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輕彈,一道火焰夾雜着厲風將冷煌手中還未發出的青氣給擊潰,蕭凌風拉了林朝一下,道:“我們走吧。”
林朝側頭低聲道:“不去北疆城了?”
蕭凌風搖頭,眼底的傷痛再也忍不住,算了,何苦再去追問,大祭師連祭衛都派了出來,韓子墨也派了這兩人來,三年後,在讓她吃了那麼多苦後,居然可以這樣逼問於她,那麼,還有什麼必要去追問緣由?
煌彤要大鬧就大鬧吧,祭地毀了就毀了吧,既然他們都不在乎了,她又何苦去在乎?
十多年的情誼,再不容易,也還是忘記了吧……
林朝將她攬入懷裡,低頭吻去她眼角邊的淚滴,道:“好,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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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埋在了那男人懷裡,可是那泣然欲滴的模樣卻在她轉頭之間刻進了冷煌的眼底,握着劍柄的手不覺顫抖起來,臉色依然冷硬,冷煌沉聲道:“只怕祭女大人不能走,都到了這裡,怎麼都應該回去看看吧?”
“有必要嘛?麻煩你們給韓子墨和大祭師帶個話,”忍不住的心痛讓她眼淚逐漸浸溼了林朝胸口的衣襟,聲音嘶啞,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蕭凌風道:“我不會去跟他們搶什麼位子,以後,北疆我也不會再回來了,讓他們放心。”聲音一頓,轉爲冷意凜然,道:“若是這樣都不放過我,那便也不要怪我無情。”
“再不回來?”輪椅聲響,清冷的聲音隨着寒淵一點點推動輪椅上前響起:“也是,你走吧。”
“寒淵!”冷煌回頭爆喝了一聲。
“不過走之前,”輪椅從冷煌身邊滑過,寒淵撕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了潔白如玉的胸膛,冷聲道:“沒有祭女供奉的祭師,被主人拋棄的莫塔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請祭女大人成全我。”
“哇哈哈哈!那娘們真沒說錯,美人啊!”粗獷的叫聲從山坡上響起,讓寒淵猛將自己衣衫一系,重新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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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散隨意帶了懶散,上百個彪型大漢從山坡上走了下來,超過兩米的身高,粗壯如水桶般的身材,巨大的武器扛在肩頭,邁着悠閒的步划走了下來。
“操傢伙!”林朝吼了一聲。
老酒和禁衛們應了一聲,竄到溫泉邊拿起自己的武器,一邊跑回去一邊將能穿上的外衣套上。
“聽說你早已經不是祭女,也失去了靈力,”巨大的斧頭對地上一駐,爲首的壯漢咧嘴一笑,眼帶猥瑣的掃過慕容玉寒淵,在林朝臉上停留了一下,看着顧柏蓮咂咂兩下,轉到冷煌之時搖搖頭,笑道:“蕭凌風,今日,你的男人們我狂徒接收了!”
“第一,”蕭凌風靠在林朝身上,轉過身,手指豎起搖了搖道:“他們不是我的男人,”頭頂上的視線猛的一冷,摟在她腰上的手便掐了她一下。
“第二。”趕緊從男人的懷裡站直了,蕭凌風道:“你居然有膽子對我說這話,可要想清楚後果!狂徒,你有打贏過我嘛?”
“切!你不是祭女沒有靈力,你以爲你還能贏我?”狂徒啐了一口,滿頭亂髮一揚,擡頭拂了下頭髮,胸膛前的兩大坨便顫抖抖的晃動了起來。
靠!是女人啊!老酒和禁衛們的眼睛不覺快瞪出來了。
這麼……狂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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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誰說的?”蕭凌風笑道。
“羲和啊!那娘們去找希瓦,說你沒有了靈力,也不再是祭女,讓希瓦他們不用忌諱你,還說你馬上會去北疆城,現在希瓦他們都在那等着你呢。”狂徒露了黑乎乎的牙齒出來,笑道:“我覺着不對,你要回來,必然會先回來看阿摩,果然還是我聰明!”
寒淵冷煌目如冰刃的看向了羲玥,羲玥連連搖手道:“不是,我不知道!羲和只說她和慕容玉一起回來,她說他們過得幸福無比,說回來耀武揚威順便看看我們的下場,所以,我纔來的。”
往前走了一步,回頭對擔心的拉住了她的林朝微微一笑,蕭凌風掙脫開他的手,走上前幾步,道:“狂徒,當年摩摩安塔曾經答應過我,絕不會和其他摩摩族一起越過迷霧森林,你告訴我,你和希瓦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撓了撓頭,狂徒臉上帶了一絲愧色,道:“安塔一直遵守諾言,可是其他的摩摩族都越過了迷霧森林,從北疆平原上帶了好多好東西回去,唯有我們族裡一直沒動,今年冰原那邊天氣很冷,大夥實在是看得眼紅,希瓦他,已經奪過了安塔的族長之位,所以,你不要去北疆城,希瓦會殺了你的。”眼睛掃了一眼羲玥,目中帶了輕蔑,狂徒道:“殺了你後,希瓦就會攻進北海祭地,羲和那傻娘們把你們祭地的入口都告訴了希瓦。”
寒淵冷煌羲玥和白衣人全部臉色鉅變,他們三人和祭地裡大半的祭衛都已經出來,如果摩摩族人進攻祭地,誰能擋得住!
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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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那麼,你還想跟我打嘛?”
