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點在石板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脫去了外面隨手剝下來的士兵衣服撕成布條,將衣袖給紮了起來,蕭凌風一步步的走進了大堂,擡頭道:“陳秀麗,不要動手。”
她長髮在後面紮成一束,隨着她的走動而帶起了飄逸的弧度,猛然之間,楊清河仿似在她腳下看到了一朵朵的血蓮花,狂擦了下眼,纔看清那是她一腳腳踏在那碎屍血泊裡帶起來的血花。
“大俠,救我兄妹,應家定然重謝!”應空大聲叫道。
“陳秀麗,不要親手殺他們,那樣,你的魂魄就再也無法轉世,你哥哥在黃泉都會傷心後悔。”矛尖在地上一點,縱身躍上了二樓,擋在了應家兄妹面前,蕭凌風沉聲道:“你不會想讓你哥哥死不瞑目吧?”
蝙蝠羣發出了一陣騷動,讓被它們圍繞着的一個靈體忽明忽暗搖擺不清。
當看清那靈體之時,蕭凌風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聲音也溫柔起來,道:“原來是你,孩子,帶你母親去吧,好好過了忘川,去投個好胎,你生氣嘛?想要報仇?去吧,這種人,不值得你們母女拿自己魂飛魄散來賭,殺人這種事情……”手腕一轉,長矛猛的往後一掃,在那兄妹兩人一臉驚恐的人頭落地之前,蕭凌風笑道:“我來做就好。”
丫鬟的尖叫聲中,那靈體團成了一團,顫抖了幾下,發出了愉悅的聲音,然後猛的散開,化作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厲嘯聲響起,血蝠張開了巨翼,腥風陣陣中,利爪抓向了二樓,蕭凌風腳一點從它翼下掠過,躍下了二樓,幾個縱身便到了楊清河身邊,長矛拍了下他的屁股,道:“止師,你還不上?”
被拍了一個踉蹌的楊清河摸了下屁股,搖晃着帶血的羽扇道:“急什麼,等她們死絕了再說。”
看着那在二樓驚慌逃竄卻逃不過血蝠利爪的丫鬟們,蕭凌風笑道:“再吃幾個可就要晉級了。”
見蕭凌風抱起雙臂,楊清河眨巴眨巴眼睛道:“你不幫手?”
“要我幫手,可有個條件。”蕭凌風閒閒的道。
“你這是趁火打劫!”楊清河叫道。
“切!”蕭凌風哼了一聲,一副你看着辦的模樣看着二樓那最後一個丫鬟衝下了樓梯。
“什麼條件?!”
“你們從來沒見過我,”看了孫南和幾個士兵一眼,蕭凌風道:“你們失憶了,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看到,以魂魄起誓,若是以後泄露出去,那便是魂飛魄散,再無輪迴。”
“好!我等發誓!”沒有等楊清河開口,孫南重重點頭道。
“嗯,也沒看到我!”楊清河笑着說着,在血蝠抓住那最後一個丫鬟之時,長袖揮舞,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形符陣出來。
“煌彤!”喊了一聲,側身跨步彎腰,手中長矛在地上石板上劃出了一道帶着火星的痕跡,蕭凌風猛力揮出的一矛似乎劃開了空氣,將血蝠撲過來的身軀給擊飛了出去。
一直蹲在屋角的煌彤本肋下生了兩個翅膀尖尖出來,又在蕭凌風的大喝中縮了回去,然後不甘的大吼一聲,飛躍而起,撲上了血蝠的身體,猛的一口就咬了下去。
血蝠一個迴轉將煌彤給掃落在地,利爪抓住了煌彤的尾巴,還未來得及撕裂,一道光符便印上了它的蝠翼,痛叫一聲,血蝠身上猛的伸出了無數根利刺,蝠翼一扇,帶着熒光的腥風便撲向了幾人。
“找地方躲起來!”叫了一聲,蕭凌風長矛舞動成了一個光圈,生生的將那腥風給擋了回去,同時,從楊清河的符陣裡十幾道光符擊向了血蝠。
光符擊在血蝠身上連火星都沒冒出來,卻是讓血蝠狂怒,痛叫聲中,從利刺和蝠翼上射出無數道熒光如同利箭一般的將兩人籠罩在內。
手中長矛揮舞到極限依然不能將那些光箭都擋掉,身上被劃出好幾道血痕的蕭凌風罵道:“靠!你個笨蛋,你打它身體做什麼?找界眼!將界眼打散!”
躲在蕭凌風身後沒有受傷的楊清河探出頭來,聲帶委屈的道:“什麼界眼?在哪?”
“你是不是止師?”
“那個,你也要理解一下嘛,你看,這種東西我只在家裡流傳的那幾本破書上看到過,這種實物都上千年沒有出現過了,我這也是第一次啊!”
