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恆從衙門回來,姚心蘿幸災樂禍地告訴他道:“二太太的腿又斷了。”
李恆摸摸她的臉,道:“別太爲她費神。”
“不費神,我拿她當樂子呢。”姚心蘿笑,從茶几上拿過一張帖子,“上午三公主派人送了請柬過來,邀我三日後一起去廣濟寺上香。”
李恆皺眉,“我記得你與三公主沒什麼來往。”
“是啊,所以這才奇怪。”姚心蘿把帖子放下道。她和三公主相交甚淺,她身懷有孕,幾乎已閉門謝客,在這種情況下,三公主此舉實在令人深思。
“拒了。”李恆沉聲道。
“我想去,我想知道她意欲何爲?我想知道她聽命於誰。”姚心蘿杏眸裡寒光閃動,她懷疑又是蕭源在搗鬼。蕭源行事太謹慎,她的暗線一直收集太多有用的證據。
“不行,你這是在以身犯險。”李恆堅決不同意。
“你幫我安排好人手護着我,不就可以了。”姚心蘿看着他的眼睛道。
“不行。”李恆還是不同意。
“世子,我推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的,避讓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廣濟寺,我必須去。你放心,我會不讓自己有危險,也不會讓孩子出事的。”姚心蘿陰冷地笑,爲母則剛,誰敢謀害她,傷害她的孩子,她不會手軟的。她能弄死康郡王妃,她同樣也能弄死三公主,把他的爪牙一一除掉,讓他變成沒牙的老虎,看他還能如何噬人?
“心兒,我……”李恆心裡很難受,他想讓她過安逸舒適的生活,可是事與願違,讓她一次一次面對風雨,是他沒用,他不該去尋找什麼實質證據的,他就該快刀斬亂麻。
姚心蘿抱着他,仰面問道:“世子,妻是什麼?”
妻者,夫齊者,親之主也,夫之合也。她沒有怪過他將她扯入定遠侯府這個泥坑裡來,她願意和他一起共同進退,抵禦外敵。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李恆激動地吻住了她的櫻脣,然而難過的是他自己,雖然姚心蘿孕期已有三月,小心點也能歡好,但是李恆還是不敢碰她,去練了拳,衝了冷水澡。他的小嬌妻,嬌嫩的無比,他怕孟浪會弄壞了她,傷到孩子。
三日後,姚心蘿坐着一輛沒有標記的馬車,到了廣濟寺的山腳下。
三公主已先到了,坐在避雨亭裡飲茶。姚心蘿見她穿着一襲大紅色寬袖曳地長裙,微皺了下眉,上山下山的,她就不覺得會不方便嗎?
“昭和妹妹。”三公主親切地喚道。
姚心蘿屈膝行禮道:“昭和見過三公主,三公主萬福。”
“昭和妹妹,我們姐妹之間,不必講這些禮數,請起。”三公主虛扶道。
冬林扶着姚心蘿,冬桔在後面護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踩着階梯往山上走。
到了寺中,拜了菩薩,去禪房歇息。冬林和冬桔動作利落地,把三公主的婢女一一劈昏過去。
三公主驚愕地問道:“昭和,你要幹什麼?”
“這個問題,是我要問你的,你約我來要幹什麼?”姚心蘿問道。
“上香啊。”三公主目光閃爍地道。
“三公主,你說若是聖上知道你服食寒石散,你的下場會如何啊?”姚心蘿似笑非笑地問道。
三公主驚慌失措地看着她,“你你……”
姚心蘿看三公主的反應,心裡也咯噔了一下,她居然猜中了。也是大虞的公主,過得放浪形骸奢侈無度都可以,但不能涉及到造反和服食寒石散。要知太宗皇帝將服寒石散和造反,都是當誅的大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告訴我實情,我就放你一馬,否則,你就等着被聖上處死吧。”姚心蘿威脅她道。
“你,我父皇不會相信你的。”三公主強撐道。
“聖上不相信我,太后娘娘一定會相信我的。”姚心蘿笑道。
三公主咬了下脣角,“是,李子萶要我約你出來,餵你吃合歡散。”
合歡散是什麼東西,聞名就知。
姚心蘿手一用力,杯子被她捏碎了,好毒的手段,爲了解除藥性,她必須和李恆燕好,可她懷着身孕,又如何能經歷激勵的性事?
