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了起來,天上雲層滾動,將太陽半遮半掩,落在院子裡的陽光也在地上劃出了半片陰影。
祭地的守護大陣,祭女只是定時維護而已,靠的還是青朧留下來的靈力,青朧將她的靈魂放在了北疆之族的傳承裡,以青朧的性子,它不會不在旁邊就近守護。
它當時傷那麼重,必須得找個地方深眠療傷,北疆……它將祭地放在北疆不光是因爲它當時傷重飛不遠,還因爲,北疆靠近冰原。
蕭凌風只覺心跳得厲害,有一個念頭在心裡轉來轉去,卻是衝破不了最後那層,緊緊的握着寒淵的手,輕聲道:“這麼說,青朧應該還在人界,它沒有回去獸界,也不在撕裂之地,它,應該還在人界。”
“只要它在,我們就能找到。”寒淵將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輕聲道:“你別急,等我們回北疆之後,就立刻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蕭凌風對他笑了一笑,道:“是,我們一定能找到的。”
吸了吸鼻子,想着還能見到青朧,蕭凌風臉上笑意盈盈,連聲音都和藹了一些,道:“那個,慕容卿,繼續說,你最開始想跟我說什麼來着。”
慕容卿脣角想翹卻是實在翹不起來,心裡苦澀更重,道:“我當時和寒淵只帶了這麼點人過來,其實,打的主意是流雲宗和天神說不定還在,那麼至少可以借他們之力將獸遏制住。”
樑侯的人在知道他是太祖慕容卿後,便宣誓效忠並且跟了過來,但是那些人,在他心裡的戰鬥力,在那個時候根本比不上跟着寒淵的那百多名北疆戰士。
“但是他們並不在了對吧?”蕭凌風眉頭微蹙的道。
“是,我去找了山上他們的觀,可是那些道觀和靈谷早已經荒廢,看那時間,只怕有幾百年之久。”慕容卿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道:“山上的護靈大陣還在,但是由那些上師遺骨組成的封靈陣卻被毀了個乾淨,而在寒淵遇襲的那片林子裡,我找到了一個亦是荒廢了許久的墓穴,那墓穴上面,畫着六角圖案。”
蕭凌風隨手在石桌上畫出了在霧靈山上所見到的那隻黑翼獸所畫出的圖案,沉聲道:“是這種?”
慕容卿點點頭:“是,寒淵身上的那種獸毒非常特別,不光是他的靈力無用,便是我的聖力也只能壓制一些而已,根本無法完全拔出。”聲音微頓,慕容卿停了一下,輕聲道:“其實,我覺得真正能讓寒淵支撐到現在的,應該是他的靈魂之力。”
蕭凌風轉頭看向了寒淵,寒淵眼中帶了驚訝和不解的道:“靈魂之力?”
慕容卿將手伸出,手指之上泛動起流光溢彩,對寒淵道:“是,有一次你發作,我在院子外面給你施加聖力守護,可是根本壓制不住,當時,你喊出了凌風的名字,然後,屋子裡便爆發出了這種光芒。”
“靈魂之力?”寒淵伸出了自己那帶了慘白之色的手掌,看了看慕容卿的再看看自己的,喃喃道了一聲後面帶希冀的道:“那,是不是這種力量可以將那獸毒完全逼出去?要怎麼做?”
蕭凌風的心頭卻是一跳,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了起來,那是存於潛意識裡的危機感,讓她不覺一下握緊了寒淵的手。
“凌風?”寒淵擡頭看向了她,脣角依然帶了淺淺笑意,喚了一聲後好似恍然,反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沒關係的,再痛再苦我都不怕的,我能受得住。”
強壓住心裡的那股不安,蕭凌風擠出笑容道:“恩,我知道,寒淵是最強的。”將頭一扭,對着慕容卿臉色一沉,蕭凌風的語氣便沒有那麼輕柔了:“那個姓範的到底什麼來頭?我可跟你說,敢動我的男人,我可不會饒過她,再是你的什麼功臣,朋友,義妹,情人,我都不會管的!”
她話是一股腦說的,每一個字卻如同一支支利箭一般插進慕容卿的心臟,嘴脣哆嗦着,臉上的笑容和平靜再也維持不住,慕容卿碎不成聲的道:“沒有……不是……”
不是的,炎凰,他想這麼說,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辯解的語言。
當年青朧便跟他說過,那個葉家的亡國小公主沒懷好心思,那個葉家小公主打的是他的主意。
可是他不相信,他總認爲,那不過是要好的說得來的朋友而已,葉秋那麼嬌小,那麼知書達理,而且葉秋也一再的申明他們只是好友,她也只願做他的知己而已。
朋友……知己……她卻揹着他告密不說,還聯合那些總是期望他做個‘明君’的部下們,聯合那些道門之人到處宣揚天命之人和厄運之獸,宣揚道門天神的功德,想要集合民衆的信念之靈力給自己加持,以便得道成仙。
可是她再如何惡毒過分,最開始,都不過是他信了她,信了那個柔弱若蓮花的亡國小公主,他甚至因爲救她,而連累過炎凰受傷。
罪無可恕……
*
“哼!你這人說的話向來不可信。”蕭凌風冷哼一聲,也不再理他,轉頭對林朝道:“林朝,晚上你跟我一起,防着他點,他這人最看不得人類,哦,是漂亮女人受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反水,到時候,你給我壓制住他。”
林朝看了一眼心都碎了哭都哭不出來的慕容卿,用力的點了一下頭道:“放心!”
“祭女大人,離晚宴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先出去看看,等下過來接您。”一直坐在旁邊不出一聲的衛霜站了起來,對蕭凌風施禮後,拽起了林朝道:“平王殿下,跟在下一起逛逛街吧。”
“我不需要,我……”林朝掙扎了一下,便被衛霜給拖了出去。
“炎凰……”慕容卿嘴脣顫抖着輕喚了一聲,被蕭凌風冷哼一聲直接將頭轉過去的無視刺得心碎,手撐着石桌站了起來,輕聲道:“您先休息。”
見他身子搖晃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寒淵嘆了一口氣,握住了蕭凌風的手。
“哼!我纔不會心軟!”蕭凌風忿忿的哼了一聲,對屋頂招了招手道:“玉兒,下來。”
寒淵順着她手看向了屋頂,然後瞪目結舌的看着那屋頂竄下來一隻銀色小狐狸,鑽進了窗戶地下的一堆衣服裡(什麼時候那裡堆了衣服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再然後,變成了一個玉樹臨風仙人之姿的男人。
慕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