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晚飯後,沈玖熙提議帶陸荏去鍾蒔的酒吧玩玩兒。
“我們家荏荏可是天字第一號乖乖女,酒吧什麼的跟她半毛錢都扯不上......不過,既然來到了‘妖都’,自然得體驗當地的夜生活,也算是領略城際交互的文化魅力啦!”
明明是自己想去喝上兩口,卻愣是說成了圓土包子的城市夢,顛倒黑白的功力醇厚至斯,陸荏忍不住爲表姐手動點贊。
她故作一個誇張的笑臉,抱着沈玖熙的膀子一通亂搖:“謝娘娘恩賜,微臣惶恐。”
鍾蒔原本無表情的面癱臉也被她的話給逗樂了,孤冷的冰川瞬間有了裂縫,陸荏由衷覺得,這個酷酷的表姐夫真俊吶!
於是,他們又馬不停蹄地轉戰“舊時光”。
車廂裡流淌着異域民謠。多種民族樂器的配合演奏使得曲調悠揚且遼遠。
沈玖熙坐在副駕駛座上,順手將光碟箱打開,並從中揀出一盒碟片,正反面打量了幾眼,對着身旁的男人問道:“這就是你從麗江淘來的碟片?”
鍾蒔偏過頭,眼風一掃:“嗯,裡面有幾首歌曲是你喜歡的風格。”
沈玖熙聞言,心房化作蜂房,被男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在乎給捂熱了,一股暖流和着甜膩灌注進身體的每個細胞裡,登時就幸福得上了天。
“虧你有良心!我還以爲你去到你的‘酒吧聖地’就飄飄乎不知所以然了呢......”
坐在後座的陸荏忍不住擼了擼手臂:“姐,膩歪也是可以冷死人噠!麻煩你們倆稍微有點兒愛心行不?不會叫的狗也需要關懷!”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單身不要吃巧克力,因爲狗吃巧克力會死的。而她覺得在這一方小小空間裡,自己就快被前面那兩口子膩昏過去。
沈玖熙成爲了被吐槽的對象,卻絲毫沒有羞赧之意,反而大言不慚地回嘴嗆她:“單身怪誰呢?還不是你自個兒不上心!先前我說給你介紹對象來着,你不是推三就是阻四......我說,你該不會是有‘戀愛恐懼症’吧?”說完,她來了興趣,像是研究獵奇物種一般,回過頭來上下掃射小妮子。
陸荏覺得她的目光輻射太厲害,盯得自己渾身發毛。如果火力猛一些,頭上的捲髮是不是會被燙直咯!
“我......我那是寄情於工作!想我一個職場小菜鳥容易麼......在大城市裡打拼,不拿出點兒業績來,怎麼能夠升任白骨精、購買學區房、開上小四輪、走上人生巔峰呢?”她自認爲現在的生活很好。男朋友?暫時沒有強烈的需求。
沈玖熙的耳朵已經快被她的“工作至上論”磨出繭子來了。她賞給陸荏一個眼神,示意小表妹自己體會。
而小表妹選擇“我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和談宣告破裂。
沈玖熙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對着窗外嘆氣道:“小姨媽,有負你的囑託,我對不住你啊!”
陸荏經不住她念叨,開啓了自動屏蔽模式假寐,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其實,這不
是陸荏第一次進酒吧。大學時,跟着某人混社團,偶爾有集體活動,大家也還是會去酒吧狂歡一下,釋放青春。
不同於嗨吧的喧鬧吵雜,“舊時光”是主打情調的清吧,不定時期的風格變換使得這間酒吧在圈內小有名氣。
沈玖熙爲本想爲陸荏點一杯長島冰茶,怎麼說也是進到酒吧的人,喝果汁什麼的忒慫了。
可陸荏卻小聲與她耳語,告知她自己“姨媽”造訪。無法,沈玖熙堪堪幫她叫了一杯薑汁紅棗茶。
手捧熱乎的茶飲,陸荏覺得很滿足。她輕啜一口,紅棗的香甜雜糅進了些許生薑的苦澀,兩個極端的融合竟意外地好喝。於是,她又忍不住多呷了兩口。
“鍾蒔哥,你的酒吧爲什麼要取名爲‘舊時光’呢?”在她看來,鍾蒔不像是那麼柔軟的人,這種情懷滿滿的名字肯定不是他想出來的。
身爲酒吧老闆的男人聞言,輕笑一聲:“這還不是你姐堅持的。”
陸荏經他提醒,默唸了幾遍後,秒懂了。這兩人,分明就是秀恩愛小能手嘛!
由於明早陸老師還有課,因此他們並沒有在酒吧裡停留太久。
“先坐會兒,我把車開到門口了你們再出來。外面風大。”鍾蒔止住了起身的兩個小女子,徑自走了出去。
陸荏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沈玖熙的袖子:“姐,他可真是好男人啊!這麼會疼人,你在哪兒撿到的寶呢?”
