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約四米帶了金光的尖銳翎羽直插而下,凌厲的靈力化作的尖頭直接穿過了冰熊的護甲將他刺穿釘在地上,翎羽顫抖之中,散發出來的巨大靈波將兩邊的山崖都轟掉了一半。
石塊紛紛墜落,被那靈光一碰則化成了灰燼,散落在兩人身邊。
狂徒暈了一會纔回過神來,只覺腰側刺痛無比,扭頭看去,見冰熊的手還保持着推她出去的姿勢,而那根又粗又長的翎羽則將他身體刺出了一個大窟窿。
那個地方,若是冰熊不推開她,則是她倒地之處。
“冰熊!”狂徒低喃一聲,從地上竄起之時,手中火焰如刀,將掉落的石塊擋在,想去拔那根翎羽,卻是猶豫着,手停在了空中。
那翎羽有小兒手臂般粗,若是直接拔出……
“後面!”冰熊叫了一聲,手抓着狂徒的腳腕便是一抽,將狂徒給直接掀翻在地,十幾道翎羽穿透冰牆帶着呼嘯之聲從狂徒頭頂上直掠過去,釘在了山崖之上。
巨大的衝擊力和靈波讓山崖晃動了一下,上面一塊巨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脫離崖體。
山崖下面還活着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不管不顧的往後面衝了過去,擁擠之中,好些人被直接擠進了血瀑布,連悲鳴都沒有發出來,便在那水裡成了一具骷髏。
後面的人更是害怕,驚叫恐懼的聲音響起,擁擠之中,將山崖通往後面的冰縫的路給堵得密不透風。
狂徒搖搖被磕暈的頭,擡眸之處就見冰牆對面那隻巨大的氓羽發出了桀桀的笑聲,巨大的翅膀張開,無數根翎羽成了射擊之態。
心中一凜,狂徒側身欲起,耳中聽得一聲別動的輕喝,轉頭看去,就見冰熊身上的那根翎羽已經被凍成了一條冰凌,冰熊反手抓住了那被凍脆的翎羽用力一扳,將那翎羽扳斷後,手在地上一撐,順手將身下的翎羽也給扳斷,藉着那衝力直接撲上了狂徒的身體,將她的頭抱在了懷中,帶着流光的冰蓋覆蓋上了兩人。
翎羽攜着風雷之勢如同驟雨一般****而來。
嗖嗖嗖的銳響隔着那修長單瘦的身體帶了悠遠之意,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就響在了耳邊,鼻尖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冷香。
那種香味是雪晶身上特有的,不管他們玩得多瘋多髒,他身上始終有那淡淡的非常好聞的香味,便是兩人同時掉入沼澤,她一身爛泥臭不可聞,他卻依然清雅若蘭。
紫色的火焰花,在北海是被詛咒的象徵,可是她卻喜歡,因爲,雪晶也有一頭如同那紫色火焰花一般的頭髮,爲此,雪晶沒少受族裡小孩的嘲笑,她也沒少因爲這個而跟族裡小孩打架。
因爲雪晶的父親是羅剎族人,她父母也勸阻過她要她不要跟那孩子玩,她卻當着父母和祖母的面,拉了雪晶手,第一次違背了父母的意思,說,她以後要跟雪晶在一起,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那時候,她是那般喜歡雪晶,喜歡那個不喜歡說話只是跟在她身後的孩子,便是封鎖住了所有記憶,她也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可是……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頰之上,狂徒猛然恍回神,尖銳的呼嘯聲被一聲聲巨大的震動聲取代,山崖發出了破碎的聲音,鬼哭狼嚎之中,巨大的石塊紛紛砸落。
山崖被削去了整個山頭,而山崖之下的狹道被巨石直接填埋成了平地。
“狂徒!冰熊!”孤狼喃喃的低喚了一聲,擡手將身邊欲衝出去的狂戰士給擋住。
“孤狼!”那狂戰士怒吼了一聲,掙扎着想往冰縫外面擠去。
“不準出去!”孤狼低吼了一聲,擡腿便擋住了冰縫的出口,一對赤紅的眼睛盯着山崖方向。
那裡,一隻巨大的金色氓羽正緩緩飛過原本是山崖的亂石堆,隨口叼起了一個從亂石裡爬起的人,然後又晃悠悠的繞了回去。
“現在出去,咱們就是白送死。”寒青低聲道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已經昏厥過去的老酒,輕嘆了口氣。
“可是……”狂戰士不甘的一拳捶在了冰壁之上。
再是不甘,卻也知道的確不能出去,這條冰縫很是隱蔽,看氓羽的樣子,也沒有察覺到這裡,而連冰熊和狂徒都不敵,他們上去,也不過是送肉給它而已。
“等等,看那氓羽的樣子,只怕不會翻開石塊找人,等它找不到,無趣了,就會離開。”寒青低聲道了一聲,左右看了看(冰縫只能站一人,他在第三個,後面便是抱着老酒的雪狼,再後面是揹着風見的黑熊),道:“狂徒和冰熊那麼強,只要不被那獸挖出來,就有一線生機。”
至少比他們衝出去引得那獸發狂,又來一頓暴翎攻擊要好。
石塊紛紛而落,狂徒卻只聽到那風聲和大地的震動聲,然後就是,隨着一聲聲的噗的擊落聲音,身上那個身體也隨之發出的一下一下的輕顫。
可便顫抖得再厲害,那個身體也依然死死的頂在了她的上方,手臂支撐在地,用自己那單薄的身體支撐出了一小塊空間。
震動停止後,所有的光亮也消逝而去,狂徒手指微動,亮起了一朵小火花,火光微閃,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水澆滅。
“節省空氣。”男人的聲音依然清冷平緩,若不是那水流一般的溫熱液體將她的衣服都浸透,幾乎都讓她有了他根本沒有受傷的錯覺。
“你,怎樣?”狂徒的聲音嘶啞,只是問了三字便發不出聲音。
他的身體先前就被那翎羽刺穿,又承受了那樣的重擊……
“無事。”男人的聲音在第二個字之時發出了一絲顫音,隨後吸了一口氣後,又恢復了平穩,道:“你呢?”
