兩人處理傷口。
聽說阿赫羅梅耶夫沒事,我心裡懸着的石頭也算落了地。要知道,他除了此刻是我的最佳助手外,還是幾十年後蘇聯解體時的國防部長,假如因爲我的出現而意外犧牲的話,將來的很多歷史就會發生不可預知的變化。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頭頂上震耳的炮聲忽然停止了。驟然來臨的寂靜,讓所有人楞了一下,接着我們隱約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轟隆聲。
波夫斯基側着耳朵傾聽了片刻,然後驚喜地叫道:“司令員同志,您聽,我們的空軍正在轟炸敵人的防禦陣地。我想他們的炮兵陣地,此刻應該也遭到了空襲,否則炮擊不會就這樣突然停下來。”
聽說我軍正在空襲敵人的防禦陣地,我忽然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這不是去年的斯大林格勒,也不是幾天前的日托米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德軍的空軍掌握着戰場的制空權,此刻我們的空軍已能給我們提供牢靠的空中支援了。於是我站直身體,正了正頭上的軍帽,然後大聲地說:“走,我們回指揮部去。”說完,便帶頭沿着交通壕朝指揮部走去。
指揮部裡的通訊器材,比觀察所裡齊全多了。我讓阿赫羅梅耶夫他們幾人先坐在休息,我則來到了一部報話機的旁邊,讓報務員聯繫上謝留金以後,我戴上耳機,衝着送話器大聲地說道:“謝留金師長,我們的空軍正在對敵人的防禦陣地實施轟炸嗎?”
“沒錯,司令員同志。”謝留金情緒激動地回答說:“我們的空軍正在對德軍設防堅固的陣地,實施俯衝轟炸。現在我看到敵人的陣地上掀起了一排排的塵柱,冒起了一團團的黑煙,敵人的防線完全被硝煙所籠罩了。”
“這真是太好了。”在聽完謝留金的述說後,我開始向他發號施令:“等轟炸一結束,你們師就率先在坦克旅的掩護下,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而近衛第77師則作爲第二梯隊,等你們突破敵人的防線後,再上去擴大突破口和肅清殘敵。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謝留金響亮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