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今天難得起了個大早。
陸飛去上班之前,貌似跟自己交代了一句什麼。當時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等到半小時後清醒過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撥通了他的電話:“臨走前你跟我說什麼來着?”
“今天你抽空到醫院去看望肖燁然。”陸飛在地鐵上,說話聲音斷斷續續的,質量堪憂。
尤里聽完後愣了半秒。肖燁然進醫院了?開什麼玩笑!一定是自己在做夢。
她用手扒了扒睡得蓬鬆走型的頭髮,略帶鼻音地回問:“什麼情況?他怎麼把自個兒玩到醫院裡去了?”
陸飛正想解釋,此時地鐵提示到站,於是草草回覆了一句:“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你去後就知道了。”然後便收了線。
尤里對着忙音的電話瞅了半晌,丫的敢掛她電話?
但她還是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
肖燁然進醫院,難得一見啊!
原諒她不厚道地無甚愛心,實在是肖大少平日裡太拽了,走路欠打的嘚瑟模樣讓人見着不自覺地手癢癢。現如今,不管因爲什麼情況,進醫院必然會影響他發揮二五八萬的水平,可不正是大快人心的事兒!
她簡單收拾了一番後,心情愉悅地打開了房門。
“平常你也這麼晚才起牀?”
原本明媚的心情迎來了一場悶頭大雨,尤里立感興致down到了谷底。
背對着楊曼麗,她的櫻脣噘得可以掛水壺。可下一秒等她轉過身來,一張燦爛的笑臉要多孫子有多孫子。
“早啊,阿姨!”尤里用生平最元氣飽滿的聲音跟她打招呼問安。
楊曼麗卻並沒有迴應。她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尤里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媽媽咪呀!這小老太太忒會生活了!
香濃軟糯的小米粥、圓白松軟的奶黃包、金黃噴香的荷包蛋。
其實,這份早餐配置換做其他人看來也沒什麼,但對於常年無緣早餐的尤里而言,簡直是奢侈至極啊!
她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小腦袋瓜子全權被美食佔據,以至於忘了回答準婆婆的問題。
“你們年輕人如今是越來越隨便了啊,看看都幾點了,才起牀......人生苦短,可經不起這般浪費喲!”楊曼麗也不叫她過來吃,自顧自享受地喝了一口清粥,狀似惋惜地不贊同。
尤里心中的草泥馬錶示不服!
她出房門前特意看了時間,八點半。換做平時,她正睡得雷打不動呢!如果這都算起的晚,讓十二點半情何以堪?
但她只敢慫包地在心裡吐槽,面上還是恭敬乖順:“阿姨,我昨晚失眠了,夜裡又不知怎的睡不踏實,所以才......您別介意,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邊說着,她默默在心上捅着刀子。
爲什麼要信口開河?玩什麼不好非要玩自虐?難不成從今以後自己真要早睡早起?要你亂說話,NoZuoNoDieWhyYouTry?如此逗比的你又該如何挽救更加傻缺的小夥伴?
楊曼麗冷哼一聲,嚇得尤里汗毛炸起。難不成被她發現了自己常年晚睡不起的事實?!
“過來吃早餐。”
這包子,吃進去會噎死她吧?這碗粥,就算不燙也能讓她嗆得想往生吧?這煎蛋......
不容她多想,身體早已先於理智地乖乖坐好。哎,該死的奴性啊!
“阿姨,您的手藝真好!”她自以爲優雅地呷了一口粥,原諒她太緊張以至於嘗不出酸甜苦辣。
楊曼麗並沒有像別人家的婆婆那樣,讓她多吃點,反而找準機會挑她的刺:“女孩兒家喝湯吃粥要用勺子,家裡人沒教過你?”
尤里都快氣炸了!塵歸塵,土歸土,罵人不要提老母!看不慣她不打緊,憑毛要牽扯到她的家人?說誰沒教養呢?你有教養會在別人吃飯的時候讓人噁心、給人添堵?
“阿姨,我急着出門,所以沒時間講究了。”她的指甲都快陷進了肉裡,疼痛感提醒着自己淡定,千萬要淡定!
面前的女人是陸飛他媽,如若不出意外將會是自己的婆婆,真跟她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
楊曼麗鳳目一挑:“哦?去哪兒啊?”
尤里本能地反應便是,關你鳥事?太平洋的阿姨管得不要太寬!
