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夫斯基的手和卡圖科夫握了一下,就鬆開了。他不放心地問:“將軍同志,目前外面的情況如何?”
卡圖科夫把身子往旁邊側了側,讓出了通往瞭望孔的位置,聳了聳肩膀,神色凝重地說:“不太好,上校同志。德軍用遠程炮火對我們的防禦陣地進行不間斷地轟擊,現在發起進攻的,不僅僅是坦克部隊,後面還跟着大量的步兵。照這樣的進攻,再來上兩三次,我想我們在城外的陣地就保不住了。”
波夫斯基快步地走到了瞭望孔,俯下身子湊近塹壕用潛望鏡朝外觀看。看了一陣後,他衝着門口說道:“報務員,到這裡來!”
隨着他的喊聲,跟我們一起從集團軍司令部來的報務員,揹着一臺報話機快步地走進了觀察所。波夫斯基吩咐他:“立即和火箭炮營取得聯繫。”報務員答應一聲,找個角落坐下,拿着送話器就喊開了。
趁波夫斯基和下面火箭炮營的指揮員通話的時候,我也來到了瞭望孔,接着那架潛望鏡朝外望去。只見我們的陣地被硝煙所籠罩,而遠處的開闊地上,德軍的坦克排着整齊的進攻隊形,耀武揚威地朝前衝着,像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步兵緊緊地跟在坦克後面。
我就把鏡頭調回來,查看陣地前那道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反坦克壕情況怎麼樣了。結果看清以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也許是遭到了不止一次的炮火覆蓋,反坦克壕幾乎已被浮土填平了。根本就不可能像原來那樣擋住德軍的坦克。
看到這裡,我直起身扭頭問正在喊話的波夫斯基:“上校同志,和火箭炮營聯繫上沒有?”
“聯繫上了,司令員同志。”波夫斯基挺直身體報告說。
“命令炮兵立即開炮!”我簡短地說道。
“是,命令炮兵立即開炮!”波夫斯基將我的話重複一遍後,衝着送話器大聲地說道:“司令員命令,火箭炮營開炮!”
隨着開炮命令的下達,火箭炮彈呼嘯着落在正衝鋒的德軍坦克和步兵中。成片落下的炮彈。將開闊的平原炸得如同猛烈爆發的火山,被捲進爆炸範圍的步兵,頃刻間變成了一團團看不出形狀的肉團。而德軍的坦克,這些原來不可一世的鋼鐵巨獸在爆炸中。如同玩具一般在爆炸中四分五裂。被崩飛的鋼板混雜着人體的碎塊、武器的零件,向出膛的子彈一般橫掃出去,將遠處更多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打倒。
見到德軍進攻部隊的慘狀,卡圖科夫不禁連連叫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地問:“喂。將軍同志,我的近衛坦克第20旅在什麼地方?”
卡圖科夫擺着頭大聲地說:“沒有了,麗達,都沒有了。”爲了讓我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高聲地向我解釋說,“今天德軍的第一次進攻被擊退後,坦克旅實施了反擊,尾隨德軍的坦克追了下去。沒想到居然是個陷阱,當他們離開我們的陣地大概兩公里的時候,就遭到了德軍遠程重炮的轟擊。他們還沒來得及後撤。敵人的轟炸機又出動了,對準我們的坦克狂轟濫炸,甚至連原先在逃跑的坦克,也跟着衝了回來。就這樣,經過半小時的戰鬥,坦克旅的八十輛坦克,僥倖撤下來的只有五輛,而是每輛都帶傷。”
我聽完卡圖科夫的述說,心中真是怒火中燒,我惡狠狠地說道:“坦克旅的這個仇。我記住了。今天我一定要給德國人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讓他們後悔不該到我們的國土來。”
這邊炮擊還沒停止,卡圖科夫的報務員忽然向他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我收到了一個陌生的呼叫。好像是找奧夏寧娜將軍的。”
“找我的?”我聽到報務員這麼說,還感覺挺意外的,心說這個時候誰會找我啊。連忙接過報務員遞過來的耳機,戴上以後我衝着送話器大聲地問:“我是奧夏寧娜,您是哪裡?”
