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夫金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便熟悉了他指揮的偵察營。第二天中午,便來到了我的指揮部,向我請求任務。他可能是怕我不同意,還特意強調說:“司令員同志,我已和偵察營裡所有的連排長都談過話了,大家都覺得以我們營現有的狀況,可以立即展開對正面德軍的偵察工作。請您批准!”
我的心裡一直在默默地計算着庫爾斯克會戰爆發的時間,眼見離會戰開始的日期,只剩下十天時間,如果再不派人進行偵察,及時地瞭解德軍動態的話,那麼在會戰的初期,我們就有可能會吃大虧。
不過這事我沒有自作主張,而是回頭問丹尼洛夫:“副司令員同志,您是什麼意見,同意上尉他們出去偵察嗎?”
“我沒有意見,”丹尼洛夫回答得很乾脆,“我們早就該派人去德軍的防區去進行偵察了。單純依靠下面部隊報告上來的那些情報,很難了解德軍的真實佈防情況,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派出集團軍所屬的偵察營,對德軍的防禦縱深進行詳細的偵察。”
見丹尼洛夫的想法和我一樣,我也不再遲疑,在問清楚特拉夫金這次想親自帶隊偵察以後,我拿起桌上的鉛筆就在本子上龍飛鳳舞地寫道:
“茲命令:
集團軍偵察營特拉夫金上尉,即刻抽調精幹人員,組成偵察小分隊,深入到德軍控制的別爾哥羅德——哈爾科夫的確,偵察德軍的佈防及活動規律。限時八天,不得延誤。
集團軍司令員:奧夏寧娜
軍事委員政委:
副司令員:
參謀長:
簽發日:1943年6月25日。”
寫完並簽名後,我將這份命令推到了丹尼洛夫他們幾人面前。三人輪流把命令看了一遍後,紛紛在自己的職務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等都簽完字以後。我拿起這份命令,遞給了一直等在旁邊的特拉夫金,吩咐他說:“上尉。此次到敵後偵察關係重大,你們一定要及時地把偵察到的情況反饋回來。以便集團軍首長能根據敵情的變化,來調整兵力的部署。”
“是!”特拉夫金響亮地回答說:“請司令員同志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看到他轉身要離開,我又在後面叫住了他,叮囑說:“你們深入敵後,處境會非常危險。你一定要記住,儘量把小分隊的損失降到最低。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
看着特拉夫金離開的背影。對他頗爲了解的基裡洛夫忽然問道:“麗達,這次的偵察,爲什麼要讓特拉夫金上尉親自去啊?要知道他如今可是偵察營的營長,手下有那麼多的連長排長,隨便派誰出馬,也能圓滿地完成這次任務。”
“軍事委員同志,”對於基裡洛夫的疑惑,我向他解釋說:“我之所以讓特拉夫金親自出馬,是因爲這次偵察任務實在太重要了。雖然偵察營裡的連長排長一大堆,可惜由於我到集團軍來的時間還太短。對他們還不夠了解,貿然把他們派出去,我心裡不放心。”
我的話引起了丹尼洛夫的警覺。他試探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前幾天方面軍司令部下達了命令,讓我們加強戰備,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進攻。結果上級預測的日子都過好幾天了,您覺得德軍還會發起進攻嗎?”
“會的,肯定會的。”眼看離庫爾斯克會戰爆發也沒幾天了,我不想自己的副手到現在對戰備的事情還掉以輕心,便正色地說道:“從目前種種跡象判斷,德軍有可能在七月上旬。對我們的防區發起進攻。”
“七月上旬?”聽完我的分析,丹尼洛夫臉上掛着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現在已是六月底了。可在我們防禦的正面,根本看不到德軍大規模調動的跡象啊。要知道。如果要發起對我們集團軍防區的進攻,德軍至少要準備三十萬人以上,這麼多兵員和武器裝備的調動,沒有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副司令員同志,千萬不能輕敵。”基裡洛夫插嘴說道:“要知道在衛國戰爭爆發前夕,我們也沒有覺察到德軍進入了攻擊位置,甚至有些預警的情報,也被我們忽視掉了,結果戰爭一爆發,我們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我們正面的敵人越是沒有動靜,我們越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旦他們發起進攻,我們就會吃大虧的。”
“軍事委員同志說得對。”我等基裡洛夫一說完,立即就對他表示了支持,並向丹尼洛夫進行說明:“曼斯坦因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在幾個月前,他就曾經打敗過人數比他多幾倍的兩個方面軍,如今他的部隊就部署在我們的防禦正面,不提高警惕可不行啊。”
“可是您怎麼能肯定,德軍在七月上旬就會發起進攻呢?”雖然我和基裡洛夫都說了不少,可丹尼洛夫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目前可以沒有什麼情報支持這種說法啊。”
見他如此頑固,我苦笑着說:“副司令員同志,如果我說只是我的直覺,感覺德軍會在七月初,對我們的防區發起進攻,您會相信嗎?”