狂徒點頭道:“贏了你,你的男人就是我的了!反正你們祭地也回不去了,你也不是祭女了,沒必要再要祭品了嘛。”
狂徒的聲音逐漸降低,緩緩站直了身子,本來懶散隨意的模樣變得狂氣大發,爆炸般的頭髮根根豎起,拔出了巨斧。
“其實,你也知道,羲和說的話向來不能相信,狂徒,咱們打了多年你可從來沒有贏過,你想想我有那次是用了靈力的?”話中帶笑,蕭凌風的身上開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色,隨着她的聲音,那紅色越來越深,然後開始舞動起來,如同跳舞的精靈一般向四周揮舞着它們耀眼靈動的火舌。
“靠!”狂徒斧頭指着她叫道:“不公平!你居然有靈力!不是,你居然打架的時候用靈力!”
頭微微昂起,蕭凌風手臂輕輕舉起,隨着她的動作,那覆蓋在她身上的火焰猛的暴漲,在她身邊形成了一隻鳳凰一般的火焰圖騰,然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天空呼嘯而去。
火鳳凰帶着厲嘯隨着狂風扶搖而上,衝破山谷的茫茫迷霧,在山谷頂上炸開,火星四射,和雲霧裡的水汽一起,將陽光反射得光彩琉璃霞光萬道,在山谷上形成了一道彩虹。
“哇!”頭擡得脖子都痛,狂徒和其他摩摩族狂野女戰士一起發出了驚歎,然後道:“你這是放那個什麼?焰火?是蠻漂亮!”
她話音還未落,四下裡就響起了各種獸吼。
狂徒臉色一變,瞪向了蕭凌風,道:“你召喚了獸!你還是祭女!”
“老孃是不是祭女,這北疆都是屬於我的!哎,狂徒,我要去殺希瓦了,你怎麼說!”擡手,一個禁衛手中的長槍就嗖的一聲到了蕭凌風手裡,槍尖指着狂徒,眉眼飛揚,帶着凜然戰氣,蕭凌風道。
“你知道希瓦他們有多少人嘛?就算你有靈力,可是這次羅剎族也來了人,他們巫師都跟着一起來了,就憑你?”掃了一眼那些衣冠不整的男人,狂徒道:“還有這些不當用的男人?”
“我跟你去!”不當用的男人林朝上前一步,多吉和顧柏蓮默然跟在了後面。
“夫人,你去那,咱們去那!”不當用的男人們老酒和禁衛吼道。
“有氣魄!我喜歡!那個,姑娘我今年年方十八,正正是好時光,不知道壯士可願跟俺回家?”臉色一紅,狂徒粗狂的面容上帶了扭捏,粗壯的手指對在一起,對他們拋了個媚眼,大聲道。
撲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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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的一聲虎嘯,十幾只白斑大虎從林中躍了出來,後面跟着幾頭白狼,還有小黑小白和馬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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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你去找安塔吧,冰原之地沒有了那麼多族人,你們的日子也會好過。”蕭凌風槍尖收起,聲音裡面帶了溫柔,道。
“你要真去找希瓦的麻煩,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看他不順眼很久了。”狂徒收起斧頭道。
躍身上了最大的一頭白斑虎背上,蕭凌風道:“不行,你們怎麼說都是同族,那裡有同族刀刃相向的道理,你在旁邊看着就行。”
“看着你被殺嘛!”
傲然一笑,蕭凌風道:“狂徒,你什麼時候見我輸過?”
“那是因爲你的鬥師和柏子衿都在!可是現在鬥師已死,柏子衿下落不明,你連你的北疆白虎軍都沒有,你拿什麼去和上萬人的北海聯軍打!”狂徒叫道。
鬥師已死?!
蕭凌風猛然回頭看向了冷煌和寒淵。
默然無聲,兩人眼中帶了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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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靜默片刻後,輕笑兩聲,蕭凌風道:“是啊,祭地還有韓子墨,我着什麼急?有韓子墨和大祭師在,我着什麼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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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墨早死了,三年前就死了!”狂徒叫道:“當時芒野之戰,羅剎族傾全族之力幫助肯達他們,安塔怕你吃虧,要我去通知你,可是你根本不在芒野,柏子衿帶着白虎軍和他們在芒野血戰,連一個援軍都沒有,我想幫忙,柏子衿卻要我去找韓子墨,可還沒到北海祭地,就聽說韓子墨死了,當時天降大火,祭地周圍都是一片混亂,我沒法子,只好又跑回去芒野,柏子衿贏了羅剎族,可是傷重得只剩了一口氣,聽說祭地之事,又帶軍跑了回去,後面,我便再也沒見過他。”
“九月二十日是天祭之日。”寒淵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那天應該是你施祭的日子,可是,上了天祭臺的,卻是穿了你的祭衣的韓子墨,同樣流着蕭家之血,他,打開了天祭臺,然後,天降大火……,蕭凌風,至少,請你去見他最後一面,過不了多久,他的屍體都會化成灰燼……”
一聲呼哨,一頭白斑虎叼起了寒淵將他摔到後背,另外一頭白斑虎竄進了冷煌雙腿之間將他架了起來,林朝直接躍到了虎背上,身邊慕容玉已經上了虎背,多吉和顧柏蓮也就近躍上了虎背,不等坐穩,虎羣就衝了出去。
“喂!”看着虎羣轉眼就消失無蹤,狂徒跳着腳罵了兩句,然後轉頭看向了來不及跟上臉上一片茫然的老酒。
白斑虎風馳電逝般穿行在密林之間,山澗巨石都是一躍而過,厲風如刀,吹鼓起衆人的衣襟,呼嘯聲中,只有細細的呼吸聲。
閃避那些迎面而來的樹枝之間,林朝望向了蕭凌風,見她嘴角抿得死緊,眼眶通紅,眼底是劇痛,臉上卻是倔強的不信,那種我絕對不相信的神態,讓他心裡痠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