“司令員同志,是我。我是別雷上校!”耳機裡傳來了別雷的聲音。
“上校同志。您在什麼地方?”我想到自己命令別雷派坦克第101旅,掩護近衛第90師,沿着公路向敵人發起進攻,而他則直接回集團軍司令部報道。“是在回集團軍司令部的路上嗎?”
“沒有,司令員同志,我沒有回集團軍司令部。”別雷上校快速地回答說:“我和我的第101旅正沿着公路向奧博揚開進。”
“近衛第90師在什麼地方?”聽說坦克旅正在向奧博揚開進,我馬上又問起了步兵的情況,“切爾諾夫上校在什麼地方?”
“司令員同志,我是切爾諾夫。”耳機裡立即傳來了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我的部隊正搭乘卡車,在坦克旅的掩護下,向奧博揚推進。最多再過一個小時,我們的部隊就能趕到奧博揚。”
“路上的情況怎麼樣?”聽說他們是乘車行軍,我不禁想到了德國的空軍,慌忙問道:“天空中沒有發現敵人的飛機吧?”
“沒有沒有,請司令員同志放心。”切爾諾夫笑呵呵地說道:“現在我們的頭頂上,有我們的戰機在巡邏,雖然只有區區兩架,但也能將出現的德軍轟炸機攆走。”
“那就好,那就好。”我聽他這麼說,心裡才稍微踏實一些。但爲了穩妥起見,我還是特意叮囑他:“上校,記得要派出偵察部隊,因爲你們可能很快就會進入德軍裝甲部隊的進攻出發點,要是因爲沒有準備,被打個措手不及,就會損失慘重的。”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切爾諾夫信心十足地對我說:“我和別雷上校都派出了騎摩托車的偵察兵,一旦有什麼情況,他們會及時向我們報告的。”
我剛把耳機和送話器還給卡圖科夫的報務員,外面忽然進來一名戰士,擡手向卡圖科夫敬禮後,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外面來了一位將軍,想立即見您。”
“一位將軍?”戰士的話讓卡圖科夫愣了片刻,隨後反問道:“什麼樣的將軍?”
“一名穿着坦克兵制服的將軍,”戰士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準確地說是一名坦克將軍,他說想見這裡的最高指揮員,所以我就來報告了。”
“那你還愣着做什麼?”卡圖科夫見戰士報告完以後,還站在原地沒動。連忙催促他說:“還不快去把那位將軍請到這裡來。”
不多一會兒,這名戰士領着一名將軍走進了觀察所。我定睛一看,原來是近衛坦克第五軍的軍長克拉夫琴科中將。我連忙招呼他:“您好啊,將軍同志,沒想到在這裡見到您。”
克拉夫琴科剛擡手向卡圖科夫敬了個禮。聽到我的聲音,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見和他打招呼的人是我,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他重新轉過頭去,對着卡圖科夫報告說:“將軍同志,近衛坦克第五軍軍長中將克拉夫琴科向您報告,我們是奉命來增援你們的。我聽候您的命令,請指示!”
