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奇蹟般的大勝讓建文帝欣喜若狂,除了大肆封賞回來的那些將領以外,一紙聖旨頒給了北疆城。
封韓子墨爲四品忠武將軍,越過蕭凌風領北疆城守將之職,柏子衿爲五品遊騎將軍,爲韓子墨副將。
其餘人等官升兩級,賞賜豐厚。
*
見韓子墨和柏子衿兩人起身卻不接旨,傳旨的內侍一臉的怒氣在兩人冷冷的目光下逐漸淡了下來,然後如同想起什麼一般,呵呵一笑之後低聲道:“兩位,關於蕭統領,皇上的意思是想等九皇子再長大些,就封爲王妃,這不是,蕭統領還有兩年就可以嫁人了嘛?”說着,四下看了看,又低聲道:“聽說,蕭統領,還沒醒?”
韓子墨臉色鐵青,從他手裡拿過聖旨,喚人進來將人好生‘招待’,然後在椅子上坐下,他重傷未愈,跪着聽那內侍洋洋灑灑的唸了三頁紙,還是有些累的。
柏子衿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只怕是蕭擷的主意,”韓子墨揉了揉額頭,道:“凌風天祭過後,就會慢慢失去靈力不再是祭女,對於蕭擷來說,用處就沒有以前那麼大,但是王妃又不一樣,雖然是不受寵甚至是被遺棄般的皇子,總也是皇子,何況,還是一個擁有那麼強大靈力有止師潛力的皇子。”
“所以他讓你做北疆城城主,韓子墨,爲什麼蕭擷可以那麼肯定你做了城主北疆城的力量就可以爲他所用?還是說,根本是你自己想做?”
韓子墨擡眸看向了他,在見到他臉上平靜如水般的神色之時,淡淡的笑了起來,道:“你說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他這麼認爲,自然是我讓他這麼認爲的。”
沉吟片刻,韓子墨道:“子衿,這次希亞族戰士傷亡慘重,你藉此機會將一半的戰士帶回去,唯有希亞族纔是她最後的棲息地,北疆城的財富,我也會陸續往你們那邊轉。”
“你什麼意思?”柏子衿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看向屋外灑了一地的陽光,韓子墨道:“這次的獸羣子衿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她以後再做祭女,不希望她以後再面對這種戰事,而且,我也怕,說不定那次我就擋不住,或者我戰死,子衿,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戰死了,凌風也沒有靈力不再是祭女,若是有那一天,怎麼辦?”
*
風打着卷的從堂中拂過,帶起了花香淺淺。
柏子衿沉默下來。
祭地的陣師和止師就從來沒有跟隨他們出征過,若是蕭凌風失去了祭女的靈力而她最強有力的支撐大斗師也戰死,柏子衿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冒出一背的冷汗過。
寒光雖然靈力強悍,但是他只是一個祭師,而且他還是大祭師之子,還被蕭凌風剝奪了第一祭師的位置,而寒淵,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一直以一種期待和歡喜的心情等待着蕭凌風天祭那一天,等待着兩人能真正成爲夫妻的那一天,可是,若是那一天同時也預示着她將失去靈力和祭女之位,那麼,的確就要早做準備了。
因爲,那麼強悍的蕭凌風,他以爲就算天祭過後也要多年纔會失去靈力的阿好,現在正如同一個瓷娃娃一般,一絲靈力都無的沉睡,從拉池海回來一個月了,都沒醒來。
*
“韓子墨,若是你想通了,”咬了咬牙,柏子衿道:“你也可以來柏家谷。”
“我若去,你可要將第一莫塔的位置讓給我。”單手支着頭,韓子墨笑道。
柏子衿笑了起來,道:“你弄錯了,第一莫塔的位置不是讓的,那是在她心裡的位置,韓子墨,你若是還不將原因告訴她,就算你爲她死了,她也只會當你是好朋友,連合葬的資格都不會給你。”
柏子衿高大的身軀跨出門欄之時,將陽光都擋去了大半,讓韓子墨不覺眯了一下眼,然後自嘲的笑了起來。
告訴又如何?讓她跟着一起傷心一起絕望?
何況,若是兩情相悅真心相愛後,又怎麼忍心讓她去面對自己的死亡?
