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子墨將一張皇宮地圖攤在了桌上,蕭凌風指着那圖中的紅點道:“這裡,就是京城界限的界眼,那個易嬪在這裡用鎖魂陣剮了四十九個少女,如果我意料不錯的話,這裡應該已經被她召喚了獸。”
見冷煌和冷箜兩人眉頭一皺,臉上卻有些不以爲然,蕭凌風一笑道:“只是四十九人,召喚來的獸不會太強,但是,重點應該是,那個易嬪會召喚獸,如果預計不錯,那個界蛋也在他們手上,也就是說……”
將話一停,蕭凌風眉頭一挑,笑着看着那些不以爲然從他們臉上淡去。
“祭女大人,你的意思是?”
“嗯,是這樣……附耳過來!都湊這麼近幹嘛!”
“祭女大人!你這段時間的溫柔都去那了?”
“你有意見?”
“沒有!絕對沒有!我要說有,你能不揍……喂!燒死人了!”
“行了,說正事呢!你別再玩了!湊耳過來,聽我說!”
衛霜先是驚愕隨後嘴角邊帶起了淡淡的笑容,看着冷煌和冷箜兩人撲打着身上的火焰重新走了回來。
再聽到蕭凌風隨後說的話,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衛霜,你覺得不妥?”看着衛霜的臉色,韓子墨問道。
“太危險,祭女大人太危險!”衛霜搖頭道。
蕭凌風手上噗的一聲冒出了一團火焰,傲然道:“我?這個世上能傷到我的人還沒出現。”
冷箜指了指她衣袖滑下露出來的那傷痕,就被韓子墨一巴掌拍在了手上,一圈冰棱瞬間將他手腕都凍住。
將衣袖一蓋,面帶訕訕的咳嗽兩聲,視線在他們臉上一掃,蕭凌風道:“我們上次敗在了我們自己的心上,所以,這次,大家不要再有什麼隱瞞,有什麼疑問,有什麼事都說出來。”
“平王那裡?”冷煌遲疑着道,這麼做的話,可是等於完全瞞了平王。
“不用告訴他們,”蕭凌風說了一句後,看了下男人們的臉色,道:“不是不信任林朝,而是,平王手下的人太多,而葉家在南海,誰知道他們裡面有沒有人和她們勾結?葉家的靈力不夠看,但是她們心思陰險手段毒辣,防着她們總沒有壞處。”
“葉家?”衛霜眉頭一直緊皺的看着那皇宮地圖,聽得她話,擡頭道:“清灣別院來了一個女人,聽他們叫那人葉姑娘。”
蕭凌風眉頭頓時一皺,瞪了韓子墨一眼。
“人是前日到的,這兩日事多,就沒給你說。”韓子墨轉頭對冷箜道:“叫他們盯着那女人。”
“只怕有些難,那女人身邊除了有自己人外,磨山真人和宇文先生也和她在一起,我們的人比較難跟。”冷箜苦着臉道,手上一點點的去剝那冰凌。
“算了,左右不過這幾日,她們也翻不出什麼大花樣。”蕭凌風一揮手,一團火焰燒上了冷箜的手腕。
“那好,我這就下令,關外人馬駐守關口不用進關,江南的人馬後日就到,應該趕得及。”衛霜擡頭道:“我跟你們去皇宮。”
韓子墨止住了蕭凌風欲說的話,道:“你確定衛斯的人馬不會出問題?”
衛霜傲然一笑,道:“八萬人馬,除非他們每個人都收買了,否則,我衛霜的名字還是有點用的。”
*
牆角用竹子搭建了一個棚架,與公主府裡那些嬌豔高雅的花朵帶了些格格不入的風景,凌霄花開得正紅正烈。
衛斯揹着手仰頭望着鮮紅如火的花朵,已經佇立了有一會,直到聽到身後傳來一隊女人的腳步聲,才轉回頭來,看着那被丫鬟婆子們簇擁而來的美豔女子。
“將軍~”揮手止住了僕從們,荷月面帶淺笑,緩步走上前,喚了一聲後,看向了那凌霄花。
兩人成親後,衛斯呆在公主府裡的時間並不多,但是每次一來,必然要來看這一樹凌霄花,起先她心裡很是有些忐忑,生怕這與公主府格調不一致的鄉野之花讓他起了疑心,好在他並未有任何疑問,只是單純的喜歡看這花而已。
荷月心裡便有些竊喜,自己最喜歡的花他也喜歡,這一點,讓一直活在緊張裡的她心裡多了一些希冀。
也許,他會喜歡上自己,而不是這個公主的名頭。
衛斯在衛霜手下的那些大將裡不是最出色的,甚至可以說是最不吸引人的一個,長相大衆,個頭中等,個性也沉悶,大多時候屁都沒有一個,如果不是這次衛霜將那八萬人交到他手上,只怕大多數人的視線根本看不到他。
在她出嫁之前,曾經有幾個在宮中要好的宮人得知了消息偷偷前來見她,還說要是新郎是衛釗或衛楠就好,連衛北都比他好啊,不過隨後又以羨慕的神色說,不管怎樣,她能以公主身份出嫁,怎樣都好了。
她當時只是淺笑不語,隨後,那幾人就被娘娘的人帶走,荷月便知道,那幾個宮女再也無法羨慕她了。
其實,她有什麼好羨慕的?從宮女變成公主並不是那麼美好的事,她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看出她只是和荷月公主長得有些像的宮女,而真正的荷月公主早已經被沉在了御湖之中。
在她有次偷看到了引魂隊伍之時。
