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公歸順西岐之後,西岐城倒是享了一段時日的太平,平安無事。卻說地界之中,三皇所在火雲洞外來了一少年叩門求見,有守門童子上前相詢:“不知哪裡來人,因何求見三皇聖人?”那少年笑道:“我乃逍遙山逍遙天尊駕前玄冥二使中的雨冥,煩請通報,天尊有信交付地皇。”童子不敢怠慢,匆忙入內稟報,不多時迴轉請雨冥入內。雨冥進了火雲洞,來到三皇宮中,只見神農帝和軒轅帝正在下棋,伏羲帝在一旁觀棋品茶,也不打擾,靜待這一局下完。過了有一個時辰,神農帝投子認輸,笑道:“比論棋藝,我實在是不如你啊!”軒轅帝淡淡一笑,收攏了一下棋子,神農帝轉身問雨冥:“雨冥師兄,不知師尊有何旨意?”雨冥早在徐縉得道之前便跟在徐縉身邊,又是徐縉自身血肉變化,所以徐縉一班弟子都是稱他和雨玄爲師兄。雨冥笑道:“天尊說當年地皇誅滅的瘟獸化身人形,要在人間爲害,請地皇儘早煉製解瘟丹藥,以備日後取用。”“當日我修爲未復,險些被那孽畜所害,最後也沒有將它徹底誅殺,如今作亂人間,我自然責無旁貸,我這便開爐煉丹。”神農點頭道,“你回稟師尊,就說此事我已知曉了。”“如此,告辭了!”雨冥向着三皇一一施禮之後,轉身離去。
雨冥離去後,軒轅一邊收攏棋子,一邊道:“這一場大劫實在是非同小可,劫後衆神歸位,天庭又將再展雄威啊!”“皇弟此言只怕差矣,”伏羲淡笑道,“此次人間大劫,闡、截二教身陷劫中,只怕都要有弟子隕落上天爲神,到時無論哪家弟子人數衆多,三清都可把持天庭大權。到時,揚的就是他道教之威,而非天庭之威。”軒轅笑道:“並無差別。這道門三清乃是鴻鈞老祖玄門中的領軍人物,與天庭可謂是一榮俱榮之局,道門揚威,到頭來還不是壯大了天庭?只是我看那西方二位卻是有些不甘寂寞啊。”“哎,勿論聖人所爲,我等只管顧好人間便是。我要去採藥煉丹了,二位也來幫忙吧。”神農站起身道。伏羲和軒轅點了點頭,一起站了起來,往洞後紫芝崖而去。
卻說人間西岐城下,有當朝國丈,冀州侯蘇護領大軍在城下紮下營盤。這一日,有一道人來到城下挑戰,守城兵士報進相府。姜子牙聞訊笑道:“前日將蘇護帳下大將鄭倫打傷,不見他退軍,我就心疑有截教弟子來助,果不其然。這一陣,誰去走一遭?”金吒欠身道:“弟子願往!”“好,你去吧!”姜子牙也沒在意,以金吒之能,截教門人只要不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金仙,還真是奈何不得他。金吒出了城,就見一青袍道人站在城外,生得好生兇惡,赤發青臉,一雙金睛,上下獠牙翻出脣外。金吒見這道人不善,喝問道:“道者何人?”那道人笑答:“吾乃九龍島氣士也,姓周名信。聞爾等仗崑崙之術,滅吾截教,情殊可恨,今日下山,定然與你等見一高下,以定雌雄。”說罷,周信綽步執劍來取。金吒用劍急架相還,未及數合,周信抽身便走,金吒笑道:“不過如此,看我那你人頭建功!”隨後相趕。周信見金吒趕來,冷笑一聲,揭開袍服,取出一磬,轉身對金吒連敲三四下,金吒把頭搖了兩搖,即時面如金紙,走回相府,聲喚只叫:“頭疼,頭疼死我了!”姜子牙大驚,趕忙詢問戰情,金吒把趕周信事說了一遍,子牙不語,金吒在相府晝夜叫苦。