“除了合歡散,她還有什麼安排?她是不是也在寺裡?”姚心蘿丟下手中的碎杯子,沉聲問道。
“她只是讓我把你引出來,餵你吃合歡散,後面還有什麼安排,我不知道,她就在寺裡。”三公主萬沒想到服食寒石散的事,會有這麼多人知道,被人拿捏住這樣的把柄,她知道她以後都身不由己,處處要聽命於人了。
“合歡散呢?”姚心蘿伸手向她討要。
三公主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遞給姚心蘿。
姚心蘿把紙包交給冬林,“去辦事。”
冬林領命而去。
冬桔扶着姚心蘿進了禪房,冬桂和冬杭將三公主推了進去。姚心蘿坐在榻上,面色平靜地掏出荷包,慢條斯理地吃核桃仁。三公主坐立不安地問道:“你會怎麼對付她?”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姚心蘿勾脣道。她只對鄭氏出手,沒想過對付李子萶,可是沒想到有其母必有其女,李子萶和鄭氏一樣,陰狠毒辣,這個人也不能放過。
“昭和,你,我。”三公主哀求地看着姚心蘿,“昭和,求求你放過我吧。”
“三公主,若你不想受制於人,最好是戒食寒石散。”姚心蘿好意相勸道。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三公主捂住嘴,壓抑地哭了起來,“我成親多年不曾有孕,聽信了她們的話,去神婆那兒去求仙丹,可那根本就不是什麼仙丹,是寒石散。”
姚心蘿眸中露了一抹唏噓,勸慰了三公主幾句。
半個時辰後,冬林回來覆命,“夫人,世子妃喝了那碗合歡湯,已經離開廣濟寺了。”
“三公主,我們回城吧。”姚心蘿上前扣住三公主的手腕。
下了山,姚心蘿沒有坐來的馬車,而是上了三公主的馬車,“還請三公主送我回侯府。”
三公主努力擠出笑容來,“榮幸之至。”
李子萶喝完那碗米湯後,就感覺到身體不對,急於星火地趕回了郡王府,可是蕭詠屺不在家中,渾身似火燒,她胡亂扯着衣襟,吩咐婢女道:“快去找世子爺,讓他趕緊回來。”
婢女見她滿臉泛着異樣的紅色,知道出了問題,趕緊打發小廝去找蕭詠屺。
李子萶已經等不及,她把自己脫得,只剩肚兜和短褻褲了,躺在牀上不停地喘着粗氣。婢女着急地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世子爺回來了沒有?讓他快過來,我要他,我要他。”李子萶神智漸散,羞人的話張口就來。
兩個婢女見李子萶這樣,急得滿頭大汗,世子爺怎麼還沒回來?
這時小廝回稟,沒有找到蕭詠屺,李子萶卻已然撐不住,“拿玉杆來,拿玉杆來。”
蕭詠屺有寵妾,和李子萶夫妻情淺,來她房裡裡次數有限,李子萶有時候按捺不住,會用玉杆緩解飢渴。可是有些東西是無法完全代替的,隔靴搔癢,李子萶嘴裡發出不知是痛苦還是舒坦的聲音。
“啊!夫人,你你你流血了。”婢女尖叫道。
李子萶身上的合歡散還沒有完全解除,神智不是太清醒,還在亂喊亂叫。婢女卻不敢再動,“夫人,你流了好多血,流了好多血。”
李子萶這時也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身下一直有東西往外涌出來,腹部還一陣陣地絞痛。
痛感能讓人多少恢復一些神智,李子萶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喘息道:“服侍我穿衣裳,讓府醫和醫婆過來。”
婢女們簡單地收拾了一番,發現李子萶身下還是流血不止,只得給她蓋上牀被子做遮掩。府醫和醫婆很快被找了過來。進門府醫和醫婆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府醫趕緊給李子萶把脈,然後宣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世子妃,你小產了。”
“小產?”李子萶驚地坐了起來,腹部一陣陣地抽痛,發出一聲痛呼,“你是說我懷孕了?”
“是的世子妃。”府醫起身去旁邊開藥方。半月前,他診平安脈時,就暗示過,難道世子妃沒聽出來?
醫婆悄悄地掀開被角看,被褥上的血,觸目驚心。
藥能治病,卻不能救命。
血洶涌而出怎麼都止不住,李子萶眼看着氣息微弱了下去,郡王妃李氏聞訊趕到,急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婢女們跪了一地,嗚嗚嗚地哭。
郡王妃從醫婆口中得知李子萶小產大出血,趕緊讓人去找蕭詠屺,又拿帖子,去太醫院請太醫。
李子萶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帳頂,眼角有豆大的淚水流出來,她此時突然意識到,她做錯了。
她是顯恪郡王府的世子妃,日後就是顯恪郡王妃,誰當定遠侯,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是定遠侯的親妹,還是堂妹,都不會影響她的地位。她爲什麼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她爲什麼要做這些事?如果一切能重來,她絕不會與長房爲敵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之將死,方知悔過,然而一切都已晚了。蕭詠屺還沒趕回來,李子萶就嚥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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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過節的,我把人給寫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