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少爺?”微弓着腰,寒鈊偷偷看了一眼臉色冰寒的寒光,低聲道:“大祭師的意思是,勸說祭女回去祭地。”
寒光嗤笑一聲,道:“蒙豬是怎麼被滅的,全北疆城的人都看到了,北疆大陸也全部知道,現在來北疆城從軍的那些戰士,衝的都是鬥師和祭女的勇猛無畏而來,這種時候,祭地想佔便宜,接收北疆城?呵呵。”冷笑兩聲,寒光看向了窗外,道:“叫父親別做夢了,祭女不會回去祭地,北疆城,也不再是祭地的附屬了。在你們連陣師和止師都不派過來之時,難道沒有想到過這種結果嘛?或者說,你們期望的是另外一種,北疆城徹底毀滅,北海衆族直接進攻到祭地?沒有鬥師和祭女的祭地,能擋得住多少戰士的進攻呢?”
寒鈊默然,想說大祭師和長老們根本沒想到召喚出來的是蒙豬,但是這又有什麼用?蕭瓏的信裡已經說過,羅剎族巫女親自出陣,召喚出來的就不可能是那些下級獸,但是祭地裡的那些人依然抱着幻想,希望那獸能解決掉麻煩又不影響到祭地。
“你回去吧,跟父親說,我和寒淵寒昭就暫時不回祭地了。”
“光少爺!”
“我是祭女的祭師,你幫我帶個話給父親,若是他還想換祭女,那麼,我寒光,則會跟隨祭女一起。”
“光少爺!”
“若是父親想殺她,那我就跟她一起死,若是父親想剝奪她祭女的資格,那我也不會再是祭師,就這麼跟父親說吧。”站起身來,寒光聲音淡淡,只留了餘音在房間裡,邁步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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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北疆城最好的季節,最好的天氣,一邊廂房裡傳來了蕭凌風和柏子衿拌嘴的聲音,那一天,仿似一場夢一樣。
那樣的時刻,連男人們都已經退開離得遠遠的,已經是那樣的情況,她完全可以聽從柏子衿的,那個時候走,沒人再能說她什麼。
十三歲的少女,祭地的女孩子這個時候還在父母膝下嬌養着,比着最美的衣服,最華麗的首飾,看着庭院的鮮花,欣賞着那些俊美的新晉少年。
她便那樣衝了上去,義無反顧,面對着那巨大的獸,那血腥戰場。
有些事情無關靈力大小,寒光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白皙,指節修長如玉,在陽光下帶了瑩瑩之色,綠色的光如同實質一般濃稠的浮上了他的手掌。
千年的時間過去,也許他們都忘記了,對抗獸,最需要的是勇氣,而不是靈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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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一起,天氣便冷了下來,韓子墨和柏子衿的傷都很重,等確定北海衆族已經無力再度來襲,蕭凌風決定帶他們回去希亞族山谷,山谷氣候溫暖而且離冰川近,不光可以好好養傷,還便於她上山採藥,何況,她答應了送蕭瓏的骨灰去阿狸的冰洞。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三個寒家少年也一定要跟着去,糾結之時,寒昭一句有光少爺在鬥師們的傷也好得快些打動了她,如果沒有寒光,只怕柏子衿和韓子墨他們幾個未必留得下命來,雖然這小子有潔癖經常面無表情一臉人家欠他錢的模樣,而且還是這次擺了他們一道的大祭師的兒子,但是不可否認,他的靈力和治療術的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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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山谷,和得到消息提前回了谷的阿摩見面之後,聽說當時情況,阿摩也不覺唏噓,沉默半響後,讓蕭凌風先將蕭瓏的骨灰送上去。
將蕭瓏的骨灰背好,走到谷口看到站在紅葉飄飛楓樹下面的寒光,蕭凌風不覺一愣。
“冰川上有藥草。”寒光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便不再解釋。韓子墨和鬥師們全趴牀上,柏子衿也起不了身,寒光自覺自己應該擔負起守護的職責,但是這麼說的話,蕭凌風一定會瞪着他輕蔑的一笑。
論起對靈草的熟識,自己的確也沒有他強,蕭凌風從他身邊走過道:“那你等下別怕得掉下去。”
寒光臉色頓時一黑,在看到隨着蕭凌風的嘯聲而出現的白斑虎,而蕭凌風直接騎了上去後,又不覺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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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着老虎風馳電掣的驚駭,讓寒光上到冰川上看到那些珍奇靈草的驚喜都淡化了很多。
