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恆陪姚心蘿回孃家。李恆誠心誠意地給老國公、姚訓錚和韓氏磕了頭,在他離京的這段時候,姚心蘿出了那樣的危險,多虧樑國公府庇護,否則他回京,要面對的就是妻死家散。
韓氏扶起他道:“恆哥兒,囡囡是你的妻子,她更是我們的女兒。”
這是句實話,可李恆仍然感激,感激姚家愛重姚心蘿,沒有把出嫁的女,當成潑出去的水不管不顧。
一家四口在樑國公府消磨了一天的時光,用過夕食才離開,返回郡主府。淇兒和同同玩鬧了一天,都累了,淇兒還能半迷糊的去沐浴,同同就睡得跟小米豬似的,任陳娘子擺佈。
兒女不在身邊,晚上喝了點酒的李恆,興致勃勃地拉着姚心蘿的手,道:“心兒,我們到院子裡去賞月。”
賞月?
姚心蘿撫額,這人喝醉了,今天又不是十五,哪來的明月高懸,供人賞啊?
“夫君,今天是二十三。”姚心蘿提醒他道。
“二十三,雖無滿月,但我們可賞下弦月。”李恆認真地道。
姚心蘿笑,好吧,下弦月也是月,邊隨李恆邊吩咐婢女,準備些點心茶水,送去後院。
“送到蟾園,我要和郡主在那兒聞着桂香,賞明月。”李恆笑着吩咐道。
姚心蘿眸光流轉,隱隱覺得這人在打什麼壞主意?
蟾園的名字,出自澹宮折桂,因爲院子裡,種着金桂、丹桂和銀桂,雖已是八月下旬,但院中的桂花,依舊開得極好,空氣裡浮動着濃郁的桂花香。
婢女們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桂花樹下,放下桌椅,擺上茶水點心,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一對小夫妻。
夫妻倆在椅子上坐下,仰面看天,墨藍色的天空只有繁星點點,下弦月要在下半夜,纔出現在東邊天際,現在時辰尚早。
“啪”姚心蘿眼明手快地打死一隻蚊子。
“啪”又一隻。
“啪”第三隻。
“夫君,你是帶我賞月呢?還是讓我來喂蚊子的?”姚心蘿噘着嘴,抱怨地問道。她長得細皮嫩肉的,蚊子只叮她,不叮粗皮厚肉的李恆。
“樹下蚊蟲多,我們到樹上去,就能避開蚊蟲的叮咬。”李恆一本正經地開始拐騙他家的小嬌妻。
姚心蘿不上當,盯着他,目光清亮,“你打什麼壞主意?老實招待。”
“聞花香賞明月。”李恆嘴硬地道。
姚心蘿輕哼一聲,站起來道:“不說實話,不理你了,我回房睡覺去了。”
李恆抓住她的手,“我說實話,你就依我?”
“你先說你想做什麼,我才決定依不依你。”姚心蘿斜睨他道。
李恆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姚心蘿的臉上立時染上兩團紅暈,手捏着拳頭,捶了他幾下,“你又不正經,這會讓人看到的,我纔不要。”
李恆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精光,伸手將她摟入懷中,道:“你不陪我上樹,那我們回房,用冊子上的第八式。”
姚心蘿扭捏的不肯答應。
“二選一,娘子就選一個,到底上樹,還是回房?”李恆緊緊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反抗。
“你,你討厭,回,回房啦。”姚心蘿羞澀地做出了選擇。
李恆飛快地把人抱回房了,等被他翻來覆去地吃幹抹淨後,姚心蘿纔回過神來了。她和李恆雖不算太循規蹈矩,但也不是太離經叛道的人,在外歡好的事,他和她都不可能做出來,所以他故意用上樹歡好來嚇唬她,然後再哄着她用第八式。
這個壞蛋。
姚心蘿羞憤地“啊嗚”一口咬在李恆的肩頭。
“哎喲。”姚心蘿發出哀嚎直抒己見,這男人練功,把一身肉練得這麼結實幹什麼?
“是不是把牙硌痛了?讓我看看。”李恆捏住她的下巴,見她牙齒沒出血,笑了笑,嘟起嘴脣,“這裡軟和,你咬這裡。”
歡愛過後的姚心蘿,處於半懵狀態,還真得撲上前去,咬他的嘴脣。李恆不躲不閃,抱住她的纖腰。姚心蘿用力一咬,李恆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是真惹惱她了,下嘴可真狠。
姚心蘿嚐到了血腥味,亦是一驚,她真得咬了?還咬破了!姚心蘿鬆開嘴,向後微仰,看着他破損的嘴脣,有點不好意思,眨眨了眼睛,湊上去舔他脣上滲出來的血滴。
這一舔,就如火藥引線被點燃,李恆再次將身體覆上去,天雷既然已勾了地火,那麼就再炸一回吧。
炸過後的結果就是姚心蘿,比平時晚起了兩刻鐘。等她醒來,淇兒和同同已用過朝食,去後院撒歡了,李恆坐在榻上看書。姚心蘿梳妝好,換了衣裳出來,看着他,輕哼了一聲。
李恆笑,放下書,去牽她的手,“娘子,我餓了。”
姚心蘿斜他一眼,道:“你沒嘴啊?不會自己叫冬枝把吃食送進來嗎?”