第二日,又有道人來到城下挑戰,姜子牙聚將問道:“今日,哪位前去一戰這妖道?”木吒道:“待弟子爲兄長報仇!”說罷,快步出城。到了城下,但見面前是一黃袍道人,大圓臉,頭挽雙抓髻,頷下三綹長鬚。木吒喝道:“你是何人?敢將左道邪術,困吾兄長,使他頭疼,想就是你了。”李奇張狂笑道:“非也,那是吾道兄周信,吾乃呂嶽門人李奇是也。”木吒大怒:“都是一班左道邪黨。”輕移大步,執劍當空來取李奇。李奇手中劍劈面交還,二人步戰之間,劍分上下,要賭雌雄。一個是肉身成聖的木吒,施威仗勇;一個是瘟部有名的惡黨,展開兇光。往來未及五七回合,李奇便走,木吒隨後趕來,二人步行趕不上一箭之地。李奇取出一幡,拿在手中,對木吒連搖數搖,木吒打了一個寒噤,再不能追趕,李奇也不回身攻殺,徑自回大營去了。且說木吒中了李奇之術,面如白紙,渾身上下如加火煉,心中似油煎,解開袍服,赤身來見姜子牙,只叫:“不好了!”姜子牙大驚,怎地又是另一樁症狀,急問:“怎的這等回來?”木吒跌倒在地,口漬白沫,身似炭火。姜子牙命扶去醫治,詢問掠陣官:“木吒如何這等回來?”掠陣官把木吒追趕搖幡之事,說了一遍。姜子牙不知其故,此又是左道之術,心中甚是納悶。
第三日,商營中又出來一名紅袍道士,面色棗紅,雙眼如鈴。此番姜子牙心中犯難,不知派誰出戰,有先王姬昌百子雷震子主動請纓出戰。雷震子到了城外,見道人大喝道:“來的妖人仗何邪術,敢困吾二位道友也。”紅袍道人見雷震子生的古怪,笑道:“你自恃猙獰古怪,發此大言,誰來怕你,是你也不知我是誰,吾乃九龍島朱天麟便是,你通名來,也是我會你一番。”雷震子笑曰:“諒爾不過一草芥之夫,焉能有甚道術。”雷震子把風雷翅分開,飛起空中,使起黃金棍,劈頭就打。朱天麟手中劍急架相還,二人相交,未及數合,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起黃金棍,往下打將來,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只得轉身敗走。雷震子那肯放過他,方要追趕,朱天麟手中劍往雷震子一指,雷震子在空中只覺渾身乏力,架不住風雷二翅,大叫一聲,落到地上,再難飛起,值得一步步往西岐城內挪進來,走至相府。姜子牙一直在府門等候,忽見雷震子踉蹌走來,一見走來之勢不好,趕忙帶人上前,急問雷震子:“你爲何如此?”雷震子此時也是說不出話,,只是把頭一搖,一跤跌倒在地。子牙仔細定睛,看不見他蹊蹺緣故,心中十分不樂,命擡進後廳與金吒、木吒一同調息。一連三日如此,姜子牙實在是感到頭大如鬥,若是這般下去,自己如何向列位師兄交代,這截教門人到底是使得什麼邪術,一時沒有頭緒,姜子牙愁緒滿頭。
