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蓋達爾和山頂上二團的觀察哨都報告,說正在接近馬馬耶夫崗的部隊,裡面既又穿我軍制服的,也有穿德軍制服的,可基裡洛夫他們還是不敢相信他們所聽到的這一切是真的。『『,畢竟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策反一支部隊,並帶着全部的戰俘衝過敵人的封鎖線,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半個小時後,謎底就揭開了,薩夫琴科從四團的團指揮所給我們打來了電話。雖然知道薩夫琴科立下了大功,但是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點生氣,我用責備的語氣問道:“薩夫琴科同志,你去見尼古拉上尉後,爲什麼就中斷了和我們聯繫?”
雖然看不到薩夫琴科的臉,但我也猜得到他聽到我這個問題後在苦笑,只聽他說道:“報告師長同志,我們的通訊器材出了問題,所以無法再和師部進行聯繫。”
“既然你已經說服了尼古拉上尉率部投誠,那爲什麼不用他們的無線電通訊和我們進行聯繫呢?”沒有聽到薩夫琴科有說服力的解釋,我心裡始終有點不舒服,便接着追問道:“上次你和卡爾波夫上尉率部突圍時,你不也曾經用他所配屬的通訊器材和我們進行聯繫嗎?”
“師長同志,您有所不知。”薩夫琴科聽到我是爲了這件事情在責備他,連忙向我解釋說:“自打卡爾波夫上尉他們反正後,德國人爲了防止東方營通過無線電通訊器材和我軍取得聯繫,便沒收了所以東方營的無線電通訊器材。平時的聯絡。就是通過有線電話或者派傳令兵送信的方式來進行。”
薩夫琴科這麼說。倒是說清了他們爲什麼會和我們失去聯繫的事情。我接着又問:“說說吧。你是怎麼說服尼古拉上尉向我軍投誠的?”
聽到我的問題,他呵呵地笑着說:“其實我根本就沒說什麼,和尼古拉上尉見面後,他就直截了當地問卡爾波夫上尉的下落。我告訴他,說卡爾波夫上尉率部反正後,目前在一團的二營擔任副營長職務,而且他在反正前提出的三個條件,我們都不折不扣地執行了。聽我說完這幾句話。他二話不說立即讓副官把手下的幾位連長叫了過來,商議率部隊反正的事宜。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尼古拉上尉的辦事效率真的很高,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給三位連長分配好了工作,一連去解決德軍督查組的官兵,二連、三連則去釋放被關押在戰俘營裡的指戰員,而坦克連則啓動僅有的三輛坦克,作爲整支部隊的突擊先鋒,去攻打由德軍駐紮的前沿陣地。在釋放戰俘的時候。爲了防止發生誤會,我特地派了幾名戰士過去協助他們。
本來以爲突圍時會發生一場惡戰。沒想到坦克連一衝上去,轟了幾炮,後面的士兵端着槍往上一衝,敵人的防禦頓時就土崩瓦解了。等我帶着人衝進陣地時,發現裡面只有幾十個意大利兵,難怪沒有什麼戰鬥力了。”
我知道了大致的情況下,接下來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進入四團陣地的部隊,一共有多少人?”
“還沒有來得及統計,起碼有兩千人吧,而且還有三輛坦克、十幾輛卡車,以及一批繳獲的包括武器彈藥在內的軍用物資。”
聽說繳獲了一批武器彈藥,我的心情越發地好了起來,趕緊吩咐他:“你先把過來的部隊,不管是尼古拉上尉的部下,還是從戰俘營裡解救出來的戰友,都送到居民點的三團防區去,我會通知戈都諾夫少校來接待他們的。等忙完這一切,你就陪着尼古拉上尉和他的幾位連長,一起到我的師指揮部來一趟。”
“明白!”薩夫琴科響亮地答應了一聲。
等放下電話後,我來不及向基裡洛夫他們幾人講述詳細的情況,便命令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立即給三團長戈都諾夫打電話,說薩夫琴科同志馬上會帶兩千多人進入他的防區,讓他親自負責安排這些人的住宿。”
一轉身,看到基裡洛夫和班臺萊耶夫站在我的身後,一副迫不及待想了解具體情況的表情,連忙擡手製止了兩人想說的話,搶先說道:“政委、副師長同志,待會兒薩夫琴科就會帶着尼古拉上尉到這裡來,你們有什麼話,可以當面直接問他們。”
“那您現在要做什麼?”基裡洛夫看着我急匆匆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我要立即把這件事情上報給崔可夫司令員他們,”說到這裡,我壓低嗓門對基裡洛夫說道:“既然尼古拉上尉的部隊已經反正,順帶着還救出了一千多將近兩千的被俘指戰員,這件事在此刻報上去,估計不會受到上級的責備。”
擡腿正要朝報話機那裡走去,無意中瞥見了站在門口的巴斯曼諾夫,連忙招手把我叫過來,吩咐他說:“上尉,你立即去把卡爾波夫同志叫到這裡來,沒準待會兒有人想見他。”
巴斯曼諾夫不假思索地隨口反問了一句:“誰要見他啊?”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把眼一瞪,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就嚇得巴斯曼諾夫轉身跑出指揮部,到外面找卡爾波夫去了。
由於戰況激烈,集團軍司令部的通訊系統到現在都沒完全恢復正常,拉祖梅耶娃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總算才聯繫了克雷洛夫。聽到我的聲音,克雷洛夫愣了一下,接着奇怪地問:“奧夏寧娜同志,你打電話到司令部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聽到他這麼問,馬上明白他誤會我是要打聽葉廖緬科的下落,連忙解釋說:“報告參謀長同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崔可夫司令員彙報,請問他在嗎?”
