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部署在蘇沃洛沃西面的幾支部隊,於當天夜裡撤了下來,給德軍讓開了向西撤退的大路。當然,我們不會讓這些法西斯強盜輕易地離開,這條看似風平浪靜的大道上,佈滿了各色各樣的地雷。就算他們能逃揮自己的新據點,也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在安排明天總攻任務時,我首先發言說:“在明天的總攻戰鬥中,我建議集團軍所屬的騎兵部隊不參與戰鬥,進攻的部隊還是以步兵、坦克兵、滑雪旅爲主。”
林總聽完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弗拉索夫卻奇怪地問:“我說麗達,我想聽聽你不讓騎兵參戰的理由?”
我照例咳嗽一聲,輕輕嗓子說:“騎兵適合追擊和局部突破時使用,而像現在攻打有堅固防禦陣地的攻堅任務,如果派騎兵參與攻擊的話,除了增加不必要的傷亡,我想不出他們能取得什麼樣的戰果。”說這話時,我不禁又想起了上次倒在德軍陣地前的那支騎兵部隊,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我使勁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才接着說:“我的意思,並不是不使用騎兵部隊,而是應該把所有的騎兵集中起來。等德軍敗退逃竄的時候,在後面進行追擊,這樣可以予敵以重創。”
弗拉索夫聽完我的解釋,沒有直接表態,而是望着林總,問道:“林副司令員,您有什麼看法?”
“我同意參謀長同志的意見。”對於我的提議,林總表示支持,並補充說:“除了騎兵,我們再留下一個坦克旅和滑雪旅,作爲集團軍的預備隊,等德軍敗退時,就由這支部隊來執行追擊任務。”
“既然您也這樣說,那就這樣把任務佈置下去吧!”弗拉索夫說完,衝後面的一個參謀喊了句:“記錄我的命令:集團軍所屬騎兵團、師,皆不參與明天的攻擊行動……”
第二天上午九點,對蘇沃洛沃的總攻前的炮擊開始了。
我和弗拉索夫、林總還有師哲四人站在教堂的鐘樓上,用望遠鏡觀察着正被我軍炮擊着的德軍防禦陣地。所謂鐘樓,其實更像一個只有四根柱子支撐的涼亭,屋頂有個直徑一尺多的銅鐘,長長的敲鐘繩一直拖到了地上。在這裡視野開闊,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的德軍陣地已被爆炸所產生的硝煙所籠罩。
大概十來分鐘後,隨着東南方向傳來類似打雷的沉悶聲響,一片黑雲鋪天蓋地而來。我把望遠鏡移向了聲音傳來的位置,因爲沒有心理準備,等我看清發出聲響的東西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黑雲是由上百架飛機組成。雖然打了幾個月的仗,也遇到過無數次的敵機轟炸,甚至自己還親手打下來過幾架,但這麼多的飛機排成密集的陣形飛行,所帶來的壓迫性的氣勢,卻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我有些慌張地喊身後的弗拉索夫和林總:“兩位司令員,你們快看啊,天上有好多的飛機啊。”因爲緊張,我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弗拉索夫只是調過頭用望遠鏡望了望,然後又把注意力移回到了德軍的陣地上,輕描淡寫地說:“麗達,別緊張,那是我們的飛機。他們是來轟炸德軍陣地的。”
我們的飛機!這麼久了,總算在天空上看到了屬於我們自己的飛機,而是還是來支援我們的。教堂外執勤的警衛戰士們也看到了天上的飛機,頓時歡呼聲響成了一片。不管怎麼說,在天上出現自己的殲擊機、轟炸機、強擊機,對部隊無疑是極大的鼓舞。
空軍來得非常及時,炮兵剛打完了存量不多的炮彈,飛機的炸彈就落在了蘇沃洛沃的街道上爆炸。由於轟炸機攜帶的都是重磅炸彈,所以在爆炸騰起的火球和硝煙裡,不時地可以看到槍支或者火炮的零件、人體的殘肢摻雜其中。停在街道上原本準備在我軍進攻時,進行逆襲的德軍坦克,被炸彈炸得起火、翻滾、爆炸,不時有黑色的人影從燃燒的戰車殘骸裡鑽出來,渾身是火地四處亂跑着,最後抽搐着栽倒在地上。
空軍完成轟炸離開後,我軍部隊的總攻開始了。近萬的指戰員們,緊跟在坦克部隊的後方,向被硝煙籠罩着的城市發起了猛攻。
我軍給德軍故意留出的逃生通道,已經被他們察覺。所以除了由少數的部隊留下抵抗,剩餘的都在坦克的掩護下,開始了向西逃竄。
看到這一幕,一直在觀察敵情的林總和弗拉索夫放下了望遠鏡,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弗拉索夫扭頭對我說:“麗達,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讓預備隊出擊了,你去下命令吧。”
“是!”我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向兩人敬了個軍禮,然後沿着狹窄的旋轉樓梯跑了下去。
一進指揮部,我就徑直來到了報話機旁,讓通訊兵接通了預備隊的頻道。等一聽到對面有人說話,我馬上迫不及待地向他們下達了命令:“弟兄們,你們建立不朽功勳的時刻到了。出發吧,去狠狠地教訓那些逃跑的德國佬,讓他們永遠也忘不了今天所遭受的失敗。”
下達完命令,我正打算回鐘樓上去,卻被一名參謀叫住了,他指着一名穿着黑色大衣,戴着棉帽的小老頭說:“參謀長同志,這是來自莫斯科的記者,他是奉命到前線來採訪的。”
我禮貌地衝這位上了年級的記者點點頭,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去,說道:“您好,我是第20集團軍參謀長奧夏寧娜少將,很高興見到您!”
他握住我的手,使勁地搖了搖,迴應我說:“您好,奧夏寧娜同志。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真理報》、《消息報》、《紅星報》的特約記者伊里亞·格里戈裡耶維奇·愛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