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帶了衙役過來之時,孫南幾人已經被送走,剛走進客棧,縣令就直接嚇暈了過去,幾個衙役也是抖着腿不敢進來,聽得關莽說要趕緊火化,要不只怕瘟疫會起,剛醒來的縣令聽了白眼一翻差點又昏了過去,連連說這事關將軍處置就是,坐上轎子就跑了。
整個客棧都堆滿了柴薪,火焰燃燒起來之時,映紅了半邊天空,與那黎明的曦光相映成輝,美麗又令人恐懼。
孫南路上又昏迷了過去,醒來後已經到了中午,關莽守候在了他牀邊,看他醒來後,道:“我認識何在熙,當初衛大將軍帶軍馳援蘭州之時,我也去了,蘭州城門若不是陳定安何在熙死守,蘭州早就破了,我記得,當初衛大將軍是爲陳定安請封了的,他的妹妹當時應老將軍也對衛大將軍承諾一定會照顧好,還答應他兒子娶他大妹做妻子。”
孫南思索片刻後,冷笑道:“原來如此,衛大將軍施壓,應家才迎娶了陳大小姐,不過,可不是做妻子,不過是個良妾而已,就爲這,應家都像是施恩一般,要何大哥爲他們做牛做馬。”
“孫南,”聲音深沉,關莽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陳定安的妹妹是應家所殺?”
深吸一口氣,孫南道:“襲擊我們的那怪鳥,關將軍,那些鳥,是由陳家小姐的怨氣吸引而來,我看到了大嫂和那未出世的侄女的怨靈,這些事,都是應桐和她的丫鬟被那怨靈所嚇,自己說出來的。”見關莽臉上神色,孫南道:“關將軍不信孫某嘛?”
搖搖頭,關莽沉了臉色,人面鳥?還是數量那麼多的人面鳥,記得曾經聽說過,那種東西是由人的怨氣所產生,從異界而來很是厲害的東西,是要由專門的人才能對付得了的,就像當年的那兩人一樣。
收回飄遠的思緒,關莽問道:“那應桐和應空是誰所殺?那個救了客棧掌櫃他們的人是誰?是他殺的嗎?”
孫南一驚,隨後便想起了那兩人的屍體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澀然一笑道:“關將軍見諒,這事能否別再追究,孫某拿人頭保證,那人絕對不會對你們衛家軍有惡意。”
聽他這麼一說,關莽倒是來了興趣,可是再三追問,孫南只是搖頭不答,後來乾脆疲憊到直接睡去,讓關莽只能悻悻出了營帳。
屍體什麼都已經全部毀掉了,只要上個摺子說是有怪物襲擊,再配上孫南他們的口供,他最多就是救援不力,不行,這事還是得告訴衛大將軍才行,要他做下防備,畢竟,人面鳥這東西出現,可不是好事。
心裡正在思忖着,關莽一時沒注意自己身前一人已經站了許久,直到他忍不住咳嗽出聲才發覺,笑道:“林兄弟,怎麼不出個聲?”
“關大哥,小弟要趕在秋狩前到兵部報道,時間很趕,就不再多呆了,你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的嘛?”林朝抱拳施了一禮後,道。
“人面鳥的事你怎麼看?”
林朝一怔,思索片刻後道:“那東西很厲害,雖然有弱點,可是若是大量出現,大哥,咱們應付不了的。”
那東西自然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對付的了的,不過這個人居然能在人面鳥的攻擊下逃生還將它們殺滅,關莽上下打量了下林朝,問道:“林兄弟,你是如何知道那人面鳥的弱點的?”
