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佔地面積雖然不小,幾百號人坐下來也是擠成了一團,從牆外的距離更是極短。
利箭呼嘯而來,便是沒有中毒,那些北疆戰士也躲不過。
範旋猙獰而笑,通紅的雙眼激動的看着那箭雨籠罩下的人們,只想着看到那些人倒下那些人流血來宣泄自己心裡的怒火。
早已經忘記了,那些人裡面不光有北疆戰士和舞姬,還有自己的女兒和孫女們,包括範珞。
範珞發出了一聲驚懼的慘叫,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已經躲到弓箭手後面去的範旋。
眼前卻只有那越來越近的箭頭。
“聖王殿下!”那武將目眥盡裂,不顧自己身體裡的劇痛,奮力爬了起來,便欲去擋在慕容卿身前。
驚叫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然後是,噗噗噗的,利箭掉落的聲音。
整個內堂裡浮動着淡淡的金光,一個金光屏障如同蛋殼一般將所有人都包裹在內。
那些箭擊到屏障上後,帶了靈光的箭頭瞬間融化,而箭身則紛紛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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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卿緩緩站了起來,手中的長劍劍鞘依然指地,一道淡淡的金光從那劍鞘處落在地上,然後化作千絲萬縷一般的蔓延出去,在整個殿堂的地下布出了一道光網。
範旋的臉頓時白了,指着他道:“你,你怎麼可能沒事!這是朔靈香!專門破靈力的仙家之藥!你怎麼可能會沒事!”
“朔靈香?”慕容卿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流雲宗的觀和鎖靈陣是你們破壞掉的。”
範旋的臉色更加蒼白,咬了咬牙,揮手道:“他的靈力支撐不了多久的,給我射!”
弓箭手再度張弓搭箭,一輪又一輪的箭雨不要命的射了過來。
在那金色屏障上擊出點點光點,好似煙花爆裂一般,發出了絢麗的光芒。
慕容卿看了看那些面無表情形同傀儡的弓箭手們,再看了看那密集得將他的屏障都開始消弱的靈光箭頭,淡淡的道:“傀儡香和破靈粉,看樣子,你從流雲宗的鎖靈陣裡可得了不少好東西。”
“所有人,對準一點射!”隨着一聲清脆的女聲,一個少女出現在了範旋身邊。
弓箭手們木然轉頭將所有的箭都對準了最是薄弱的那個點,箭雨形成了一道激流,直衝着那點而去。
“範霓!”本是一直抱着寒淵託着下巴看着的蕭凌風鬆開了寒淵站了起來,眼睛帶了危險的氣息看着早上還被慕容玉抽得瀕死的範霓。
範霓揚起了脖子,帶着輕蔑的冷意道:“祭女,呵呵,北海祭女?!”
“有意思。”蕭凌風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慕容卿,撤掉屏障,寒淵,解毒。”
慕容卿抽出長劍,手一收,金光全部聚攏而來,巨大的聖力屏障頓時消掉。
那利箭激流直直的朝着範珞的方向而去。
範珞啊的一聲,昏倒在了擠在他身邊求助的女兒懷裡。
*
激流未到,第二輪箭雨漫天而來。
而裡面已經沒有聖光屏障,驚叫聲再度響成一團。
又戛然而止。
巨大鮮豔明亮的火焰沿着那些獸油蠟燭燒了起來,直接將那箭雨激流給籠罩在了裡面,然後撲向了那些弓箭手。
火焰所過之處,只剩一堆灰燼,飄飄揚揚的,如同雪花一般的落下。
而同時,清涼的綠意籠罩在了那些痛苦呻吟之人身上,隨着那氣息入鼻,涼意沿着筋脈遊走,全身舒暢之下,痛苦也隨之而去。
樑侯呆呆的捂着肚子看着上座那兩人,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韓子墨安排他和慕容澈見面之時,那時候的慕容澈語氣裡對祭女和祭地極爲崇敬,那時,他本以爲慕容澈是想討好韓子墨而已。
現在他才知道,慕容澈費盡心思要滅掉北疆城,殺了韓子墨,毀了蕭凌風,是因爲何故。
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存在,任何一個君王都會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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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將亦是呆呆的看着上座上的那兩人,寒淵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但是從來也不知道可以厲害到這種地步,而那火焰,那火焰……是不是說……她比慕容卿都厲害?
呃……我剛纔沒有對她不敬吧?我對她不敬的話應該是被聖王殿下給打斷了吧?
武將打了個冷戰,繼續撲向慕容卿的姿勢,直接撲倒在慕容卿的腳下,含淚激動感激的叫了一聲:“聖王殿下!”
多謝你救了我的命啊!(其實,是毒發打斷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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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卿看都沒看他,緩步上前,眼睛盯着那臉色一下又變得慘白的範旋(弓箭手都被燒沒了,就剩下他和範霓孤零零的站在那),冷聲道:“居然敢私自毀掉鎖靈陣,好大的膽子!”
範旋木然的看了看身上那將自己捆成一團的火焰繩索,再木然的擡頭,對上慕容卿那已經變成金色的眼瞳之時,只覺腦中一片迷茫,道:“什麼鎖靈陣?我不知道什麼鎖靈陣。”
“不知道?那麼,這些朔靈香傀儡香,是從何而來?”慕容卿長劍指地,眼睛盯着範旋那已經翻白的眼瞳,沉聲問道。
“那是我家先祖在五王之亂之時爲了避禍逃到霧靈山裡,然後找到了一個古墓羣,先祖挖開了古墓羣,後來戰事停息之後,便帶着古墓裡面的東西出來,這些都是在古墓裡面找到的。”範旋的聲音平滑如同一條直線,沒有任何感情和節奏的道。
慕容卿的眉頭不覺輕蹙了一下,沉聲問道:“除了這些,你們還找到了什麼?”
“還有一些手札記載,好多都是看不懂的東西,有一本能看懂的,記載了上一次獸襲之中的事,還留下了一些符咒和香的使用方法,還提到了,千年之後會有一次鉅變。”範旋木然回答道。
“手札在何處?”
“在祠堂裡祭臺下面的暗洞裡。”
“除了朔靈香這些,你們還拿到了什麼東西?”
“還有一些靈丹,先祖已經用掉了一些,最後一顆,也獻給了先帝,當時先帝身體不好,吃了靈丹後便神清氣爽,所以封我範家爲夷洲郡守。”範旋的聲音裡帶上了些微的得意:“先祖將東西都埋在祠堂裡的秘洞裡,是我無意中發現找了出來,也是我將靈丹獻給先帝,手札中說到,燕國國運千年,必將於千年之後毀滅,而我範旋,能得此寶物,自然是命定之人,開國之君!”
他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大,神情也不復先前那般木然,眼瞳裡的血色再度涌起,帶上了陰冷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