抱着這樣的心態,在洞房裡等待着那人來臨之時,荷月心裡其實是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直到那帶了滿身酒氣的男人走進新房,走近她身邊,沒有先挑她的蓋頭,而是在揮退所有僕從後,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份,既然今日嫁給了我,只要你願意一心只做我衛斯的妻子,那我便也會全心全意對你。”
他的聲音低沉帶了一些磨鐵般的嘶啞,不算很好聽,卻是讓她心頭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眼睛都溼潤起來,讓她在被挑開那蓋頭之時,因爲淚眼朦朧而根本都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只知道吹燈之後,他壓上來的身體健壯有力,動作卻很溫柔,那輕哄着她,照顧着她第一次的聲音聽起來都極爲好聽,讓那一瞬間的刺破都沒有意料中的刺痛一般。
她不想失去他……
就算她第二日看到了他那平凡的長相敦實的身形,那遠比不過大人的相貌。
她也不想失去他。
*
“在想什麼?”見荷月愣神,衛斯淡淡的問道。
“無事,將軍在想什麼?”荷月淡然而笑,微側了頭,看向他道。
“天氣熱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山上的別莊住住?”衛斯看向了凌霄花樹隨口問道,那和烈陽花有些相似的花朵在陽光中燦爛的開放,生機勃勃。
荷月一怔,不覺道:“京中……”話剛出口便馬上收了回去,轉而莞爾笑道:“那,自然是好。”
冷硬的脣角浮起一絲笑意,衛斯道:“荷月,去了以後,便做自己吧。”
荷月心頭大震,愣怔之時,見衛斯已經往房內走去,定了定心神,揮手讓僕從全部退下,低垂了頭,跟着衛斯往裡走。
“公主,”一個宮女卻上前一步,一邊喚着一邊將手中的托盤往前伸了伸,輕聲道:“將軍的藥。”
荷月面色不覺一白,見衛斯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的往裡走,忙接過宮女的托盤,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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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要上殿?”夏大學士費了老大的力才控制住了手沒抖到讓手中茶碗掉了下去,那可是他最喜歡的一套茶具,這世間就只剩了這麼一套,砸了可就沒了!這麼想着,又狠狠瞪了一眼那在這個時候說話嚇他的不孝子。
“是,衛大將軍也已經回來,說是明日陪同平王一起上殿。”夏子軒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明顯表示出他也不明白平王這麼做的意思,這不是去送死嗎?帶着衛霜去送死?
“平王帶人馬來了嘛?”夏大學士問道。
“沒有,聽說就只有百來人的侍衛,而且,他的意思是奉詔而來。”夏子軒苦笑道。
“奉詔?”夏大學士將茶碗小心的放在桌上,捋着鬍鬚想了下,道:“倒也是有這個說法。”
“啊?”夏子軒不解。
“去年慕容澈不是宣旨要他們前來嘛?當時平王是告病吧?現在可以說,我病好了,所以我來看你了,這樣的話,慕容澈也無法對他怎樣。”夏大學士眯了眼睛道:“他沒帶軍隊,又是應詔而來,至少,在大殿上,慕容澈不能對他怎樣,慕容澈這人好大喜功,沒有本事卻要個面子,絕對不會做看上去沒有理由的事,那個平王,倒是很瞭解他嘛。”
“可是衛霜呢?”夏子軒急道。
“衛霜怎麼了?慕容澈下旨的那些隊伍是在路上出的事,誰個可以說那是衛霜下的手?難道他還能當場把衛霜推出去斬了?”夏大學士吹着鬍鬚道,說完之後,想了一下,又道:“不對,慕容澈還真有可能,他現在都有些不正常了,你去跟韓子墨說,平王上殿沒問題,衛霜就別去了。”
“我說爹啊,他們這是準備?”夏子軒做了個砍下去的手勢低聲道。
“跟你娘說,京城太熱,媳婦姑娘們在莊子裡呆着挺好,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來。”夏大學士又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後,將那茶碗遞給夏子軒道:“這些東西也給我收好了,今兒晚上就送出去。”
“爹,妹妹那邊?”夏子軒小心的接過茶碗,瞅了眼那茶碗裡的半碗茶,問道。
“交給韓子墨吧,他那人,還沒有失信過。”夏大學士嘆了口氣道:“快點也好,如今宮裡是魑魅魍魎,再呆下去,我怕你妹妹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