林朝苦笑一下道:“我是湊巧,當時情況很是危機,那玩意刀劍不入,我一時發狠便刺中了它的心口,誰知道刺中心口後沒多久那鳥就化成灰燼,這才能死裡逃生。”
關莽點點頭,拍了拍他肩頭道:“兄弟,你若是這樣帶着媳婦慢慢走,只怕是趕不上時間,不若你先快馬趕回去京城,正好,我也要派張承回去給衛大將軍送信,你們一路正好,這些馬……”
林朝苦笑一下打斷了他,道:“大哥,馬真的不能留,要知道馬留在了這裡,我不光要被媳婦罵死,衛小將軍也饒不了我,我給你留五匹,再多不成了。”
關莽訕笑了一下,臉上微微發了一下紅,然後道:“那好,你們一路小心,我叫張承帶一隊人馬跟你們一起。”
多吉黑着臉套好馬車,打了一下在旁邊亂竄的煌彤的頭讓它閃開一點,然後黑着臉走進營帳彎腰將正由顧柏蓮扶着的蕭凌風打橫抱起,在顧柏蓮匆忙將手中披風給她蓋上後,直接將人抱上了馬車放置好後,從馬車一邊的暗箱裡取出了一盒子藥草,道:“吃了。”
手蓋在了多吉手上將那盒子重新蓋好,蕭凌風輕聲道:“這些藥對我沒用。”失策啊失策!不光高估了那止師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弄到傷成這樣,那血毒在體內至少需要十天時間才能清理完,現在這發着燒身體僵硬不能動的模樣,連多吉都猜到,只怕林朝那小子更是什麼都知道。
可是他卻什麼都不問也不說,只是要多吉和顧柏蓮收拾好東西馬上走。
“這些藥對我們有用怎麼會對你沒用?吃了!”再度將盒子打開,多吉低聲怒道。
“你不用擔心,真的,再過個十天我就好了,不用吃藥的。”蕭凌風柔聲笑道。
“吃了!”從盒子裡拿了一顆月見草出來便往她嘴裡塞,多吉只覺得自己心裡又澀又痛。這些藥都是她在高山上所採集的,原來有很多,現在卻日漸減少,他並不笨,這一路過來,她哄騙着他吃的都是這些藥材,而隨着時日增加,自己身體也有些微變化,本來延伸到手臂的那些黑紋已經減少很多,她現在都傷成這樣卻不肯吃藥,多半也是因爲想把藥留給他。
“別!這個不是這麼糟蹋的!”一把握住了多吉的手,蕭凌風很是無奈,道:“我知曉了,我不會讓自己受苦的,我們不是要穿過秦嶺嘛?你幫我上山採我得用的藥可好?”
“不哄騙我?”多吉瞪着她道。
“你願意爲我幹活我還有什麼可哄騙你的?我說多吉啊,要不你再……,喂?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沒看到我是病號?你們要更加虔誠的服侍我纔是!這是什麼態度?”蕭凌風一露出那種神色,多吉就頭皮發麻,所有的感動內疚全部消失,忙不迭的從馬車裡退了出來,將門簾一放,自己坐上了駕駛座,駕着馬車離開了軍營。
從潼關到函谷關一路都是山間小道,兩邊山勢高聳,懸崖峭壁,馬車走得不是很快。
林朝騎着小白跟在馬車邊,嘴角緊抿,離了軍營後就陰沉下來的臉色讓顧柏蓮悄悄走到了另外一邊。
只是一些人面鳥,那人絕對不會傷成這樣,而且,人面鳥只是撕裂人體,可是那客棧裡至少有五十副血肉被吃得乾淨的人骨,說明當時客棧至少還有另外一種可怕的東西,這東西可怕到讓她當時直接離開客棧想躲過去,可是,她卻還是一個人跑過去了,救了那幾個客棧裡的人,還殺了應空和應桐,然後帶了一身的傷偷偷回來,還不想讓他知道,最可惡的是!她回來居然和那臭小子睡在了一張牀上!
“林兄等等!”張承帶了一隊人急匆匆的追了上來,對馬車看了一眼道:“怎麼這麼着急,連等我下都不成?”
“你也知道,我媳婦那地方的人對那些污濁之事最是敏感,她身子本就不好,早點離開比較好。”林朝臉上的陰森在聽得馬蹄聲響之時就收斂了起來,聞言淡淡的道。
“你這麼走,什麼時候到得了京城,趕不上時間到兵部應點,只怕要受罰的吧?”
“等過了洛陽,我快馬加鞭的趕過去,也不過三日就到,無妨。”
“這樣啊,那我也跟着你走一段,等過了洛陽,咱們再趕路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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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着急?應家這事,你不要趕緊回去稟報衛大將軍?”
“不着急這幾天了,再說,孫南那身體至少要養半個月才能動身,我跟着你,你不也安全一些?別客氣了,咱們兄弟什麼關係?護送你媳婦一段應該的!”
“兩位兄弟!等等!”聽得身後有人大叫,兩人回頭,見身後兩匹快馬上衣着鮮豔風度飄逸的兩人,林朝只覺一陣頭大。
應家,蘭州,陳定安……
躺在軟榻上,蕭凌風微閉了眼,是因爲看到那應家之人和關莽才做的那夢嘛?那一年,衛霜離了北疆城獨自帶領漠北一軍後第一場戰事便是馳援蘭州,當時自己和那人扮作小兵跟了他的大軍去到蘭州,陳定安力戰而死之時,他們剛好到達,那人應了陳定安會照顧他的家眷。
真是好笑啊,你以爲給了她們錢,要衛霜出面將那個大姑娘嫁進高門便是爲了她們好了。
錢和權利,在你們男人眼裡那是最好的東西……
權勢……
手捂上了眼睛,蕭凌風黯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