卡圖科夫上前握住他的手,一邊和他握手,一邊望着我這邊說:“我知道。您一定是奉了奧夏寧娜的命令,前來支援我們的吧?這真是太好了,我們有了足夠的坦克部隊,那些進攻我們的德軍裝甲部隊,一定會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的。”
我們三人站在簡易的木桌前,盯着桌上那張大大的地圖。卡圖科夫用手指着奧博揚南面的一個位置,對我們兩人說道:“根據我們的偵察,德軍的炮兵陣地和進攻出發點就在這裡。如果不是我們的炮兵在昨天全部損失掉的話,我們就可以用大炮對這裡進行炮火壓制,然後再用坦克部隊發起全面的反擊。”
克拉夫琴科看了一眼那個位置。也點了點頭,贊同地說:“沒錯,如果不把這裡的炮兵陣地幹掉的話,我們軍就算裝備的是最新型的坦克。但要想全殲德軍的裝甲部隊,也會付出重大的傷亡。”
卡圖科夫等克拉夫琴科說完後,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笑着問我:“麗達,你有什麼好辦法來對付德軍的炮兵嗎?”說着,他朝波夫斯基站着的位置努了努嘴。說,“可惜你們的炮兵陣地離這裡太遠,射程不夠,否則憑你們集團軍的炮兵力量,也能將敵人的炮兵陣地徹底地摧毀。”
“雖然我們的炮兵無法幹掉敵人的炮兵陣地,但不等於沒有別的辦法。”對於卡圖科夫的顧忌,我輕鬆地說道:“瓦圖京司令員答應派二十架飛機支援我們的這次作戰,其中有八架是轟炸機,我想用他們來幹掉敵人的炮兵陣地,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什麼,方面軍司令部還給我們提供了空軍的支援?”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卡圖科夫的嘴都快咧到耳朵邊上去了,“敵人的炮兵再厲害,難道還能把我們的飛機從天上打下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動?只要把敵人的炮兵幹掉,我們的坦克部隊就可以發起全面的反擊了。”
我擡手看了看錶,回答說:“根據事先和瓦圖京大將的約定,空軍的轟炸機將在一個小時以後到達,並對公路沿線集結的德軍部隊實施轟炸。”我扭頭望着克拉夫琴科問,“克拉夫琴科同志,您的坦克軍目前還有多少坦克?”
“剩下的兩個坦克旅加起來,還有九十輛坦克。”克拉夫琴科回答說:“其中有七十輛最新型的坦克,剩下的也是t-34,和敵人的坦克相比,我們的坦克更強大一些。”
“奧夏寧娜將軍。”我正想再說兩句時,卡圖科夫的報務員又在旁邊叫我:“剛纔的那名指揮員有急事要找您。”
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接過送話器大聲地問:“喂,上校同志,又出什麼事情了?”
“報告司令員同志。”耳機裡傳出別雷上校着急的聲音,“根據偵察兵的報告,在我們前方大概五公里的地方,發現了德軍的一個炮兵陣地,有大約一個團,幾乎都重炮。我向問問您,我們該怎麼辦,是繞過去還是把它幹掉?”
這真是想瞌睡,馬上就有人送枕頭。我們這裡正在討論如何幹掉德軍的炮兵陣地,那邊別雷上校的偵察兵就發現了炮兵陣地的所在。我立即毫不遲疑地說道:“上校,這還用說嗎?立即把你的坦克部隊集結起來,對敵人的炮兵陣地繼續突擊。這個炮兵陣地好像沒有步兵掩護,所以你們就算用坦克履帶攆,也能將他們的大炮全碾碎,明白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別雷上校響亮地回答說:“我立即組織坦克部隊進行突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德軍的炮兵陣地。”
我重新回到桌邊以後,興奮對卡圖科夫他們說:“兩位將軍同志,從雅科夫列沃調過來的部隊,在路上發現了德軍的炮兵陣地,我已經命令他們發起攻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摧毀敵人的炮兵陣地。”
“司令員同志,這真是太好了。”克拉夫琴科笑着說:“只要敵人炮兵被幹掉,那麼戰場上就是我軍坦克的天下了。您就等着看我們的坦克,是如何像打靶一樣,將敵人的坦克一輛接一輛幹掉的。”
“快去集結部隊吧,”我笑着對克拉夫琴科說:“我等着看你們坦克軍的表演,也許你們今天的這仗,會被載入史冊。”
過了十來分鐘,觀察所外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坦克馬達轟鳴聲,我知道這是近衛坦克軍在開始向前推進了。而炮擊遠處高地的德軍炮火也驟然停了下來,看來他們的炮兵陣地是被別雷上校他們幹掉了。
失去了炮火掩護的德軍裝甲部隊,在重新集結後,再次殺氣騰騰地朝我們的陣地衝來。等他們看到陣地上硝煙散去後,無數的我軍新型坦克飛速地向他們急馳而去時,就算想調頭逃跑也來不及了。
克拉夫琴科親自指揮的坦克大戰,只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陣地前燃燒着的都是德軍被擊毀的各式坦克,而我軍的坦克只有十來輛受了輕傷,絲毫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