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御,a城著名的銷金地。
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獨自坐在角落裡,前方的桌子上擺了好幾瓶價格不菲的洋酒。他雙眼透着微醺,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卻是沒有拿穩,酒水傾倒,眨眼間他的袖口已滿是酒污。
不遠處的鶯鶯燕燕竊竊私語:“嘖嘖,可惜了那件襯衫,好貴的。”
“最喜歡這種重金買醉的人了,真該狠狠敲一筆。”
“敲一筆,太虧。穿這麼值錢的襯衫,說明這個人一定更值錢。”說話的女孩子拉低了領口,露出一片如玉的潔白,“你們不上,我可上了。”
慢了一步的人心下嫉妒,面露鄙夷,“可別一擡頭,長相把你嚇着。”
那女孩盈盈一笑,“我膽子大,不怕。”
不料她剛跨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女孩一怔,“蘇經理?”
“沒眼色!”被喚作經理的女人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那是什麼人,你這麼過去,和投胎有什麼區別!”
那女孩臉色一僵,辯解道:“他一直低着頭,我怎麼知道他是誰?”
“你不會察言觀色嗎?”經理指了指前方,一個穿着休閒襯衣的英俊男人拿了杯橙汁,正往那個失意的男人走去。
“那不是電視上那個主持人嗎?叫謝什麼……”
“謝斯南。”經理意味深長道,“很明顯是那個人的朋友,他們這種地位的人,你以爲靠着胸脯二兩肉能勾搭到?”
女孩露出一副知難而退的神情,“謝謝蘇經理提點。”
她乖巧地退到一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眼神偷偷往那個角落裡瞥去。
謝斯南此時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隨意放在椅背上。他將桌上的橙汁推向桌子另一邊的人,“嚴涼,你至於嗎?”
黑色襯衣的男人微微擡起頭,燈光下,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如果不是過於消瘦,也會是一張極好看的臉。
他將橙汁一飲而盡,也不換杯子,直接又倒滿了酒,看向謝斯南的時候,眼中露出隱隱痛色,“她懷孕了,永遠不回來了。”
“樑景衍的?”
嚴涼苦笑起來,眼睛裡全是紅色的血絲,“是我的我能放她走?”
謝斯南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滿,“陪你喝。”
兩人碰了碰杯子,一口見底。
謝斯南快了嚴涼一步,拿起酒瓶,再度倒滿,又招呼了服務員上酒。
嚴涼拿杯子的時候,看到謝斯南的臉色,終於拉回了一些神智,有些後知後覺地問:“你是不是,想小北了?”
謝斯南聽不得這名字,瞬間眼角就閃起了水光,他悶悶一口酒下肚,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對不起。”嚴涼低低說着,自罰似的連喝了兩口。
謝斯南幾杯子下去,雙頰已經泛紅,“說實話,我真羨慕你啊嚴涼,至少,顧一兮還活着。當初小北和殷思源結婚,我也絕望,但想想這世上將會有一個和小北長得很像的小孩子出生,我又覺得這也挺好——所有我不能給她的,殷思源都能給。我還給那孩子買了好多玩具,可沒想到……”他擡手抹了抹眼角,自嘲道,“我這樣子是挺難看的,但真忍不住,小北不在了,一想到這個事實我就忍不住。”
嚴涼怔怔然看着他,酒精在這一刻上涌,他只覺得頭昏腦漲,眼前顧一兮的臉卻無比清晰,“這麼說來,我還是幸運的。對不起啊,小北的事情,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不然爲什麼要對着謝斯南連說兩次對不起呢?但他下一秒就原諒自己了,就不管不顧放縱這一次吧,只這一次,“來,我們今天把酒喝光了,以後就再也不喝了。”
謝斯南拿起杯子,“爲了我的北北,也爲了你的顧一兮。”
“乾杯!”嚴涼喝酒不上臉,反而越喝越白,他慘白着臉色,含含糊糊地說着,“爲了我們的女孩,不管她在天邊、在火海、在別人的懷裡、或者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