“他陪着葉廖緬科將軍到外面視察去了。”可能是因爲克雷洛夫和葉廖緬科是一同來到斯大林格勒,彼此私交不錯的緣故,他沒有稱呼葉廖緬科的職務而是直呼其名,“不過軍事委員同志也在指揮部裡,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或者軍事委員都行,等司令員回來了,我們會轉告他的。”
“是這樣的,參謀長同志。”既然崔可夫不在,這件事情報告給克雷洛夫還是古羅夫,都沒有什麼區別,於是我詳細地向他彙報了派薩夫琴科率小分隊去敵後偵察,在陰錯陽差地情況下,策反了另外一個東方營,並從德軍新建的戰俘營裡,解救出一千多將近兩千被俘的指戰員,目前該部隊已經突破了敵人的防線,順利地進入了我師的防禦地帶。
克雷洛夫聽完後,沒有馬上表態,沉默一會兒後,他甕聲甕氣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你等一下,軍事委員同志要和你講話。”
他的話音剛落,耳機裡就傳來了古羅夫那熟悉的聲音:“喂,奧夏寧娜同志嗎?我是古羅夫,你剛剛向克雷洛夫同志彙報的內容,我都聽到了。對於你和你部下所做出的成績,我向你們表示祝賀!”
聽到古羅夫沒有責備我們的擅作主張,我心裡暗鬆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繼續聆聽古羅夫後面所說的話:“看來你們當初策動卡爾波夫的東方營反正的這一步,還真的走對了。有了卡爾波夫、尼古拉這兩個典型,我相信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東方營官兵幡然醒悟,脫離德國人的統治,重新地回到我軍的戰鬥序列裡來。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等崔可夫同志回來,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轉告給他。”
看到我放下了耳機和送話器後,基裡洛夫和班臺萊耶夫立即圍了過來,着急地問道:“對這件事情,軍事委員同志怎麼說?”
“軍事委員同志表揚我們做的好。”我說着朝門口望去,見卡爾波夫已經被巴斯曼諾夫叫了進來,正在直挺挺地站在門口。我連忙衝他招招手,喊道:“卡爾波夫上尉,別傻站在門口了,到我這裡來。”
卡爾波夫聽到我的召喚,一臉茫然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嘴巴張了幾張,似乎想問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我看到了他的窘態,無聲地笑了笑,開門見山地對他說:“上尉同志,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薩夫琴科同志在幾個小時前,剛剛策反了一支東方營部隊,還解救了一兩千名被俘的指戰員。再過一會兒,那個東方營的上尉就要到師指揮部來了。由於他是在聽薩夫琴科說了你的事情以後,毫不猶豫就率部隊反正的。我估計他來了以後,一定會提出要見見你,所以才讓巴斯曼諾夫上尉把你叫過來的。”
“不知道那位東方營的指揮官叫什麼名字?”卡爾波夫謹慎地問道。
“尼古拉,尼古拉上尉,是個烏克蘭人。”我在說出了自己知道的資料後,反問道:“卡爾波夫同志,你認識他嗎?”
卡爾波夫皺着眉頭想了想,隨後使勁地搖搖頭,回答說:“不認識,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一個叫尼古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