“一個朋友住院了,陸飛提醒我要去探望他。”
“什麼朋友?你們劇團裡的?”楊曼麗勢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是我媽啊?就算是我媽也不帶這麼問噠!審犯人還是怎地?尤里將脾氣一壓再壓:“對的,是劇團的社長。”
楊曼麗放下手中的銀筷,銳利的雙眼透過金絲框眼睛打量着她,像是想考究話語的可信度。
好半會兒,誰都沒有說話,客廳裡只能聽到盛粥的燉鍋保溫發出的聲響。
“尤里啊,趕緊去找一份正經的工作吧!不能只靠小飛一人來養家啊......”
紅色的奔馳在“華景新城”的公寓樓下穩穩停住。
秦桑心裡急得不行!明明昨晚和他們父子倆分開時,人還好好的,怎麼一晚上的功夫就給折騰進醫院裡了呢?
二十分鐘前接到尤里的電話,說肖燁然進醫院了。她今天原本打算去做Spa,登時便沒了休閒的心思,滿腦子只想着快點趕去醫院看看。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如果冒冒失失地過去,雖說也是基於朋友的關心,卻總歸顯得不大自然。
“我去找你吧,咱倆一起去看他。”
然而,這會兒她都已經在樓下等了五分鐘,尤里怎麼還不下來呢?
此刻的秦桑不甚煩躁,她不確定肖燁然住院和昨天他們父女的行爲有沒有聯繫。
她清楚他是怎樣的男人,放浪不羈的脾性怎會允許別人強行左右他的意志?大家都是明白人,昨晚的閒談看似隨意,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已經被提上了日程。
這算是他的抗議麼?
思及此,秦桑抑鬱不已。
肖燁然,不要讓我失望,那樣對誰都沒好處!
“哎喲喂,總算擺脫了虎姑婆!”尤里大大咧咧地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來。
秦桑被身旁的動靜喚回了神,看到好友臉紅得不正常,遂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
尤里對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憤憤道:“還不是陸飛他母親,吃個早餐的功夫也能整出一套三堂會審,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秦桑聞言,無奈地咧嘴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但,鼓勵還是必須的:“你就當是爲了陸飛,忍一忍就過去了。我想她也不會住太久吧?沒事兒的哈,放寬心!”
尤里聞言,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鬼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去啊......
兩人在車裡,卻有着各異的心思。
尤里煩惱如何找到一份所謂“正經”的工作讓楊曼麗滿意,而秦桑的一顆心爲了醫院裡的男子忐忑不已。
“咦,你又換車了?”尤里這才注意到方向盤上的標誌,不是從前熟悉的奧迪“四個圈”。
她知道秦桑鍾愛紅色,因此方纔在上車時只看到惹眼的紅色就知道肯定是好友的車。
秦桑的神色凝了半秒,然後淡然迴應道:“這不是我的車,向一個朋友借來玩玩兒。”
兩人認識好幾年了,尤里卻仍然不知道秦桑的真實身份。
其實,真不是她有意隱瞞。她們初識於校園,彼時交往壓根兒不會涉及到家事背景,只要性格合拍,女孩家很容易結成親密好友。
等到後來兩人畢業,秦桑不聽從家裡的安排去了英國,尤里也沒機會接觸到她的家人。她只當秦桑身處小康之家,再說了,H市本地人就算家境不怎麼地,也總比其他二三線城市強。
“你這個朋友我認識不?什麼時候也讓Ta借我一輛坐騎玩玩兒?”
秦桑睨了一眼開玩笑的好友,沒好氣道:“你考證了麼?”
“三輪車證算不?”
她們到達市醫院時,恰好十點整。
“我們要不要買點兒水果花籃什麼的送上去?空着手不大合適吧?”秦桑在經過一家水果鋪時拉住了尤里。
尤里一想,也對,雖說自己是專程來看肖燁然笑話的,但面子功夫也得做足了纔是,好歹朋友一場嘛!
她們倆一人捧着一束香水百合,一人提着一個果籃走進了醫院的住院部。
“喂,肖燁然在哪個病房呢?”尤里這纔想起她們還不知道該往哪裡探病。
陸飛正在辦公室專心致志地編寫程序,此刻滿腦子都是代碼,哪裡會記得肖大少的病房號?
“你打電話問荏荏吧,她這會兒應該在病房裡看着他。”
尤里罵罵咧咧地掛斷電話,這傢伙,回家罰他跪螞蟻,死傷一隻都不讓他上牀睡覺!什麼態度嘛......
她在詢問過陸荏後,終於找到了肖燁然所在的病房。
裡面,陸荏正和他聊着什麼。
“肖燁然,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怎麼還這麼不着調地胡亂勾搭呢?”
尤里的手都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秦桑卻用眼神示意她先別急着開門。
“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你都沒點頭,我跟誰談戀愛去啊?”
“秦桑不是你的女朋友麼?那晚我都看見了,你還遮掩個什麼勁兒啊?”
“你看見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