“回來再採。”蕭凌風牽着他手往前走,冰川上太冷,沒有她的靈力保護,就算是寒光只怕也要成了冰柱。
柔嫩的小手帶着溫暖握住了他那自小就帶了涼意的手,隨着那暖意,一絲緋紅染紅了寒光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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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洞在上次蕭凌風出來後便塌陷下來將洞口封住,蕭凌風只能用火靈力一點點的將洞口融化開來,然後將蕭瓏的骨灰盒放置在阿狸的身邊,待兩人轉身出了洞後,那洞口再度坍塌下來。
蕭凌風回頭望着那厚厚的冰層許久,才轉頭帶了寒風往山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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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脊上寒風更甚,但是也開滿了冰蓮和凝艼花。
寒光大喜,蹲下身子小心的一朵朵的從根莖上切斷,然後放進他釋放了靈力的盒子裡。
不能離他太遠,蕭凌風一步一隨的跟隨着他,保證着他在自己的靈力圈內,隨意的和他聊起那些靈草的用途。
“這種凝艼,是最好的清毒藥物,韓子墨他們的傷老是沒有好轉,就是因爲蒙豬的毒性太強,用這個,血毒能很快清除。它還有另外一個用處,如果擁有水系裡面的冰系靈力,那麼經常使用的話,靈力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不知不覺寒光的話多了起來,將一朵靈草放進盒子裡後,道。
“小冰塊,爲何祭地不派陣師和止師來?”蕭凌風的問話讓寒光一怔,轉頭看向了她。
她臉上的沉凝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
寒光轉回頭沒有回答。
“谷裡不是有陣師和止師嘛?爲何不派他們過來?”蕭凌風跟着他挪了一步,再度問道。如果有止師在,能早點找到界眼,憑蕭瓏和韓子墨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擊退那獸,但是爲何不派?雖然說陣師和止師現在谷裡是比較缺少,但是也不是說沒有。
見寒光依然不答,蕭凌風回頭看了一眼冰洞,在將蕭瓏的屍體火化之時,慶凌喝得大醉,將寒光他們幾人大罵了一頓,他說祭地根本是想要祭女的命,所以故意讓他們去送死。
因爲想換了祭女,想要她的命,所以連蕭瓏韓子墨還有北疆城那麼多人都可以賠上嘛?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站起身,蕭凌風道。
她一站起來,結界就帶走,打了個冷戰後,寒光默默的站了起來,他不想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在那刺骨的涼意襲了過來之時,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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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時,谷裡衆人的傷開始好轉,然後在年末,蕭凌風來了初葵。
阿摩很是歡喜,在山谷裡舉行了大型慶典。
篝火燃得旺盛,極夜裡的天空,絢麗的極光無聲的在天空上畫着極端美麗的圖案。
藉此機會,一對兄弟向自己的阿好提出立下誓約的請求,得到首肯後,山谷頓時喧譁起來。
三人在谷裡巫婆的主持下約定相守一生,當最後一步完成,巫婆宣佈新的家庭產生,圍着篝火,戰士們跳起了戰舞,激烈的鼓聲誇張的舞姿,將氣氛直接推向了高潮。
一個少年戰士湊到跟着阿肯坐在一起的柏子衿身邊,捅了捅他,悄聲道:“子衿,明年凌風就成年了,你給個話,你到底做不做她的莫塔?”
旁邊的阿肯等人耳朵頓時豎了起來,柏子衿臉一紅,低聲道:“關你什麼事!”
少年撓撓耳朵,不好意思的道:“你要沒那意思,我和老虎哥就想試試。”
柏子衿眼睛頓時一瞪,少年跳開一點道:“咱們兄弟也喜歡凌風,你若是沒那個意思,也給點機會給我們嘛。”
谷裡喜歡凌風的人不是少數,但是希亞族不是你喜歡就能做阿好的莫塔的,得要人女人同意,願意和你生活在一起給你誕下血脈,纔有成爲莫塔的資格,若是柏子衿有意,凌風有了柏子衿還能看上其他人?但是,若是沒意,那就~~
柏子衿冷哼一聲,道:“癡人夢話。”
少年很是委屈的看向一直蹲他身後讓他出面的老虎,老虎道:“靠!子衿你別在北疆城裡待了這麼點時間,說話都跟燕人一樣了,說人話!”
“聽不懂?”柏子衿冷冷看了他一眼,將酒杯一放,站了起來,一邊脫外衣,一邊道:“我說你做夢,想打凌風的主意,你先打過我再說!”
