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谷,暴風雪便颳了起來,得益於地勢,外面狂風呼嘯,山谷裡卻只是飄着淡淡的雪花。
在山谷守候的人見到隊伍回來早就發了信息回去,一行人剛進山谷,安夫人林紫霏就已經帶了安燃和一衆女眷在門口等着。
見着人回來一個個的都紅了眼,別的都先不說,先各自找到自己親人確認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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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出去戰獸啊,前面兩次,回來的人不到一半,還都帶着傷。
這次再出去,雖然說她們不阻擋,但是心裡的擔憂是壓也壓不住的。
“沒事,真沒事!咱們都沒事,是衛將軍,將軍重傷,紫霏,趕緊帶祭女大人去給衛將軍療傷。”寧遠疆拿下林紫霏顫抖着摸着他確認無事的手,急促的說着,拉着她到了蕭凌風面前。
祭女大人?林紫霏的困惑在看到蕭凌風懷裡一片血色的衛霜之時全部拋之腦後,叫道:“讓開,快讓路!”
笑淚交加的人們迅速讓開了路,看着血淋淋的衛霜淡了笑聲,卻是更加握緊了各自親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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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田埂,不用林紫霏帶,蕭凌風直衝着山上的溫泉而去。
這裡的佈置和祭地很有些相似,而靈氣最足的地方也是在半山腰上,那裡,應該有溫泉,地熱很足,對火性靈力最有好處的溫泉。
腳步停在溫泉旁邊的小屋,看着那熟悉的建築式樣,蕭凌風脣角不覺勾起了一絲淡笑,一邊往裡走一邊道:“好了,寒璃跟我進來就可,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
衛東幾人一愣,還沒說話,蕭凌風邁進門檻的腿又停住,回頭道:“對了,你們這裡有鍛造工具嗎?”
“您是說鐵匠?”寧遠疆眼睛一亮,問道。
“鐵匠啊。”蕭凌風看了眼沿着山路排着隊的人們,道:“我們自己鍛造就可以了,不過,多吉,你去教教他們怎麼錘鍊。”
多吉眉頭不覺一皺,這是要讓出一些材料的意思?
蕭凌風對他眨巴了下眼睛,讓他附耳過來才輕聲道:“不要這麼小氣嗎。咱們不還要吃人家的?那個啓鳴和樘閬的邊角餘料分一點沒關係了。”
多吉想了想,點點頭。
他們的實力按照蕭凌風所說,可是試着找只上級獸下個陷阱打個措手不及什麼的,這些邊角餘料的確已經沒有什麼作用。
要帶着去往北疆也是累贅,還不如做人情。
見多吉秒懂,蕭凌風滿意的點點頭,喊了寒璃一聲,便抱着衛霜走進了小屋。
“沒聽到姐姐說嗎,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慕容玉手一伸,將想探頭的衛東衛西給擋住,淡淡的道。
衛東衛西互相看了一眼,想想寒璃那人也算是說話算數的,便抱拳對慕容玉施了一禮,往後退了兩步。
“你們等下。”多吉對寧遠疆道了一聲,先揹着阿莫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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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凌風和寒璃已經進了裡面的屋子,多吉便將阿莫放在了另外一邊廂房的牀上,轉身欲走之時,卻被阿莫拉住了衣角。
多吉回頭,眉頭微皺的看向了他。
“小心……”阿莫的聲音嘶啞低沉,卻很是清晰。
“小心?”多吉眉頭不覺一挑,神色頓時警醒起來,往屋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哪裡不對?”
阿莫脫下兜帽,獨眼微擡,狹長的眼睛裡光芒流動,冷冽若冰,輕聲道:“北疆之事,他們只怕是有所隱瞞。”
多吉神色一凜,眉頭緊皺的看了門外一眼,轉回頭盯住了阿莫。
阿莫低下了頭,解開了外面的皮衣,低聲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多長個心眼總是好的,衛霜的那個部下,擋住了那個姓寧的話,姓寧的有話沒有說出來。而且,衛霜的靈力之強,絕對不是一兩場戰鬥能成長的,一定是經過多場惡戰……”
也就是說,北疆之地,只怕不會是安好那麼簡單。
他在旁邊一直看着,衛霜身上舊傷不少,那些傷可以說明他曾經經歷過多麼酷烈的戰鬥。
衛霜都如此,那麼,韓子墨和柏子衿他們又怎麼會沒事?
