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再次從我們腳下傳來,整個碣石宮又開始劇烈的搖晃,看來海底火山迸發的越來越猛烈,這一次持續的時間更長,田雞手裡的木盒也被晃落在地上。
一卷紙卷從木盒中掉落出來,我們之前的注意力全在和氏璧上,沒發現木盒中還有其他東西。
等到震動緩緩平息,我才從地上拾起起來,展開後發現紙捲上是一些不連貫的線條,和一些殘缺的文字。
我突然想起,在青木川的地下祭壇中,我們發現的那個木盒裡,也有同樣大小的紙卷隱藏在青銅龍馬之中。
爲了以防萬一,在去崑崙金闕之前,我燒掉那張紙卷,可上面的一筆一劃我都牢記在心,這兩張紙卷拼合在一起剛好是一副完整的地圖。
“地圖?什麼地方的地圖?”宮爵問。
我在腦海中將兩張紙卷重合,有山川也有河流,還有詳盡的文字標註的地名。
“從地名看,是秦朝時期的地圖,有一些地方標註了地名,但並沒有特別標註的地方。”我邊想邊說。
“我還以爲是藏寶圖呢,既然是普通的秦朝地圖,幹嘛要大費周章藏的這麼隱蔽?”田雞問。
“不清楚,或許這地圖另有用處,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曉。”我也茫然的搖搖頭。
“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找和氏璧和這張紙卷,現在都找到了,這木盒應該就是碣石宮中最大的秘密,但我們還是一無所獲。”宮爵垂頭喪氣說。
“有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不知道反而能活的更長……”
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赤井嘉隆和東瀛人慢慢走了進來,赤井嘉隆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木盒上,聲音很輕鬆。
田雞把太阿劍一提,站到我們前面,我一直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不過現在反而沒什麼顧忌,畢竟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沿着臺階往上退。
“你說到這裡的原因,是爲了找尋先祖遺骸,看來你的這一趟沒有白來。”我指着臺階下的屍骸說。
赤井嘉隆步伐輕盈的走上去,蹲在屍骸的旁邊,身後的東瀛人遞給他木箱,赤井嘉隆不再理會我們,神情恭敬的跪在地上對屍骸磕頭。
然後小心翼翼拔出刺入赤井信成胸口的刀,一邊擦拭一邊漫不經心說:“你是想問我,到這裡來真正的原因吧。”
“外面整整一座山的黃金,從你到這裡就沒在意過,所以你不是爲了財寶到這裡,你之前告訴我們,你先祖世代都在追尋這個寶藏,想必也是假的,赤井信成和你一樣,到這裡都有其他目的。”我說。
“你真想知道?”赤井嘉隆把擦拭好的刀放在平鋪的黑布上。
“你都說了,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反正你也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出去,既然要死,我也想死的明明白白。”我淡淡一笑。
“追根溯源我本該和你們一樣,都是中原人,先祖受秦帝之命,東海尋找蓬萊仙島下落,深海風雲難測遭遇海難,大難不死流落東瀛。”赤井嘉隆一邊取下赤井信成鎧甲,一邊不慌不忙說。“船上金銀無數,先祖藉此在東瀛繁衍生息,甚至連名字都改了,可有一件事卻從未忘卻過。”
“什麼事?”
“蓬萊仙島。”
“那不過是海中修建的一處建築,和碣石宮大同小異,爲什麼要一直記着?”宮爵問。
“你們認爲蓬萊仙島只是一座建築?”赤井嘉隆很仔細擦拭每一樣鎧甲,然後整齊的擺放在黑布上。
我們相互對視一眼,繼續聽他說下去。
“秦帝一直在找尋的不是什麼仙島,他是在探尋神的足記!”
“神?!”我大吃一驚。
“先祖堅信神的存在,並且在東瀛創立神道教,一直傳承着關於神的秘密。”赤井嘉隆心平氣和說。“很長一段時間,赤井家的後代以及信徒,僅僅把神道教當成一種宗教,一種頌揚神的宗教,但從來沒有誰,明白神真正的含義,直到……”
赤井嘉隆沉默了片刻,當最後一塊盔甲取下,一副完整的屍骸呈現在我們面前,曾經千方百計不惜一切攻入這裡的赤井信成,如今只剩下森森白骨。
赤井嘉隆虔誠恭敬的再次跪拜,目光透着崇敬的榮光,他望着赤井形成的屍骨說,直到赤井信成兵敗流落到中原沿海,他把東山再起振興家族的希望寄託在一個原本虛無縹緲的傳說中。
“關於碣石宮寶藏的傳說?”我問。
“不,關於召喚神甦醒的傳說!”
“……”我們頓時大吃一驚,面面相覷對視。“神?召喚神?”
“先祖創立神道教,信奉的神是無所不能,而且真實存在的,並非是那些可悲的人憑空想象的精神寄託,而召喚神的秘密就在碣石宮中。”
“碣石宮裡有召喚神殿秘密?!”我目瞪口呆,但很快平靜下來。“你憑什麼相信這是真的?”
