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蘿回到家,看到了那一對花插,“這是誰送來的?”
“是璨園的掌櫃讓人送來的。”冬樹道。
“他到是會做生意。”姚心蘿笑,將花插擺在多寶格上,“冬林,去取五百兩銀票,讓人送過去。”
冬林從錢匣子裡拿出五百兩銀票,讓人送去璨園。然璨園並沒收下銀票,說已有人付了款。
“既是旁人買了,怎麼送到我這來了?”姚心蘿奇怪地問道。
“店家說是那客人的意思,小的問過店家,那客人是誰?住在何處?店家說,那客人自稱是縣主的朋友,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縣主笑納。”去辦差的小廝如實稟報道。
“朋友?”姚心蘿蹙眉,會是誰在這裡故弄玄虛?想了一會,姚心蘿想不出是誰,屏退小廝,令冬林將花插裝回盒子裡,拿着花插,左思右想,越想越心憂,坐不住,起身去了澹寧居。
快戌時了,姚心蘿突然過來,把正要**歇息的姚訓錚和韓氏駭了一跳。
姚心蘿看到韓氏未施脂粉,挽着盤福龍髻;姚訓錚沒有束髮,頭髮披散在肩上,身穿着藍色中衣,肩上披着一件半新的外衫,立刻明白她打擾了父母的休息,連忙屈膝道:“女兒行事莽撞了。”
“這孩子,說的這是什麼話。”韓氏笑着扶起她,“你來找自己的爹孃有什麼莽撞不莽撞的?”
“囡囡,出什麼事了?”姚訓錚關心地問道。
姚心蘿突然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沒出什麼事,不知道什麼人在璨園買了份禮送給我,我擔心他是藉着我的名頭,向爹爹行賄。”
說着,姚心蘿把放在桌上的錦盒打開,裡面就是那對花插。姚訓錚看了花插的品相,問道:“這人出手頗爲大方,這對花插,少說也值四五百兩銀子。囡囡,你今天去璨園,可遇到什麼人了?”
姚心蘿搖搖頭,“我們直接去的二樓廂房。”
姚訓錚把花插放回錦盒裡,笑道:“這事就交給爹爹去辦,囡囡不用擔心。”
“有勞爹爹了,女兒回房睡覺了,爹孃也早些歇息。”姚心蘿笑道。
“去吧去吧。”韓氏送她出房門,囑咐婢女好生伺候。
姚心蘿雖是心思細膩、行事穩妥的人,但對父親十分的依賴,把事情託付出去了,就安心了,回房洗漱一番,**歇息。
次日,蕭詠絮、高樂靈和羅素約三人不請自來。
蕭詠絮怪叫着將姚心蘿按在榻了上,“心兒壞死了,出去玩不帶我去,我在家裡悶了這麼多天,都快悶壞了。”
“我表姐、表妹都去了,人太多,就沒喊你了,下次帶你去玩,我們一起去山上打獵,吃野味,好不好?”姚心蘿哄她道。
“好好好。”蕭詠絮滿意地放過了姚心蘿。
第二個撲上來的是高樂靈,“心兒,那紅桔還有沒有?要有,就再送我一些。”
“還有還有,你回去時,帶兩籃回去。”姚心蘿用手抵着她的肩膀道。
高樂靈也滿意了。
羅素約不像兩人那麼瘋,斯斯文文地坐在椅子上,眼中帶着一抹探究地看着姚心蘿,淺笑問道:“心兒,怎麼玩這麼幾天就回來了?”
“秋季多雨,怕山泥被雨水沖刷鬆軟傾瀉,我母親就去把我們接回來了。”姚心蘿不能實言相告,只能拿對外統一的說法,來應付羅素約。
稍後,下人們把攏翠院收拾佈置好了,姚心蘿把三人帶了過去,姚靜香幾個已經在那裡等着,互相行禮問好。
蕭詠絮三個是第一次見到邱恬予,但因爲祝愛蓮的關係,她們對她淡淡的。邱恬予是清高的性子,也不去主動交結她們。姚心蘿見狀,安排她們玩起從南皖傳來的牌。
邱恬予和羅素約對門,姚允姝和蕭詠絮坐對門。高樂靈和姚允嫵拉着兩個小丫鬟,去踢毽子。姚心蘿四個,下的是跳棋。
三人在姚家玩到申時末,方盡興而歸。蕭詠絮臨走時,湊到姚心蘿耳邊道:“心兒,你這個表姐比祝愛蓮知趣。”
姚心蘿抿脣笑笑,小聲道:“她沒了母親,日後就算有什麼不到的地方,你也別與她計較。”
“祝愛蓮,我都看在你的面子上,沒與她計較。”蕭詠絮道。
“是是是,我謝謝你的大度,總成了吧?”姚心蘿笑道。
“不成,你要請我吃飯。”蕭詠絮道。
“你才吃完,就惦記下頓了,真是的,我供不起你這饕餮,你快走吧。”姚心蘿笑着趕她。
“那我走了,過幾天再來。”蕭詠絮哈哈笑着上了馬車,自行離去。
第二天,九月初三,秋闈放榜。這次恩科,共錄取進士三百七十九名,一甲三人,二甲一百八十五名,三甲一百九十一名。