“我一個人吃,沒滋沒味。”李恆裝可憐地道。
姚心蘿輕啐他一口,“今天不許出去。”慶幸他在停職,要不然她沒臉見人了。
可是李恆不出門,不表示沒人來訪,用過朝食後,姚心蘿去解決姐弟倆的糾紛,下人來稟報,福王、姚敦臹和章韜過來找他。
李恆出去見客。
姚敦臹眼尖,一下就看到他嘴脣上傷痕,“妹夫,你嘴怎麼了?”
“早上吃朝食咬得。”李恆淡定地撒謊。
姚敦臹撇嘴,嫌棄地道:“妹夫,你幾天沒吃飯了?吃得這麼狼吞虎嚥的,把嘴都能咬破,你還真是厲害。”
“你們過來有什麼事?”李恆問道。
“邀你去嶺崀山打獵。”福王笑道。
“妹夫,你早上吃的是什麼?”姚敦臹不肯就此放過李恆咬破嘴脣這事。
李恆摸了下嘴脣,道:“郡主熬的粥。”
“我妹妹熬的粥?不會吧,我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惠了?”姚敦臹不相信,姚心蘿不喜歡下廚,而且她的廚藝不是太好,煮出來的東西,令人無法下嚥。
“四哥,郡主一直很賢惠,郡主要是知道你這麼說她,一定會生氣的。”李恆提醒他道。
“我,是啊,我妹妹最賢惠了,天下第一賢惠人。”姚敦臹改口道。
“郡主第一賢惠人,那四嫂第幾?”李恆問道。
姚敦臹再次改口,“我娘子第一。”
“岳母不知排第幾?”李恆似笑非笑地問道。
“李恆,你這是在故意陷害我。”姚敦臹跳腳道。
“王爺,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嶺崀山?”李恆不理他,換了話題。
“表哥,我們是表兄弟,能不能不叫我王爺?”福王不樂意地再次糾正他道。
“浚弟。”李恆從善如流地改口道。
福王笑,“我們打算十六日去,你覺得行不行?”
“行。”李恆爽快地同意了。
事情說完了,李恆準備送客,姚敦臹坐在椅子上不動,“我好不容易纔來一趟你家,你不留我這個舅兄吃頓飯,太說不過去了。”
“大前天那一壺酒,還有小半壺,我們接着喝。”李恆淡定說出姚敦臹時常來蹭飯的事實。
姚敦臹臉皮厚,毫不在意,帶着福王和章韜,在郡主府,蹭吃蹭喝,酒足飯飽才離開。姚心蘿則氣鼓鼓的,李恆脣上有傷啊,旁人瞧見了,肯定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實在是太丟人了。
姚心蘿看到李恆回來,扭身就往屋裡去。李恆含笑,跟了進去,安撫她道:“他們都是成了親的人,這種閨房之樂,他們懂得的,不會笑話你的。”
姚心蘿橫他一眼,道:“我最近都不要出門了。”
“不出門好,我們天天膩在一起。”李恆在她後頸窩親了一口。
“沒正經。”姚心蘿輕推了他一把,“我四哥他們過來做什麼?”
“邀我十六日去嶺崀山打獵。”李恆笑道。
姚心蘿柳眉微蹙,“昨兒四哥什麼都沒說,今天怎麼就來約你去嶺崀山打獵?”
“我閒置在家無事,他們擔心我會心情不好,找我出去打獵。”李恆猜測道。
姚心蘿微點了點頭,道:“他們是好意,不過你要小心,因爲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個出手的好機會。”
“不怕他們出手,就怕他們龜縮不動。”李恆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姚心蘿靠進李恆的懷裡,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輕籲一口,正要說什麼,就聽外面淇兒的跑步聲,漸漸近了。姚心蘿趕緊拉開李恆圈在她腰上的手,從他懷裡出來,走了出去。
“娘,娘,弟弟咬我。”淇兒指着手背,眼淚汪汪地向姚心蘿告狀。
姚心蘿蹲下一看,果然淇兒白嫩的手背上,紅了一圈,四個小牙印,清晰可見。同同的牙癢,拽誰咬誰,用小餅餅幫他磨牙,他還不樂意,就喜歡咬人。
“同同不乖,一會娘去給他教訓。”姚心蘿拿水給淇兒洗了手,在她的手背上塗上藥膏。
李恆從裡屋走了出來,淇兒指着他道:“娘,爹爹的嘴也咬破了,你幫爹爹塗藥。”
李恆笑,走過去道:“有勞娘子了。”
姚心蘿瞪了他一眼,把藥瓶塞給他,道:“淇兒,你爹是大人,他自己會塗藥,我們去看你弟弟。”
言罷,姚心蘿拉淇兒快速出門,李恆看着母女的背影,脣角上揚,笑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