“我曾經不相信,包括先祖也不相信,只不過是一絲虛無緲縹的希望而已。”赤井嘉隆還望着赤井信成的屍骨。“但有一個人卻能證明,只不過沒人發現而已。”
“誰?”
“十年時間橫掃六國,統一天下的秦帝。”
赤井嘉隆開始收拾殘骸,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我們一眼,很平靜的告訴我們,他的先祖在東瀛創立神道教後,臨終前告訴後人,秦帝曾經見過神,並得到神的指引,所以能所向披靡一服四海。
而秦帝爲了保守這個秘密,修建了碣石宮,據說這裡隱藏着神的足記,以及召喚神的秘密。
赤井信成原本並沒有在意這些傳聞,畢竟沒人會相信如此荒誕的事,和一座修建在海底下的宮殿,但赤井信成窮途末路,把最後的希望全寄託在上面,他原想只攻入老龍頭一探究竟,可卻遭遇到雷營衛拼死反抗。
還得知雷營衛曾經到過老龍頭,並且修建堅固的防禦工事,但老龍頭並非是邊防重地,赤井信成把所有事聯繫起來,隱約察覺到事情蹊蹺,好像雷營衛在刻意保護這裡,越是這樣,他漸漸開始相信先祖留下的傳聞。
最後一役,赤井信成派人帶回家書,上面提及碣石宮的事,或許並非僅僅是傳聞,就是想提醒後人繼續追查,可惜關於碣石宮位置以及機關設置的文字被損毀,碣石宮的下落也因此消失。
但自此,赤井家終於開始得意重視這個傳說,可惜最後一役後,赤井信成銷聲斂跡下落不明,赤井家再無能力靠近中原沿海,直到侵華戰爭爆發,赤井綱夫重返錦西,追尋赤井信成的蹤跡,但還是一無所獲。
“沒想到,我居然完成了先祖的遺願。”赤井嘉隆收拾好最後一塊屍骨,全放進木箱中。
“看來你要失望了,這裡什麼都沒有。”我說。
“不,並不是沒有,而是你不知道。”赤井嘉隆擡頭,依舊沒有看我,目光落在我手裡的盒子上。
“難道和這東西有關?”我眉頭一皺反應過來。
“先祖告之赤井家後人,神的蹤跡就隱藏在和氏璧之中,可和氏璧流失千年早就下落不明,這也是一直沒人相信這個傳說主要的原因。”
“這都肯說出來,看來他是真沒打算讓我們活。”田雞冷冷一笑。
“東西交給我,這不是你們該擁有的。”赤井嘉隆緩緩擡起手。
“這買賣不划算啊,交不交給你,你都不會放過我們。”我不以爲然笑着說。
“我有很多種殺人的方式,有些可以讓人生不如死,但有些卻很痛快,你見過我的刀,應該相信我沒信口雌黃,我是沒打算留你們的命,但你們可以選擇怎麼死。”赤井嘉隆陰冷的盯着我們。“如果你們把東西交出來,我保證會讓你們死的沒一點痛苦。”
哐當!
赤井嘉隆話音一落,田雞想都沒想,從我手裡拿過和氏璧,重重砸在地上,玉石應聲碎裂,赤井嘉隆頓時臉色大變。
“老子貪財,可也得要臉,這東西要是交給了你,就算今兒我活着出去,我家老頭子也得弄死我。”田雞慷慨激昂說。
“你砸了十五座城,就不心痛。”宮爵在後面笑着問。
“氣節,這玩意可不是錢能買的,咱不能在這幫孫子面前丟了臉。”田雞大義凜然說。“這就叫,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我笑出聲,沒想到田雞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把手裡的紙卷在赤井嘉隆面前晃了晃。
“我兄弟不答應,咱們還是說說另一個死法吧。”
說完我把紙卷在火把中點燃,看着一地的碎片和飄舞的灰燼,赤井嘉隆勃然大怒,嘴角不由自主蠕動,目光陰冷暴戾,他根本沒打算親自動手,退到後面手輕輕一揮。
東瀛人立刻拔出刀圍上來,田雞蔑視的冷冷一笑,丟掉手裡的火把,握緊太阿劍走下臺階。
“老子沒生對時候,殺倭寇抗日的好事,一件也沒趕上,今兒算是等到機會了,就是你們的血怕是要髒了這把太阿劍。”
田雞扔下的火把點燃石室中的火槽,頓時整個石室明亮起來,田雞走下臺階,可突然赤井嘉隆和東瀛人全都怔住,我第一次在赤井嘉隆的眼中看見畏懼。
一個能斬殺上古巨獸的人,居然會害怕。
“怎麼,害怕了,放心,我保證給你們一個痛快。”田雞得意洋洋說。
赤井嘉隆連燭九陰都不怕,又怎麼會怕田雞,他們畏懼的目光一直看向我們身後,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慢慢轉過頭去,身後的臺階蔓延上一處平整的石臺,當我們的目光望上去那刻,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