“羨慕吧?嫉妒吧?想要吧?”沈玖熙迴應她一個嘚瑟的笑容,“早跟你說了,‘男人’這種東西是一個女人必不可少的資本,沒有他,人生是不完整的。”
陸荏見表姐又要開始給自己灌輸“不孝有三,單身爲大”的觀念,立馬警鈴大作,裝孫子地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沈老師說得都對!只不過我還小,老師說早戀是不好的。”
沈玖熙伸出右手食指,輕戳她的腦門:“小?你還小呢?別跟我說早戀好不好,你丫早就失去了早戀的機會,再過幾年就得步入晚婚的剩女隊伍了,現在不抓緊,到時你就等着沒人要,哭暈在廁所吧!”
陸荏的身心收到了一億點的傷害,心裡的怨念也冒起了邪惡泡泡。她撇撇嘴,懷着對所有情侶深深的惡意吐槽道:“在我哭暈在廁所之前,你還是先把鍾蒔哥帶進婚姻的墳墓吧!這麼好的男人,就應該敲暈拖進洞房,以免夜長夢多!”
沈玖熙卻聳聳肩,雲淡風輕地表示這根本不是事兒:“放心吧,他生是我的生人,死是我的死鬼,沒跑的!”
然而,時光荏苒,一語成讖。當多年後沈玖熙再回憶起自己說過的話,只覺得,委實天真。
鍾蒔喝了一些酒,這會兒有點微醺。出門被迎面的涼風一吹,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人也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走到車邊,按下遙控器解了鎖。正準備拉開車門坐進去時,隱約聽到了巷尾似乎有動靜。
這條巷子連通“舊時光”的後門,倒是經常有男女流連做一些私密之事。畢竟都是成年人,鍾蒔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酒精
誤事,酒精誘人,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能圖得一時歡享,對於飲食男女而言,足以。
思及此,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些年,自己就像一個看客,將酒吧裡形形色色的人和在他們身上上演的燈紅酒綠之事看在眼裡。明明終日耽於酒吧,卻難得成爲場子裡最清醒的人。
沈玖熙曾開玩笑說他“老不厚道”,把自己的客人當猴兒,看大戲不僅不用交門票得,還“恬不知恥”地收取大額酒水錢,簡直沒有天理!
他慶幸,自己不是衆多故事中的一頁。在這個浮華的現實世界裡,得沈玖熙,他幸;不得,他決計不會認命。
想到小女人,他心頭一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對自己的作用力如此深厚了?儘管他鮮少給她許諾,但他清楚,她的手,他握了就不會再放開。有些話,他們之間不必說,他會一一做到。
“救命啊!”就在他準備關上車門的瞬間,女人的呼救聲傳入他的耳中。
身體先於理智地,他推開車門朝着巷尾衝了過去。
藉着昏暗的燈光,鍾蒔看清了現場的情況。
一名清秀瘦弱的女子被幾個男人圍住,不知是因爲寒冷還是害怕,她正靠着路燈瑟瑟發抖,嘴上還時斷時續地喊着“救命”和“不要過來”。
“馬麗姐說的不錯,這丫頭果然水靈,想必滋味肯定不錯!”
“是啊,大哥!小姑娘的身材也是超惹火,雖然被厚重的衣服包裹着,可曲線還是相當誘人吶!哇哈哈哈哈......”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個雛兒!哥兒幾個有多久沒開過‘花苞’了?都快不記得那欲仙欲死的感覺了啊!”
“今天就托馬麗姐的福,咱們來回味回味,嘿嘿!”
鍾蒔不是好管閒事的人,原本他只是聞聲過來查看情況。畢竟是自己的地盤,惹出什麼亂子總歸是個麻煩。
但當他聽到那幾個男人的污言穢語後,眉頭不禁皺起,雙手也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這幫渣滓!
接着,便是一場力量的博弈。到底是在黑道上混過的人,他三下兩下就瓦解了他們的防禦,把一幫人打得落花流水,連聲求饒。
“滾!”
那幾個小癟三得令,像被鬼追似的逃離了現場。
此時的女子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上,蜷縮着雙腿抱膝小聲啜泣着。
鍾蒔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俯瞰她:“你沒事吧?”
女子擡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清麗容顏。她望向他,眼裡寫滿了惶恐與不安:“我......我......謝謝你......”她的聲音軟軟糯糯,聽着讓人升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鍾蒔見她嚇壞了,破天荒地主動上前將她扶起。然而,女子卻因爲緊張而踉蹌地跌進他的懷裡!
在店裡等了許久也不見男人打電話過來,沈玖熙不耐煩了,拉着陸荏出來找他,卻不料看到他和別人摟抱在一起的畫面。
“鍾蒔,你在幹嘛?這女人是......小吳?怎麼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