第四日,又有消息報入相府:“今日又是一位道人搦戰!”子牙聞報,心下躊躇:一日換一個道者,莫非又是“十絕陣”之故事?子牙心中疑惑,又不能怯戰,只得命龍鬚虎見陣。龍鬚虎出城,見一道人,面加紫草,發似鋼針,頭帶魚尾金冠,身穿皁服,飛跑而來。龍鬚虎見道人大呼:“來者何人?”這道人一見龍鬚虎頓時大驚,看龍鬚虎形相古怪稀奇,也是喝問道:“通個名來。”龍鬚虎傲然道:“吾乃姜子牙門人龍鬚虎是也,你是何人?。”“我乃是九龍島呂嶽老師門下楊文輝!”道人答道,話音未落仗劍而來。龍鬚虎冷笑一聲:“鼠輩,竟敢偷襲!”雙手伸開,掌中巨石紛飛,只管打將下來,楊文輝不敢久戰,掩一劍便走。龍鬚虎不識教訓,隨後趕來,楊文輝取出一條鞭,對着龍鬚虎一頓轉。龍鬚虎忽的跳將回去,發着石頭用盡氣力,打進西岐,直打到相府,又打上銀安殿來。姜子牙忙着兩邊將軍:“快與吾拿下去。”衆將官用鉤鐮,鉤倒在地,困將起來。龍鬚虎口中吐出白沫,朝着天,睜着眼,只不作聲,子牙無計可施,不知就裡。
第五日,姜子牙相府中與哪吒、楊戩議事:“如今蘇護營中有左道妖人相助,把吾四個門徒困住,叫聲痛苦,使我心下不忍,如何是好,將奈之何?”正議間,忽聞官報:“有位三隻眼道人,請丞相答話。”哪吒奇道:“今連戰五日,一日換一個,不知他營中有多少截教門人,師叔會他,便知端的。”姜子牙點頭稱是,傳令擺隊伍出城,炮聲響亮,兩扇門開,左右列興周滅商英雄,前後立玉虛門下。姜子牙出城就見黃幡腳下有一道人,穿大紅袍服,面如藍靛,發似硃砂,三目圓睜,騎金眼駝,手提寶劍。這道人見姜子牙出城,當即大呼:“來者可是姜子牙?”姜子牙答:“正是!敢問道兄是哪座名山,何處仙府?今往西岐,屢敗吾門下,道兄有何所見而爲?今帝辛無道,周室興仁,天下共見,從來人心歸順真主,道兄何必強爲,常言:‘順天者存,逆天者亡。’今吾周鳳鳴岐山,英雄間出,豪傑歸心,道兄何得逆天而行,任一己私意哉?況道兄在道門久,豈不知封神榜,乃三教聖人所定,非吾一己之私,今吾奉玉虛符命,扶助真主,不過完天地之劫數,成氣運之遷移,今道兄既屢得勝,不過一時僥倖成功,若是劫數來臨,自有破你之術者。道兄不得恃強,無貽伊戚。”呂嶽哈哈大笑,並指指向姜子牙道:“吾乃九龍島氣之士,名爲呂嶽,有同道仙友送我一個名號叫做瘟仙。前四日的四道人俱是我的門徒,頭一位是周信,用的磬名曰頭疼磐;笫二位是李奇,用的幡名曰發燥幡;第三位朱天麟,用的劍名曰昏迷劍;第四位楊文輝,用的鞭名曰散瘟鞭。只因你等恃闡教門人,侮我截教,吾故令四個門人,略略使你知道。今日特來會你一會,共決雌雄。只是你死日甚近,幸無追悔,你聽我道來:‘截教門中我最先,玄中妙訣許多言。五行道術尋常事,駕霧騰雲只等閒。腹內離龍並坎虎,捉來一處自熬煎。就純陽乾健體,九轉還丹把壽延。八極神遊真自在,逍遙任意大羅天。今日降臨西岐地,早早投戈免罪愆。’”呂嶽道罷,姜子牙不以爲意,笑道:“據道兄所談,不過峨嵋山如趙公明,三仙島雲霄、雲霄、碧霄之道,一旦俱成畫餅。料道兄此來,不過自取殺身之禍耳!”呂嶽被姜子牙這般講,終是修心不足,怒而罵道:“姜尚你有何能,敢發如此惡言。”縱開金眼駝,執手中劍飛來直取姜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