狂徒剛想說我很好,突的腦袋裡一轉,覺得他話裡問得也許還有別的意思,手便不覺撫上了腹部,摸了一下之後,道:“他很好,我也很好。”
冰熊的脣角不覺微勾了一下,狂徒的眼睛又深又大,在這一片漆黑之中,閃動着耀眼的光亮,她一邊說話,那帶着熒光的眼珠便一邊到處亂轉,轉出了一片星光。
讓冰熊忍不住的,微低了頭,薄脣輕輕碰上了那璀璨星河一般的地方。
仿似蜻蜓點水,眼睛一涼,那冰冷卻帶了無限溫柔的脣便離去,狂徒眨巴了下眼睛,突的笑了一下,道:“你還記得,我們被堵在冰谷下面嗎?”
沒有聽到回答,但是狂徒就是覺得自己好似看見那男人性感漂亮的脣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那時候,他們還年幼,她膽大,他也跟着她什麼都敢做,兩人在凜冬之時跑了出去,結果掉進了冰谷,天氣太冷,他們的衣物根本抵擋不了那低溫,便脫下所有衣服,兩人抱在一起後再將衣服全部裹上,直到大人找來。
那時候,也是天地之間仿似只有他們兩人,唯有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才取得一線生機。
“我會活着,我們會活着。”良久之後,冰熊輕聲道。
狂徒抿了下嘴,手指動了一下,又冒出了一朵小火花,這次,冰熊沒有熄滅她的,由着她在那狹小的地方儘可能的打量自己。
他的情況非常不好,豎起冰牆和幫老酒冰封傷口已經用去了大半靈力,而那還在他身體裡的翎羽上帶的獸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內部,被巨石砸到的背部不說皮肉,只怕脊椎骨都斷了幾處。
他調息了這許久,才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麼嚇人,在狂徒那有限的視野裡,應該看不到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只要那氓羽不翻開石塊尋找,總會有離開的時候,他,只要支撐到那時候,支撐到有人能挖開上面的石頭就好。
羅剎族……是從遠古便存在冰原的種族,他們有自己的避難方式,其中,就有一條直接從冰原越過芒野的近道,只要他們到達羅剎族,雪狼就能帶他們從那返回北疆。
北疆大營有那麼多厲害的人物,連羅剎族裡最忌諱的光獸都有,在那裡,狂徒可以安心的生下孩子,身邊有她喜歡的男人……
眼角發澀,冰熊看着淡淡火光下狂徒那異常紅潤的脣,腦袋中突的一白,低頭,吻了上去。
我的陽光……
狂徒視野受限,使勁昂起脖子,也只能看到冰熊低垂的頭,雖然那平靜面容上還帶了一絲紅色,狂徒卻本能的覺得不對,不說後面,便是那穿身而過的翎羽都不是好受的!
心裡正想着別不是這紅色意味着不好,那冰冷的脣便親上了嘴脣。
那帶了無限繾綣,冷而顫抖着的脣,在一接觸上後,便如同烈火燎原,深深的吸允後,挑開了她的脣侵襲而進,在她還處於驚愣茫然狀態之時,那火便沿着脣燒至口舌,然後順着喉嚨,一直燒到了她的心臟深處。
風見說,冰熊一直愛着狂徒,冰熊從來沒有愛過別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狂徒,只爲了狂徒!
她不敢相信。
既然愛,爲何從來不說,既然愛,爲何不跟隨她的腳步,既然愛,爲何,對於老酒,他一點不在乎?
她卻忘記了,母親曾經說過,有一種愛如同火,時刻在你身邊燃燒,而有一種愛,則是如同那萬里冰川一般,看上去冰寒刺骨,卻是守護冰原最堅實的靠山。
喃喃的,她聽到那在仿似用自己生命親吻着她的男人,低聲呢喃道:“我愛你,狂徒,你是雪晶,永遠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