幾乎是在丹尼洛夫搖頭的同時,基裡洛夫使勁地點了點頭,並說大聲地說道:“我相信司令員同志的判斷。根據以前我和她搭檔的經驗,我相信她的預言很快就會變成現實。”
沒等我們徹底地說服丹尼洛夫,新任的團長謝傑里科夫走進了司令部。一見到他的面,基裡洛夫便笑着問他:“怎麼樣啊,中校同志,您的部隊組建完成了嗎?”
謝傑里科夫擺了擺手,苦笑着說:“軍事委員同志,哪有那麼快啊。如今就只把各營的框架搭了起來,任命了一些指揮員,至於戰士,可能還要過兩天才能陸續到位。”
我聽謝傑里科夫這麼說的時候,首先想到他這個時候跑到我這裡來,不會是想要什麼指揮員去充實他的部隊吧?因此等他說完,我就皺着眉頭問道:“謝傑里科夫中校,你今天到司令部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謝傑里科夫沒察覺到我流露出的不滿情緒,而是如實地說道:“我想問問一團完成重建後,首先要執行的任務是什麼?”
沒想到他不是來找我要指揮員,而是來請求任務的,這樣讓我剛剛對他產生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我笑着問道:“那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啊?”
謝傑里科夫走到了桌邊,指着桌上的地圖,恭謹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允許我在地圖上向您進行說明嗎?”在得到我的允許後,他用手從庫爾斯克到雅科夫列沃畫了一條直線,隨後說,“司令員同志,您請看,從庫爾斯克到我們的第一道防線所在的雅科夫列沃,交通線的總長度是120公里或者稍微再長一些。整個集團軍的補給,都是依靠這條交通線來完成的。我說的對吧?”
“沒錯,這條公路是我們唯一的運輸交通線。”別濟科夫接口說道:“中校同志,您能告訴我,您究竟有什麼打算嗎?”
“我們應該加強這條公路的保衛工作。”謝傑里科夫說的時候,指着其中一點說道:“當時我們就是從這裡進入的,我們的部隊在路上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就沒有看到什麼檢查站,也沒看到什麼防禦工事。假如進入這個區域的不是我們,而是德國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我就是不說,你們也能想得到吧。”
謝傑里科夫的話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我一直以爲這條公路有專門的部隊防守,沒想到卻恰恰成爲了被我們忽略的地方。如果不是謝傑里科夫提醒,一旦庫爾斯克會戰爆發,德軍只要出動一支裝甲部隊切斷我們的運輸線,第一、第二道防線就會因爲彈藥和給養不足,而變得岌岌可危。
不過謝傑里科夫既然發現了我軍的這個防守漏洞,那麼他一定有好的對策,所以我在偷偷地擦了一下額頭上冷汗後,問道:“謝傑里科夫中校,你有什麼打算?”
“我是這樣考慮的,司令員同志。”謝傑里科夫顯然在來這裡之前,就做過了功課,所以對我提出的問題,他毫不遲疑地回答說:“我打算將兩個營部署在第一和第二道防線之間,因爲一旦戰鬥爆發,這裡將成爲德軍進攻的重點。而剩下的一個營和團直屬部隊,則擺在第二道防線之後,作爲預備隊使用。一旦德軍突破了我們的第一道防線,那麼前面的兩個營就撤到第二道防線後面,與團部匯合,繼續保護庫爾斯克到第二道防線之間的交通線。”
我對謝傑里科夫的這種安排感到很滿意,在點頭表示贊同後,還主動對他說:“爲了加強你們團的戰鬥力,我再讓參謀長給你們配二十門迫擊炮,和五輛裝甲車。總而言之一句話,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必須保證集團軍運輸線的安全。明白嗎?”
“明白了,”謝傑里科夫響亮地回答着,將我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堅決地保證集團軍運輸線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