低聲罵了一聲,從懷裡掏出銀鈴夾在了手指間,蕭凌風一手揮舞着長矛道:“你看它腰間左側三寸處,顏色和其餘的地方不一樣,對準那個地方,將你所有的靈力都壓上,咱們只有一次機會,你要是敢打錯,老孃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盯着那再度蓄力尖刺上熒光閃閃的血蝠腰間左側三寸處,眯了眼使勁看,楊清河才感覺到那裡有非常細小的一個暗斑,比旁邊的血紅色就微微暗了那麼一點,不覺驚歎道:“大姐,你的眼力真好啊!”
“少囉嗦!”連續不斷的光箭讓蕭凌風應接不暇,手臂腿上都劃出了道道血痕,看了連連撲上連連被光箭逼了回去的煌彤一眼,手中銀鈴輕晃,煌彤低吼了一聲,肋下雙翅再度縮了回去。
血蝠體積龐大,身體刀槍不入,密集的光箭將整個大堂都籠罩在了射程裡面,壓制得蕭凌風和楊清河兩人連連後退。
一個不小心,退後稍微遲了一點的楊清河被一道光箭擦過手臂,頓時在他手臂上開出了一道血口,隨後那口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潰爛,幾乎是瞬間就去掉了一大塊皮肉。
楊清河手忙腳亂的從符陣裡射出幾個光符在傷口上,連着五道光符纔將傷勢穩住,讓傷口流出了鮮紅的血。
蕭凌風暗自嘆了口氣,心知是指望不上這個半桶水都沒有的止師了,手中銀鈴輕晃,細微卻在空氣裡帶起了一陣陣漣漪。
血蝠的攻擊停頓了一下,血紅的眼珠裡冒出了懾人的光芒,盯住了蕭凌風,然後蝠翼猛的一收圍攏住了自己的身體,成了尖錐形的身體開始猛烈旋轉,暗紅色的熒光在它身體外面形成了一道如同鮮血涌動的光圈,嗆人的腥味瀰漫了整個大堂,讓躲在石牆後面的孫南和兵士們都嘔吐起來。
“它把那點藏起來了!”楊清河驚叫一聲,被蕭凌風嫌棄的眼風一掃,頓時把嘴巴一捂,搖搖頭,連符陣都抖了幾下。
“我逼開它,你記住,一擊就好。”手中銀鈴顫動得更加激烈,蕭凌風長矛矛尖從楊清河的符陣裡挑了張光符出來,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的躍身,手中長矛刺出無數道三星刺,在血蝠的光圈上留下了無數的光點,將那光圈擊散開來。
一聲呼嘯,煌彤也躍身而起,讓勢頭已盡的蕭凌風在它身上借力再度躍起。
左手銀鈴擊出的淡淡銀光在右手長矛上一捋,長矛上便帶上了瑩紅色的暗光,手掌心裡的火光沿着長矛纏繞上去,在矛尖上開了一朵小小的火焰之花,蕭凌風集中的所有的力氣,將長矛當做長刀一般揮砍而下。
刺耳的,如同金石相交般的鳴叫在長矛與血蝠蝠翼之間響起,隨着血蝠的痛叫聲,長矛在那緊纏住身體的蝠翼上劃出了一道裂痕。
狂叫一聲,血蝠的蝠翼猛的展開,巨大的氣流將蕭凌風和煌彤一起掃落在地,十幾根尖刺也激射向她們落地的方向。
收斂住擔心和緊張,楊清河飛快的雙手拈出手勢,符陣光芒頓時大盛,從符陣裡激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符穿越那些尖刺,直直射進了血蝠腰間左側三寸之地……的旁邊。
完了!楊清河腦袋中一片空白,然後猛的閃過從小到大的許多畫面,想着自己如此完美的一個天才居然要死在這裡,實在是件悲哀讓人扼腕嘆息之事。
只他感嘆還未完,眼角餘光裡見一道帶着烈焰般的光芒從他符陣裡穿過,帶了一張光符穿透那些尖刺,穿透血蝠緊急合攏卻來不及合攏的蝠翼,刺進了血蝠腰間左側三寸之處。
血蝠發出了淒厲的叫聲,身體猛的痙攣抽搐起來,巨大的蝠翼在空中拍打,尖爪也不停的撓抓,卻阻止不了從那刺進身體的長矛之處開始的身體崩潰。
似乎只是一瞬間,那巨大的身體便崩潰散離,然後化成了灰末消散,只剩了一根長矛在空中停滯片刻,哐嘡一聲掉落下來。
蕭凌風從地上一躍而起,因爲腿上的傷微微踉蹌了一下,拉了一把還在愣怔中的楊清河,對從石牆後面探出頭一臉呆滯的孫南道:“記住,你們什麼都沒看到!”說着,便往後院跑去。
楊清河喊了一聲等等我,忙跟着跑了兩步,又跑回來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羽扇,然後對孫南做了個手勢,趕緊又追了上去。
“裝死!”孫南對幾個兵士低聲叫了一聲,找了個屍塊最多的地方對裡面一倒,不用裝,他也已經力氣用盡,直接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聽得外面人聲鼎沸,有人大叫着可以進去了!孫南嘴角微翹,將臉爬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