“咱希亞族講究的是戀愛自由!你別拿燕人那套來說事!凌風想跟誰就能跟誰!”老虎一下跳起跑了開去。
待柏子衿冷哼着坐下,一直憋笑的阿肯輕聲道:“子衿啊,別怪叔沒教你,女人啊,是不能太放任了的,你老不說,人家怎麼知道你的心意?追女人,一定得要臉皮夠厚。”對着山谷靠近溫泉的木屋努努嘴,阿肯道:“學着點韓子墨!”
柏子衿的牙頓時咬的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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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家山谷的溫泉眼很多,有的水溫可以直接燙熟雞蛋,泉眼邊上的那幾個小木屋就算在如此嚴冬也依然溫暖。
細碎的呻吟聲壓抑不住的從嘴角發出,韓子墨身體顫抖着,用力的往懷中使壞的女人身上靠過去,擡起她頭,深深吻住了她的脣。
蕭凌風壞心眼的加快了摩擦的速度,那緊摟住她的身體果然顫抖的越發厲害,因爲快感,韓子墨的臉頰緋紅一片,白皙的身體上也浮上了一層粉紅色的水光,絞纏在一起的舌頭都在嘴裡輕顫。
將低吼壓制在了兩人緊纏在一起的脣裡,釋放出來的韓子墨無力的伏在了她的身上。
聽着遠遠山谷裡的喧譁,韓子墨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纏,輕聲道:“凌風,明年便成年了吧?”希亞族的女人成年年紀跟燕國不一樣,燕國是十五及笄,希亞族人是來了初葵後的一年。
“我是祭女哦。”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蕭凌風輕笑道。
“我知道,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韓子墨輕輕吻了吻她的脣,自從嚐到甜頭後,兩人這樣已經做過好些次,抱着她在她手裡釋放,那種極致的快樂讓他根本收不住,她是祭女不能破身,只是這樣,他就已經很快活了,何況,只要等到他能完全控制住北疆城壓制住祭地,那時候,凌風也已經長大,是不是祭女也沒什麼關係,他能等。
不過,他還是想把兩人的關係確定下來,等明年九月蕭凌風滿了十四歲,舉行成人禮後,他就要向她按照希亞族的習俗提出盟誓,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凌風,”撫着她的背,韓子墨輕聲道:“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做你的盾,做你的刀,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找來,你的願望,我也都會給你達到。”莫塔發的誓言,我都能做到,所以,凌風,別要那小子,只要我一個就好。
“嗯,我也一樣,我會保護子墨子衿和大家的!”蕭凌風在他懷裡蹭蹭,笑道。
“傻瓜,戰鬥是男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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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晚會結束後,蕭凌風偷偷的爬回了阿摩的房間,這幾日,阿摩要求她和自己睡在一起,以長輩的身份將希亞族的一些習俗和女人應該注意的事項教給了她。
抱着蕭凌風,阿摩很是感嘆,一晃這麼多年,當初那個可愛的娃娃也成了可以生下後代的女人了,嘆息道:“要是阿狸姐姐還在的話,一定很是高興。”
“阿摩,說說我媽媽的故事吧,還有跟蕭擷蕭瓏的事情。”蕭凌風將頭靠在了她的肩頭,臉上還有聽到那些關於男女之間的事情之時留下的紅暈,轉開了話題問道。
蕭瓏一死,蕭擷十有八九會來北疆城,有些事情的確要讓她知道。
臉色微沉,思忖片刻,阿摩開始從頭講起。
阿狸和蕭瓏在迷霧森林裡面的相遇,然後蕭瓏經常來谷裡找阿狸,隨着次數多後,他便帶來了另外一人,當時的北疆侯世子蕭擷,然後,便是阿狸被騙懷孕,被騙上去往京城的馬車,逃出來後上了冰川。
“不過,蕭瓏用自己的命救了你,阿狸姐姐還是會原諒他的吧。”最後,阿摩輕嘆一聲道。
“凌風,別找燕人做你的莫塔,”抱緊了蕭凌風,阿摩眼中帶了擔憂,輕聲道:“燕人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的男人很壞,心思也很多,在他們看來,女人就是玩物,他們根本不懂得珍惜你愛護你,就算有愛,也會爲了別的拋棄你,權勢,家族,名聲,都會成爲他們拋棄女人的理由。”
沉默片刻後,蕭凌風燦然一笑道:“不會,子墨不會的,子墨會對我很好的,就像薩爾阿肯迪鈍他們對你一樣,我知道的。”
長嘆一口氣,阿摩不再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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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前,蕭凌風一行人回到了北疆城,從北疆各族裡新招的戰士分作兩隊,一隊歸韓子墨帶領,一隊歸柏子衿帶領。
六月底,北疆侯蕭擷到了北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