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遍地煙火漫天的元宵節,就在杜妍的呼呼大覺中過去,第二日趙則端果然拿出了許多證明自己就是趙則端的證據,甚至連商行一把手和京兆尹一師爺的保證書都有。
親戚關係一下子就敲定了下來,不過這次出面的是小錢氏,昨天她是不樂意給一個小妾做面子,誰知道馬上得知小妾兄長是個做珠寶的,錢是那嘩啦啦的多,商行官府都有人,不是個簡單的,當即笑容滿滿地貼上去。
杜妍也不管這個,她已經被眼前的一盒子震住了。
“這……都是給我的?”她想她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像鄉巴佬。
可是沒辦法啊,眼前五顏六色。
紅寶石、紫晶、碧璽、綠松石,還有一整套的七彩琉璃頭面。
趙則柔溫順笑着:“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件,昨日多虧了七姑娘,妾身多日來也多虧了夫人和七姑娘照顧,否則這個孩子都……”她說着撫了撫腹部,黯然了一下,臉上又光彩照人,往常就美麗,如今有了底氣和主心骨,更是了不得,“本是想送些好藥材,可又不知道七姑娘需要那些,要是送的吃不上可就不值了,這才改了珠寶。”
她也是有些消息渠道的。忠國公府送過藥材來,但那些名貴藥材並沒有用到杜妍身上,甚至小溫氏母女大概都不知道這回事。
所以趙則端說送藥材的話,又招搖,又不合時宜,還是美麗小巧好收藏的寶石更討人歡心
果然,杜妍臉上寫着驚喜。
杜妍剋制地吸了口氣。
不是什麼貴重物件?
這是說她沒見識嗎?
紅寶石、紫金在她的前世都是高檔奢侈品,在當今雖然比不上金銀玉質和珍珠,可因爲產地在外域,在大周也是稀罕的;玫瑰紅的碧璽別說顏色瑰麗,在所有單色碧璽中,似乎僅次大紅色的;而綠松石則是四大明玉之一,應當是幾樣裡最爲貴重的一樣;那套琉璃頭面雖然最不值錢,可因爲也是從異域交易進來的,也非常難得。
難得的和珍貴,說明用了心啊。
杜妍嘖嘖兩聲,這五樣得值多少錢?
不愧是做珠寶生意的。
聽說府裡女眷都得了禮物,可基本就是一人一塊翡翠之類的,除了老夫人是一尊三寸高的白玉觀音,杜婉是一對東珠耳墜並一支玉簪,小錢氏一副鐲子,而小溫氏表面上是一枚黃玉胸針,私底下恐怕也會加些。
杜妍見寶眼開,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宗旨:“既然是你們兄妹一番心意,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大家都差不多的東西,就我這麼多件……”
趙則柔便說對外杜妍這裡也是一枚翡翠玉佩。
杜妍看了看那玉佩,水頭不錯,可是也就四五十兩的樣子,而盒子裡五樣加起來,以當今物價也少說三千兩。
她總家產也不過千把兩,趙則端一送就送了三倍過來。
大手筆啊。
不過這個禮物她喜歡!
她立即去了小溫氏那裡。
小溫氏正在給董氏母女送禮物。
一個纏金絲的雅緻黑扁匣子被推來推去。
“嫂子別和我爭了,本也是意外得來,沒什麼要緊的,哥哥要醫腿治病,初到庫峪上下打點,哪個不要銀子?”
“那也不能要你的東西,你們母女也不容易,這可是好東西,留着給妍姐兒做嫁妝也好。”董氏堅決推拒。
杜妍走進去:“在推什麼東西?”
探頭一看,匣子裡精緻柔亮的黃綢上赫然是一串珠子。
十二顆鵪鶉蛋大小的圓潤南珠!
杜妍吃了一驚:“母親,這就是趙……送的?”
和小溫氏那條陪嫁南珠項鍊好像。
不過小溫氏那條有二十四顆南珠,只不過每顆都只有小指頭大小,而這裡十二顆,顆顆都有鵪鶉蛋那麼大,也更加無瑕,寶光映透,華美絕倫,簡直如夜明珠一般,一瞬間震住人的心神。
杜妍這種門外漢也能肯定這一條比起小溫氏那條肯定昂貴數倍,甚至有錢也很難買到。
董氏連忙道:“妍姐兒你快勸勸你母親,這樣好的東西,有錢也買不來,她捨得換成銀子我都替你們心疼,還不快快收起來,你舅舅不缺銀子!”
就算缺,也沒有拿妹妹的道理。
杜妍震驚完了定定神,笑道:“好東西要派得上用場才能叫好東西,不然跟那些石頭又有什麼分別?我們又不是那些錢多得少收的收藏家?”
小溫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她還擔心杜妍不高興,畢竟這珠子留着肯定是給杜妍的,可女兒再不高興,她也必須這麼做,她知道哥哥家正是艱難的時候,她什麼也幫不上,只能拿點銀子已經很過意不起。
“不過,”杜妍又說,“母親就這麼給舅媽她當然不會收,而且舅媽拿去哪裡換錢?要我說,換錢還得找趙則端,一來他不會壓價,二來這東西難得,我們賣給別人趙老闆知道了心裡肯定不舒服。”
給她的禮物色彩斑斕珍惜罕見,正是討小姑娘歡心的,或許因爲擔心不夠分量,才加了一樣綠松石,而給小溫氏的禮物則是她早年丟失的陪嫁,趙則端豈是一個有心?
她這時才懷疑起來,難道趙則端不僅是因爲她們母女保住了趙則柔的孩子才送重禮?
這赤.裸裸是交好的意思啊?
杜婉的機運再一次落到她頭上了?
杜妍腦子裡念頭轉了一圈:“成了,這事交給我來辦,母親,舅媽,你看我也收到這麼多寶石,每一樣都好漂亮,夕華妹妹快過來,看看你喜歡哪個。”
夕華蹲在角落,仍舊捧着那盆雅蒜不離手,山不來就她杜妍就蹬蹬跑過去,獻寶似地給她瞧盒子裡的東西。
夕華彷彿沒聽到,杜妍就自己挑起那枚紫晶:“夕華是二月的生辰吧,紫晶是二月誕生石,象徵着誠實、執着和善良。人們認爲紫晶可使人拋棄前嫌,可以時來運轉、逢凶化吉。夕華,她能給你帶來好運哦。”
夕華這才擡頭,眼神落在這枚五分之一巴掌大小、顏色非常深卻格外純淨剔透的水晶上,漸漸變得專注歡喜。
她看了看董氏。
董氏有些心酸,這麼多年她和丈夫過得清苦,小女兒都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佩飾。
“你表姐疼你,你就拿着吧,還不謝謝表姐。”
“……謝表姐。”
杜妍摸摸她的頭,酷酷冷冷的小女孩好可愛。
她回到小溫氏兩人身邊:“其實舅媽,我想問問舅舅到底傷得怎麼樣,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大夫,如果能配出藥,或者指導一下怎麼療養,可不比秦嶺那邊人生地不熟地抓瞎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