樑國公府的小廝在榜上,找到了姚敦方和姚敦臹的名字,他們一個是二甲五十七名,一個是二甲六十二名。名次不算高,可勳貴家的孩子,能從科舉出身的,聊聊無幾。
姚敦正毫無意外的落榜了,他年紀小,等三年再考就是。姚敦方新結交的朋友王道林,到是榜上有名,不過排名稍後,三甲一百八十六名。
京都的人,比較自持,不會像其他省城的人一樣做出榜下捉婿的事來。不過既然金榜提名,那麼洞房花燭也不遠了。官媒去了通政使右通政吳家,爲姚敦方向吳右通政提親,求娶他的嫡次女吳子綺。姚心蘿幾個在荷花宴上,已見過吳子綺,姚靜香還在韓氏的授意下,接觸過她。七夕節,姚敦方的鵲箋,送的人就是吳子綺。
姚敦方自身有了功名,又有國公府幫襯,前程似錦,吳家對這門親事更加滿意了。姚敦方的親事定了下來,接下來該考慮給明年二月初一及笄的姚靜香。
姚靜香是庶出的庶出,姚訓鏜僅是個七品官,縱然她的祖父是國公爺,她的伯父是尚書,可她的親事,仍是高不成低不就。王氏自己就是庶女,知道庶女的苦。嫁人後日子過得舒坦,姚訓鏜對她也不錯,姚靜香也是乖巧的,她不願落個苛待庶女的名聲,勞心費力地替她挑選合適的人選。
姚心蘿不可能去摻合姚靜香的親事,給姚訓錚過了四十五歲生辰後,收拾東西,進宮去了,十二日是蕭浚的十七歲生辰。
進宮後,姚心蘿就窩在福壽宮裡陪着羅太后,那兒都不去,直到十二日下午申時末,姚心蘿纔出了福壽宮,往設宴的廣澤宮去。羅太后是不參加這些生辰宴的,禮物薄厚則視她喜愛程度而定。聖上和章皇后也不參加,免得孩子們拘束。
“昭和妹妹。”
姚心蘿聽到這聲喊,直皺眉,看着走過來的蕭汯,眸底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過。韓嘉緗自甘下賤爲妾,蕭汯有妻室,勾引良家女子,也不見得人品有多好。
鄙夷歸鄙夷,禮數還是要講的,姚心蘿屈膝行禮道:“昭和見過二皇子,二皇子萬福。”
“昭和妹妹無須多禮。”蕭汯雙手虛扶道。
“謝二皇子。”姚心蘿恭敬地道。
蕭汯看着她,脣角上勾,問道:“令表姐可還好?”
姚心蘿知道他問得是誰,但是他沒指名道姓,她就含糊其詞答道:“甚好。”
蕭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冷聲問道:“就這樣,當沒事發生?”過了這麼些天,樑國公府風平浪靜的,他有些按捺不住,直接找姚訓錚落了下乘,欺姚心蘿年紀小,纔會找上姚心蘿。
“二皇子說的是什麼,昭和聽不懂。”姚心蘿淡定地道。
“昭和妹妹這是打算裝糊塗?”蕭汯沉聲問道。
姚心蘿擡眸看着他,道:“二皇子說什麼,昭行不懂,也不知道回答,昭和還要去赴宴,不能遲到,失陪了。”
言罷,姚心蘿也不等蕭汯反應,快步離開。雖然蕭汯也會去廣澤宮,但那時人多,相信他不敢再攔着她說話。
蕭汯眯着眼,看着她的身影,漸漸遠去,低聲罵了句,“死丫頭。”
生辰宴每年都差不多,沒多少新意,各人將備好的壽禮送上,吃席的時候,行酒令、聽新曲,鬧上一個時辰,就各自散了。
姚心蘿是在十四日合浦公主生辰後,離宮回家的。
十六日,姚敦臸趕回了京都,帶回了韓大爺寫的一封信。姚訓錚看完信,對姚敦臸道:“把這消息透露給二皇子知曉。”
韓氏則讓下人把七位姑娘全請來了澹寧居,“心蘿,你嘉緗表姐數日前已經病故了。”
七位姑娘臉色都是一白,就算衆人先前也隱約覺得韓嘉緗,做出那樣的事來,只怕活不成了,但這時的印證,還是讓她們震驚。對書裡貞節重如生命,一失足就成千古恨的話,有了深刻的體會。
“到底是姐妹一場,雖不用爲她守孝,但畢竟人不在了,你們就吃一天的素,成全這段姐妹之情。”韓氏借這話,來敲打姑娘們,要她們以韓嘉緗爲戒,不要妄想着攀龍附鳳。
七人忙起身應了是。
蕭汯很快就知道韓嘉緗病故的消息,怒不可遏地砸碎了一屋的瓷器,韓家太可惡了,寧願弄死韓嘉緗,也不肯依附於他,他們就這麼看不上他嗎?
蕭汯再氣急敗壞,可也無計可施,不過因這事,他深深恨上了姚韓兩家,暗暗發誓,若有一日他登上那個位子,必要好好清算姚韓兩家今日的怠慢。
韓嘉緗的事,就此算是暫時了結。李恆已經赴邊關,李老夫人也去信,表示了歉意,韓大爺親自爲韓嘉縑擇夫。選中了這次湘陵鄉試的解元康惲。明年春閨,他會進京參加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