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蘿教訓完人,神態如常地回了瀲灩宮。那兩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流血的貴婦,稍做了修飾,才低着頭,用團扇半遮着臉,偷偷溜進去,在位置上坐下。
旁邊的人瞧見她們的臉不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貴婦遮遮掩掩地避開,道:“沒什麼。”
“你這是讓人打了吧?”都是當主母的,都教訓過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別胡說八道。”貴婦恨不能把頭埋到桌子下面去。
宴罷,姚心蘿離宮回府。兩個捱打的貴婦,向崔皇后告狀,“娘娘,昭和郡主一言不合,在皇宮裡蠻橫無狀,命身邊婢女,暴打我們外命婦。求娘娘爲我們做主。”
崔皇后微皺了下眉,問道:“昭和郡主因何要讓婢女打你們呢?你們說了什麼?”
兩個貴婦語噎,她們說了許多姚心蘿母女的壞話,還詆譭了大皇子幾句,這些是沒辦法告訴崔皇后的。
崔皇后淡然地看着兩人。
兩人吱吱唔唔說不清楚,最後也只能心虛離去。
崔皇后讓宮人一打聽,得知是何事,打發兩個女官去她們家,將她們訓斥了一頓。混賬東西,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中秋節後的第三天,姚心蘿收到了李恆的家信,也收到了淇兒的道歉信,得知父女已在一起,姚心蘿鬆了口氣。
李恆一臉嚴肅地看着面前的女兒,“你知不知道,你的所爲,令父母十分擔憂?”
“女兒有留信給孃的。”淇兒跪在李恆面前辯解道。
“留一封書信,就當給父母的交待?”李恆冷聲問道。
“爹,我也沒辦法,纔出此下策的。我不這麼做,我就來不了西北,娘不會讓我來的。”淇兒繼續辯解道。
“你應該知道你娘不讓你來的原因。”李恆皺眉道。
“知道,但是我是您的女兒,我必須到邊關來,我要保家衛國。”淇兒熱血沸騰地道。
“大虞成千上萬的好兒郎會保家衛國,不需要你一個小小女子來靖肅邊關。”李恆板着臉道。若這次來得是同同,他絕不會這麼生氣。
“爹,女子並不比男兒差。女兒學b西川八陣圖,想要鴛鴦袖裡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淇兒朗聲道。
淇兒說得是前朝一位女將軍的舊事,本朝開朝之處,亦有兩位女將軍。
“不知天高地厚,你連陣法都不知道如何演練,休要在此誇這大話。”李恆鄙夷她道。
淇兒噘起了嘴,低着頭,小聲嘀咕着什麼。
李恆只當沒聽到她的說什麼,道:“對了,你娘要再給你添個弟妹了。”
“真得啊?”淇兒驚喜地問道。
李恆笑着點了點頭。
“太好了,老天爺,請您滿足我娘這十幾年的心願,讓我娘生一個乖乖巧巧的女兒吧。”淇兒雙手合十,向天禱告。
“你還知道你不乖巧,難得難得。”李恆挑眉道。
“爹啊。”淇兒不依地撒嬌道。
“爲何會與大皇子一起來西北?”李恆問道。
“我不是和他一起來的,我是在路上遇到他的,我勸過他不要跟着我,可是他非跟着我來,我也沒辦法。”淇兒臉微紅地道。
李恆看着女兒臉上的那抹紅暈,皺了下眉,心裡頗不是滋味,道:“你在帳篷休息,此是兵營,不許隨意走動。”
“爹,我要上陣殺敵。”淇兒千里迢迢趕來西北,不是來玩的。
“軍中,將令如山。”李恆肅顏道。
“知道了,我聽命就是。”淇兒嘟着嘴道。
李恆大步走出帳篷,去找另一個帳篷裡找大皇子徐熼。徐潩看到李恆進來,起身行禮,“侄兒見過叔父。”
“大皇子不必多禮。”李恆看徐熼的眼神有些複雜,徐熼相貌、人品、文韜武略無可挑釁,可是他是皇子,還是嫡長,李恆無意將女兒嫁進皇家。
“叔父請坐。”徐熼有禮地道。
李恆撩袍坐下,道:“大皇子,這裡很危險。”
“叔父,您稱讚過我,我的騎射功夫很好,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徐熼傳承了父母的好容貌,又是貴養出來的皇子,舉手投足間,自有一份獨特的沉穩氣派。
“戰場上,光騎射功夫好是不足的。大皇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是大虞的皇子,你不該來西北涉險,你萬一出了事,淇兒必然受到連累。”李恆直言道。
“我會努力保護好自己,絕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就是萬一出了事,我也會設法不連累到叔父、姑姑和淇兒的。”徐熼是第二次回答這個問題了,淇兒同樣擔心他出事,會連累到李恆和姚心蘿。
戰事激烈,李恆抽派不出人來護送徐熼和淇兒回京,只能讓他們暫時留在兵營。
