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黑熊擡頭便看見那映紅了天邊的火光,捅了一下旁邊的人,叫道。
衛霜看了一眼那些紛紛擡頭然後被震驚住的人,將視線移回那絢麗朝霞一般的火光,對柏子衿道:“淨化神炎?”
柏子衿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遠處那巨龍盤繞守護下的身影,微微頷首道:“看來,那邊的東西只怕有些來歷。”
孤狼說了,氓羽是追着他們而來,在雪狼草原上就已經將將要追上他們,卻在有人慌不擇路的跑進山崖之時,停住了身影,所以,冰熊纔要狂徒帶人退入山崖。
想來,除了知道那條密道以外,冰熊也注意到了氓羽對血瀑布裡面的東西有所忌諱。
只是那忌諱到底抵不住蘊含靈力人類的吸引力,氓羽還是出了手。
不過,能讓氓羽忌諱,讓蕭凌風不惜這樣使用淨化神炎,那裡面的東西……
柏子衿腦中忽然閃過多吉所說的惡魔。
那讓寒淵都差點不敵的惡魔。
和燕國傳說裡的陰魂並不同,以人類的惡意爲食物獲得力量,比暗獸更加可怕的東西。
衛霜亦是想到了那一層,腦中閃過那夜宴上的場景之中,低垂了眼眸。
那種東西,是比獸更加可怕的存在。
在以人類爲食,不拼命就沒有活路的獸面前,人類會竭盡全力的抗爭,會壓制住自私私怨會放下一切爭端去合作,但是那些惡靈,在它們展現出真實形態的之前,人類可能根本意識不到它們的恐懼,反而在它們的引誘下挑撥下,將所有私慾無限制的放大,最後,成爲惡靈的傀儡或是同類。
一點點的滲透,一點點的分裂,最後讓所有人類都瘋狂崩潰成爲它們的食物。
“我們去看看。”柏子衿放下了手中的藤蔓,背後翅膀一張,便往火光之處飛去,衛霜頓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兩人飛到之時,下面的火焰已經慢慢消失,霞光餘韻中,水流裡面的紅色已經消逝,轉而成爲了清澈見底的清泉,沿着被燒得熒光四溢的石塊縫隙,潺潺往雪狼草原上流去。
青龍瞅了一眼那兩個人,龍鬚飄了飄,對着山谷吹了一口氣後,身形一晃,成了幾米長的龍身,尾巴將蕭凌風捲起放在了自己背上。
隨着那口帶了清冽棲息的龍息,山谷清泉邊便如同冰封初綻,一下鋪上了一層青蔥綠毯,各色鮮花爭奇鬥豔,幾若讓人以爲到了冰原盛夏,那生機盎然之地。
蕭凌風的眼角抽了一下,拍了一下它得頭道:“作甚浪費靈力?現在這種天氣,這些能持續多久?”
等她們一走,風雪一刮,還不什麼都沒了。
青龍龍鬚輕顫,眼裡水光瀲灩,道:“無事,等到春暖花開,這裡的景色就會恢復。”
蕭凌風一下明白,便是馬上就會被風雪覆蓋,這裡也留下豐富的種子,等到時機一到,自然會破土而出。
而大地河水山脈,清風森林植物,都是聚集天地靈力的基礎,有了這些,這裡,便不會再受翼蜥的影響。
而冰原上的動物,也多了一個棲息地。
“這下面是什麼?”柏子衿飛至蕭凌風身邊,離了有半米的距離(再近接近不了了),沉聲問道。
“翼蜥,一種地獄之獸,雖然死了很久,但是隻怕又有復活之狀,所以,我乾脆燒個乾淨。”蕭凌風得意洋洋的道。
看吧看吧,我的火焰很厲害吧~~
柏子衿擡起了手(想去揉揉她那翹起來的尾巴)還未靠近便被靈波給擋開,順手將手放下,道:“和那莫斯是一個地方來的嗎?爲何在這裡也有?”
“是啊,根據流雲宗留下的手札,莫斯是上古之時由天神和流雲宗的上師鎮壓,難道說,以前,從地獄裡來的東西,不止一個嗎?”衛霜皺着眉頭問道。
呃,蕭凌風一愣,轉念一想道:“是啊,這個只怕也是死了很久了,至少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就已經有血瀑布了,難道說,這個世界,在很久以前就被地獄襲擊過?”
“如果是這樣,只怕,”青龍聲音微頓,道:“要他們快些。”
柏子衿深深看了一眼蕭凌風,轉身便和衛霜往營地飛去。
蕭凌風依然看着下面的山谷,良久之後滿臉怒色的道:“留下這麼多首尾不清理乾淨,反而找我的麻煩!那個死天神!可別讓我再碰到!”