衛霜的手下擋着不讓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他們說,他們是受命前來迎接蕭凌風,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多吉一怔,細細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那寧遠疆的話題轉得的確很生硬……
點點頭,多吉道:“我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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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走後,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遠處傳來流水潺潺的聲音,嫋嫋的煙霧在窗外升起,迷茫一片。
阿莫解下皮衣放置在牀邊,將內衣的衣領拉緊一些,撐着牀往窗邊挪了挪,靠在了牆壁之上,悄悄的往窗外看去。
屋子並不大,只夠一人睡的木牀就靠近窗邊,從大開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幾個被籬笆圍起來的溫泉池子。
還有對面屋子。
對面屋子的窗戶也大開着,蕭凌風和寒璃忙碌的身影清晰可見。
一盆盆血水從窗戶口直接倒了出來,蕭凌風坐在了牀頭,半抱着衛霜的身體,手中靈光閃耀貼着他的後心。
她微微低着頭,額頭的散發飄了下來,將她的臉遮掩得半隱半現。
阿莫卻是可以明確感覺到,她臉上的神情一定是帶了憐惜和擔憂。
就好似,就好似這些日子她對他一樣。
每次看他的傷口,她眼中都會帶着溫暖的憐惜之意。
讓他的傷口更加疼痛起來。
便是現在傷口已經全部癒合,可是,只要一看見她,便痛得讓他無法忍受一般。
雖然如此,他卻無法不去看她,便是再痛,他也忍不住的,像現在這樣,偷偷的看着她,注視着她,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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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瞬間,慕容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窗邊,隨着阿莫的視線往外看去。
阿莫低垂下眼簾,將身子往後縮了一縮,沒有出聲。
看着對面木屋裡的動靜,慕容玉淡淡的道:“那個人叫衛霜,曾經是姐姐的屬下,可是,他卻帶人滅了北疆城,讓姐姐被慕容澈抓去,受盡苦楚。”
阿莫心頭一怔,下意識的擡頭道:“當真?”
可是,衛霜一直對祭女大人很忠心,而且,便是瞎子,在看到先前那一幕,也知道衛霜愛着蕭凌風。
衛霜那欣慰的笑容,那小心翼翼緊抓着蕭凌風衣角的動作,還有那呼喚裡面深沉到連他都動容的感情……
慕容玉輕蔑的一笑,從鼻間發出了一聲冷哼,斜瞟了阿莫一眼,冷冷的道:“錯犯下了便是犯下了,姐姐命大並不等於他犯的錯就可以得到原諒。”
阿莫眼瞳猛然一縮,手不覺緊握成拳。
“我們要回北疆,你選個地方留下吧,這裡還是平王之處。”慕容玉扭回頭,看着對面的小屋,淡淡的道。
阿莫的手頓時一緊,緊到指甲都掐破了手掌心的皮,澀聲道:“她說過,會一直帶着我的……”
慕容玉冷哼一聲,道:“阿莫,明人不說暗話,你對於姐姐來說,就是個累贅,前面那些地方危險,也沒人可以託付,姐姐心好才一直帶着你,但是,你想就這麼賴在她身上?”
阿莫低了頭,手心裡的血一點點的滴落在了被褥之上,他挪動了下殘腿擋住了那些痕跡,深吸了一口氣道:“她說過的,她說話算話,一諾千金。”
慕容玉眉頭一翹,惱怒的瞪向了他,怒道:“你是欺負姐姐心善,想吃定她了?”
阿莫將頭一扭,乾脆背靠着他躺下,手臂覆蓋在臉上,低聲道:“她說過,我是她的阿莫。”
“胡說八道!以爲我沒聽到嗎?那是你自個說的!姐姐是反應遲鈍纔沒有拒絕你着了你的道!”慕容玉大怒,上前一步,冷冽的冰霜便從牀腳蔓延至整個牀上。
阿莫不動不言,好似僵化一般只將背部露給他。
和他那受傷嚴重已經完全毀掉的前面相比,他的背部修長線條完美,寬肩細腰,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曲線便是男人看了,都要心動。
而且,脫光了衣服的話,那瑩白如玉一點瑕疵都沒有的肌膚,便是連他都嫉妒!
“玉兒!來幫忙!”窗外傳來一聲輕喝,將慕容玉從暴走邊緣給拉了回來,惡狠狠的瞪了阿莫一眼,手一揮將冰霜解了,跺了下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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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化作了一灘冰水將被褥全部浸透,寒意從四面襲來,讓阿莫的身體被凍得輕顫起來。
可是更冷的,卻是他的心。
撐着牀坐了起來,阿莫往還乾燥的牀腳挪了一挪,將削瘦的身體縮進了牆角之處,從那,偷偷的往窗外看。
慕容玉進去後,蕭凌風擡頭微笑的喚了他到面前,在他低伏下去的脣上親了一下,然後讓他坐在了一邊。
一陣帶了寒意的微風拂過,吹起了那屋子裡的紗簾,施施然的,將窗戶給遮住。
阿莫將頭靠在了牆上,透過那紗簾在心裡勾畫着那個女人的動作,眼角,不覺落下了一滴晶淚。
不管是這裡,還是平王那裡,甚至是北疆……
這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他還活着,不過是貪戀她身上的火焰,她的強大,她……眼中的那抹溫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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