聖上、崔皇后和姚心蘿在知道徐熼和淇兒已在李恆的保護下,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
八月底,姚訓鏜過來了一趟,他爲邱恬予找到了合適的人家。豐渚書院的嚴山長,三十有九,膝下一子一女,兒女是雙生,年十五歲,女兒已許親。邱恬予喜歡才子,能教出才子來的山長,很符合她的標準。
邱恬予是和離婦人,給嚴山長做續絃,算是高攀。畢竟以嚴山長的條件,要娶黃花大閨女也能娶到。
韓氏讓人把邱恬予喊了過去,跟她說這事,“恬予,你還麼年青,就這麼獨自一個過下半輩子,舅母看着實在是不忍。現在恰好有這麼個合適的人,就想問問你的意思。”
邱恬予是成過親的,食髓知味,午夜夢迴時,孤枕難眠,若不是還有那份矜持在,她抹不開那個面子,早就跟韓氏說了,她想嫁人的事了。現在韓氏問她嫁不嫁?正中她的下懷。
邱恬予垂首道:“孃親舅大,我聽舅母的。”
韓氏眼皮跳了一下,這個主可不好作,這萬一日後,她過得不如意,她肯定會埋怨她這個作主的人。韓氏詳細地把嚴山長的情況說了,淡笑道:“恬予呀,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主意得你自己拿,常言道,初嫁從親,再嫁從身。你若實在不想嫁,舅母不會勉強你的。”
邱恬予一驚,趕緊道:“人活百年,難免一死,女死要埋夫家地,我願意嫁。”
“好好好,這事我會交給你大表嫂去辦的,你大表嫂向來穩妥,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不會讓你低頭進嚴家門的。”韓氏輕輕拍着她的手背道。
“謝舅母。”邱恬予脣角上翹,笑得愉悅。
邱恬予的親事好辦,邱谷蓷的親事卻難尋到合適的人家。姚家就是想把她嫁出去,也不會隨便找個人把她嫁出去,總歸還是希望她成親後日子好過。
邱谷蓷得知邱恬予的這門親事,很不高興,與她鬧了起來,“你都多大年紀了,我和妹妹都快要嫁人了,你還要再嫁,你不嫌臊得慌嗎?”
“我不嫁人,難道後面幾十年都依附在國公府?寄人籬下,還是說你和你妹妹成親後,會把我接出去供養?”邱恬予太清楚兩個女兒性情涼薄,這也是她願意再嫁的原因之一。
“住在國公府不好嗎?錦衣玉食的,你要過苦日子,我可不想。”邱谷蓷絲毫沒想過,其實是因爲她,才促使姚家要將她們母女掃地出門的。
“嚴是山長,管着一個書院,不是窮苦人家,不會讓你吃苦的。”邱恬予解釋道。
“嚴家再富貴,能富貴得過國公府?你要嫁到嚴家去,我不會跟你過去的,我要住國公府。”邱谷蓷既捨不得國公府的舒適生活,也捨不得淘兒。
“你想留在國公府就能留在國公府?你別以爲她們不知道你的心思,她們是不會要你的,你就死心吧。”邱恬予尖銳地道。
“你胡說,昨兒二舅母還誇我,說誰家娶到我,誰家有福。”邱谷蓷不信她的話。
“是呀,是誰家,不是她家,難道你沒有發現淘兒去了書院,沒有留在家裡讀書了嗎?他這是在避開你呢。”邱恬予冷笑道。
“不可能。”邱谷蓷堅決不信。
“那你就等着看吧。”邱恬予起身,甩手去了裡間。邱谷蓷衝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扭着腰身回了房間。
邱恬予是再嫁,就沒有初嫁那麼講究,這邊商議同意成親,嚴山長就請媒婆上門來提親。親迎的日子定在九月三十日,也就是一個月後,姚方氏不辭辛勞,親自爲邱恬予打點一切,姚曾氏幫着婆婆打下手。
邱谷蓷見無法阻攔母親出嫁,也就只能認了。又因淘兒許久不曾回來,心緒難安,做了些紅豆糕,送去給柳氏吃,趁機道:“過幾天,家裡要辦喜事,二表哥會回來吧。”
柳氏放下手中的紅豆糕,眸色微冷地道:“淘兒課業繁重,這次不會回來,等過年纔會回來。”
邱谷蓷知道了淘兒具體回來,滿心歡喜,她根本不知道,兩家已經商量好,邱恬予回門這天,會將她和邱千縷帶回嚴家,她以後想見淘兒,不是件輕易的事。
雖然邱恬予是二嫁,姚家姐妹五個仍舊依着禮數,過來爲她添妝。邱谷蓷看着姚心蘿送的那套鑲紅寶石的純金頭面,“娘,這個給我。”
“不行。”邱恬予一把奪過去,“你年紀還小,撐不起這個。你想要好東西,就該好好討好你四表姨,她週歲時就被封爲縣主,出嫁前,晉升爲郡主,又增加了兩縣的封地,她指縫裡隨便漏點東西,就足夠你過富足的生活。”
邱谷蓷聽罷,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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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水災過後,我又生病,不得已,弄出一個小尾巴來。
但是我不想這個尾巴太長,所以,我要請假碼大結局,把剩下的內容全放在三百一十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