心中焦急,柏子衿和衛霜動起手來速度就快了許多,連帶着孤狼等人也聲都不敢出的跟在後面抓緊幹活,不過兩個時辰,便做出了五個巨大的蒙了獸皮的籠子。
小心的將冰熊和老酒擡入蒙了氓羽皮最暖和的籠子,狂徒背了風見進去,然後看着孤狼他們逐一指揮族人進去。
蕭凌風站在她身邊,揉了揉鼻子道:“你在想……什麼?!”
“我懷孕了。”她剛說了三字就聽得狂徒用平靜沒有起伏的聲音道,後面那什麼兩字頓時叫出高昂的顫音。
對那些驚然回頭的人揮揮手,壓低了聲音,蕭凌風對不滿的看着她的狂徒道:“那個,他們兩個都沒有生命危險,回去修養個一段時間就好,你那神經……”可以不用錯亂了。
狂徒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轉開頭去道:“沒有耍你,我真懷孕了,老酒的孩子。”
呃,蕭凌風臉上先是驚訝得成了囧狀,隨後便咧嘴大笑道:“哇哦,恭喜恭喜!”
狂徒眼皮擡了擡,涼涼的道:“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可惜,”嘴角一翹,冰冷的面容頓時換做狂笑之態,道:“嘿嘿,這次,你比不過我了吧!”
“哎呀,你真是的,我哪裡能那麼小心眼,你可是我最好的那啥,燕人叫閨蜜的,我怎麼能因爲你比我早有孩子就嫉妒你呢~”蕭凌風勾住了她的肩頭,手搭在了她的胸口之上時楞了一下。
好吧,她承認,狂徒的確是懷孕了。
青龍那個誓約很霸道的,是利用她的言力還加上了寒光的靈魂之力,別說男人靠近不了她,便是女人都會受到影響(她說的是隻陪他一個),但是有一種人例外,那便是孕婦。
狂徒斜眼瞟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正給籠子加上最後一道藤蔓固定的柏子衿,道:“你也不用嫉妒我,你這些年老是出事,真正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很少,凌風,別老是想着什麼人類的安危這種大事,多看看身邊的人,多做點能生孩子的運動,你也老大不小了,按照我們族裡的巫女說,到你這個年紀去生第一胎只怕有生命危險……”
“打住打住!”聽得前面還感動的一塌糊塗的蕭凌風叫了起來,這後面說的什麼話?這越說越不對勁了啊!
還年紀,你比我小多少?生命危險你就沒有嘛!
“哎!”狂徒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斜着眼瞟她,柔聲道:“你不懂,女人要懷了孩子後,纔是完整的女人,這種幸福的心態,你不懂~”
她粗獷的面容笑意輕柔,嘶啞的喉嚨聲音帶了委婉柔意,那深邃銳利的大眼裡柔情滿溢,特別是那說話之時的小兒女心態……還有那輕蹙着筆直粗眉輕聲嘆息的模樣。
蕭凌風直接被雷得裡焦外嫩。
狂徒卻是不放過她,大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聲音輕飄飄的道:“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那一刻,我便好似能聽到她的聲音一般,我都能想象出她柔軟的身體,那嬌嫩嫩的呼喚媽媽的樣子,我的心都好似化成了水,那時候,我覺得,作爲女人,被男人保護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爲,我身體裡面,有我們的結晶,我們血脈的延續,我說,你聽懂了嗎?!”
蕭凌風被她拍得一個踉蹌,這才收住看天外來客的神情,也伸手摸了摸她那依然堅硬得可以當盾牌用的腹肌,道:“懂懂懂!這裡面有我的小侄女,呃,小侄子?是男是女?他怎麼不動?不是說會在裡面踢人嗎?阿摩懷孩子的時候我都摸過的,都會動的!”
“是哦?真的,她一點反應都沒有?莫不是有什麼問題吧?”狂徒頓時緊張起來,一緊張,就覺得自己真的手也軟腳也軟腰也軟,身體還不自覺的往蕭凌風身上倒去,啊啊的叫道:“快快,幫我叫巫女,不,叫青龍過來!”
柏子衿擡手擋住了丟下手中藤蔓就準備衝過去的孤狼和黑熊,道了一聲你們繼續,便躍至兩人身邊,看着蕭凌風嘆了口氣道:“你見阿摩的時候,阿摩都是懷胎七八個月了,當然會動,現在,狂徒,你懷了多久了?”
多久?狂徒僵了一下,她到冰間湖的時候巫女是給她查過的,那個時候是沒有,那麼滿打滿算的,也不會超過兩個月……
將身子站直,好似剛纔那快死了一般的人不是她,狂徒大聲叫道:“別磨磨蹭蹭了!快點,都給我進去!出發了!”
“這這這……這人!”蕭凌風指着她說不出話來,回頭之時看到柏子衿那隱在火光陰影裡的神色不覺頓了一下,輕聲道:“子衿……”
柏子衿上前一步,臉上笑意溫柔,道:“走吧,我們回去幹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