那樣的痛苦……
就這樣吧,好朋友死了,不過是傷心一段時間,時間過了,就會慢慢淡忘慢慢遺忘……
然後,當她有你在身邊,以後還會有一羣孩子圍着她戲耍,等她老了以後,帶着兒孫和你依偎在一起說着以前這些故事的時候,偶爾會說起,那個好朋友,那個她認識的第一個人類,和她並肩戰鬥多年的,好朋友……
手搭在椅背上,韓子墨頭伏在了手臂上,溫熱的眼淚逐漸浸溼了衣袖。
*
初雪落下的這天,蕭凌風醒了過來,望着抱着自己那瑩白如玉的手臂半天沒有回過神,再側頭看着沉睡在一邊的那張平常冰冷如今卻帶了柔和之意的面容,蕭凌風拿手指戳了戳那白皙滑嫩平素卻連笑容都沒有的臉頰。
體內有柔和的綠色靈氣在遊轉,說明這個傢伙一直不斷的在輸送靈力給自己,可是火源都被自己玩完了,那些木性靈力沒有火種又怎麼燃燒得起來?
這次的確弄得有些大啊……蕭凌風苦笑。
再有兩年就是那個日子,火源已經被玩完,若是不趕快想法子將靈力給恢復,然後衝破那關口重新將火源生出來,就算那天來了,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要不,去趟冰雪谷?前年去的時候好似有條冰龍在那弄了個藏寶的巢穴,雖然龍族很麻煩,可是,只是借點靈力,它應該會同意的吧?
正在胡思亂想,覺得臉上涼涼的帶了一點溼意,蕭凌風轉頭,就對上一對清冷卻讓人覺得魅惑的眼眸,一滴清淚正從眼角滴落,落在了她的臉頰之上。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寒光擡起手,手指輕撫着她帶了驚駭的眼眸,輕聲道:“以後,再也別做那種事了,可好?”
蕭凌風還處在寒光居然會流人類眼淚的驚駭中,對他這麼溫柔的舉止一下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道:“可是,不用那招,咱們那天都得死,死和睡之間,我覺得睡比較好點。”
話音未落,臉就被扳住,帶了清冷香氣的脣堵上了她的脣,溫柔的綠色靈力度了過來。
“等等!”蕭凌風將他頭扳開一些,道:“現在你給我也沒用,再等等,等上幾天就好。”
*
“醒了?”牀簾被撩開,韓子墨靠在牀欄上,看着寒光耳根一紅,依然冷靜的起身,拉過外衣披上然後靜靜的走出去,同時還不忘回身關門,嘴角帶起了笑意。
“我睡了很久嘛?”蕭凌風動了動身體,問道。
“嗯,一個月。”韓子墨坐在了牀頭,手勾起了她的髮絲,道:“你要再不醒來,柏子衿就準備行祭了,就是那種,希亞族裡,爲了治好阿好的病,莫塔以自己生命爲祭的那種。”
“什麼?”蕭凌風一驚想坐起來,又因爲身體的僵硬跌倒了下去,拍着牀叫道:“那個傻瓜想什麼啊!我不過就是多睡會!”
韓子墨探手幫她按摩着已經僵掉的筋脈,道:“所以說,你要是再不醒來的話。”
長吁一口氣,蕭凌風看着牀頂,輕聲道:“死了多少人?”
韓子墨手一頓,然後稍微用了點力度按摩,語氣清淡的道:“希亞族死了五十三個,鬥師死了三個,傷者……凌風,希亞族這次損失太重,我和子衿商量了,送一半的戰士回去,養兒生息。”
那麼多……看着帳頂,聲音微沉,蕭凌風點點頭道:“是啊,老虎他們都到年紀了,也該讓他們回去了,這次是我的錯,我估計拉池海的界限有問題,但是……”
“界限爲何會這麼脆弱?”韓子墨好似隨意般的問道。
“因爲已經過了千年了啊,千年一劫……再說任何東西用久了都要修補修補,界限也是一樣,總會有些破損的,不過……很奇怪,就算時間久了有損耗,可是……也不應該是那樣的。”自言自語般的說着,眉頭微皺的思忖片刻,蕭凌風轉頭看向了韓子墨,道:“子墨,明年,和我一起走一趟,我去加強一下那些結界。”
“好。”習慣性的應了後,韓子墨笑道:“你現在一絲靈力都無,怎麼去補?”
“哎,所以說,最瞭解我的還是子衿,要補充靈力……”
蕭凌風話未說話,眼睛就瞪得老大,看着韓子墨手上忽然出現的肘子嘩啦啦的流下了口水。
“呀呀呀!其實,最瞭解我的是韓子墨啊!”
*
吃了三天,火種終於冒了出來,蕭凌風將寒光和寒淵都吸了個遍後,回去柏家山谷,爲那些死去的戰士舉行了祭祀。
極夜到來之時,蕭凌風悄悄的去了冰雪谷,去偷冰龍藏在山谷裡的冰雪玉髓,結果碰到了正好偷偷來看它寶藏的冰龍。
最後的結果是,蕭凌風拿到了冰雪玉和冰雪玉髓,還從冰龍身上拿了靈力,但是她的腿被冰龍給咬斷,只好被虎兄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