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時光裡》終於開播,那一日,恰逢嚴涼生日。
嚴涼很少讓人來家裡,但這一次,還是邀請了爲數不多的幾個朋友,因爲顧一兮說,做一桌菜兩人吃太浪費。
唐一雋也在其中,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把時亦歡一起帶來了。
衆人一見,紛紛開始起鬨。
說來也是,最近娛樂圈最大的話題,莫過於重返熒幕的時亦歡和導演唐一雋走到了一起。網上議論紛紛,因爲正好是電視劇開播,有不良言論指出,二人是想爲新劇炒作。
但緋聞歸緋聞,眼下二人一同出現,朋友之間還是樂見其成的。
很多人都知道時亦歡喜歡了嚴涼很多年,曾以爲他們之間會發生些什麼,但眼下看嚴涼漠不關心,時亦歡也是落落大方,便也沒有人過問了。
廚房裡,趙七七幫着顧一兮忙活,小聲問她:“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呀?”
顧一兮一瞥趙七七的肚子,道:“我提倡晚婚晚育。”
趙七七大笑,道:“一兮,我發現,你自從和嚴涼談戀愛以來,都學會和人開玩笑了。”
顧一兮道:“嗯,戀愛使人進步。”
正說着,顧嬰推開廚房門跑了進來,“媽媽,我邀請了紀叔叔過來。”因爲察覺到顧一兮明顯的不悅,顧嬰沒有再管紀唯叫爸爸。
顧一兮一驚,道:“嬰兒,今天是嚴叔叔的生日,你有和他商量過嗎?”
顧嬰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七七阿姨可以來,爲什麼紀叔叔不能來?”
顧一兮沒有辦法和他解釋複雜的問題,只好揉揉他的腦袋,道:“沒事,你出去玩吧。”
顧嬰一走,趙七七十分八卦地問道:“紀叔叔是誰啊?嚴涼的情敵?”
顧一兮道:“是情敵,不過,是六年前的。”
趙七七吸了口氣,“顧大編,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們有這麼豐富的前史啊。快說來聽聽,指不定下一個劇本就有了……”
顧一兮往趙七七嘴裡塞了一塊火腿,“政策限制,這個劇本過不了審。”
她這麼一說,趙七七更有興趣了,“快跟我說說嘛!好好奇的!”
顧一兮道:“你有這個好奇心啊,還不如好好想想現在的劇本,男女主角初遇那場戲導演不是說不好嗎,策劃大人可有什麼想法?”
話題被成功地帶了過去,趙七七作爲一個敬業的策劃人員,十分頭痛地開始抓耳撓腮。
張阿姨把紀唯帶進來的時候,嚴涼微微不快,但在衆人面前,還是大度地介紹道:“紀唯,紀檢察官。”
紀唯笑着遞上一個盒子,“嚴總,這是送您的禮物。”
聽二人對話,並不熟稔,在座的都有些詫異:若是朋友,這樣的場合不該這麼生疏,若不是朋友,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了。
嚴涼拿過盒子,打開條縫隙一看,當即變了臉色。好在有盒子做遮擋,這一瞬間的失態,誰也沒有看見。
他拿着盒子,對朋友們說了聲抱歉,便往樓上書房走去。
紀唯隨後跟上。
到了書房,關了房門,嚴涼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紙,用打火機點燃了。
紀唯笑道:“嚴總這麼緊張?怕顧一兮看到?看來你真的很在乎他。”
嚴涼微微皺眉,道:“你既然知道了顧嬰的身份,是準備要把他帶走了?”
“是的,我等不了了。”紀唯說道,“被你們騙了那麼久,這筆賬,我會討回來的。”
嚴涼嘲諷道:“紀先生現在自以爲有了強硬的後臺,已經可以明人不說暗話了。”
紀唯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嚴涼,那麼多事情,總該有個了結。”
嚴涼笑起來,“紀先生,你真的很無聊。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你真想要個答案,應該去問嚴敬。”
紀唯道:“質問一個垂死的人有什麼意思?在他死前,讓他親眼看着嚴家倒下,那纔有意思。”
嚴涼收起笑,冷冷說道:“你就是個瘋子。”
“是啊。”紀唯低低說道,“爲了這件事情,我連她都失去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嚴涼注視着紀唯,年紀不大的人,腦後竟然已經有微微白髮。他輕輕一嘆,道:“紀唯,不管怎樣,別打顧一兮的主意。我會說服她,讓顧嬰回到你身邊。”
看紀唯露出一絲不屑的眼神,嚴涼又道:“這也是夏語冰的希望。”
聽到夏語冰的名字,紀唯的神色微微柔和了下來。
“夏語冰生前,最疼顧一兮,一定不會希望,她變成第二個夏語冰。”
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再牽扯上無辜的人。
“她那裡,一直藏着本夏語冰的日記本,從頭到尾,寫的都是和你有關的事情。”
看着紀唯觸動的表情,嚴涼知道,自己說動他了。
樓下,顧一兮已經做好一桌菜,和趙七七一起端出去,剛布好碗筷,就見嚴涼和紀唯從樓上下來。
二人面色平平,看不出有什麼事情,但顧一兮心裡隱隱不安。
紀唯看到顧嬰就一把把他抱了起來,笑道:“我看看重了沒有。”
顧嬰摟着紀唯的脖子,“重了!媽媽說她都抱不動我了!”
嚴涼坐下後,拉着顧一兮的手坐在她身邊,顧嬰乖乖往顧一兮旁邊一蹭。而紀唯,好巧不巧的,坐在了顧嬰邊上。
首播開始,衆人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一桌子人,喝酒的居多,剛開始還矜持,到後面就開始吵吵鬧鬧的。
唐一雋一喝酒就興致高昂,直接走到嚴涼身邊勾着他的肩膀,道:“兄弟,你年紀也不小了,一兮是個好姑娘,趕緊把人娶了吧!”
嚴涼已經喝得臉色有些發白,聽了唐一雋的話,竟然只顧點頭。顧一兮明知道他不太清晰,可心中還是一陣感動。
這下提醒了在座的其他人,紛紛站起來向顧一兮敬酒。
顧一兮招架不住,幾杯喝下去,已經有些犯暈。她往身邊一看,嚴涼早被人拉去對面了,都找不到救場的。
她只好站起身,往洗手間躲。
顧一兮反鎖上門,突然酒氣上涌,一下子就吐了出來。
頭一回喝成這樣,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心裡混亂地想着:不能喝了,絕對不能喝了。
她衝了好幾回涼水,覺得終於清醒了些,一開門,便被一隻柔軟的手扶住。
“怎麼喝了這麼多?我扶你去休息。”
當顧一兮反應過來這人是時亦歡的時候,已經被她攙扶着走在樓梯上了,樓下一片籌光交錯,似乎也沒人注意到她們。
顧一兮下意識地有些抗拒,道:“時亦歡,我自己能走。”
“得了吧,你這酒量。”時亦歡道,“睡哪間?”
顧一兮指指臥房,想着,時亦歡現在既然和唐一雋在一起,以前那些事情,也確實不必再計較。
時亦歡把她扶進去,她只覺得迷迷糊糊,困得厲害,見着牀就倒了下去,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你好好休息。”時亦歡輕輕說完,關上了房門。
顧一兮一直迷迷糊糊的,明明還是這張牀,明明被子上還是熟悉的味道,可怎麼睡都覺得難受。她閉着眼睛頭暈,睜開眼睛頭又疼,好不容易睡了會兒,又被人吵醒了。
嚴涼從後面抱住他,“寶貝兒,我的禮物呢?”
聽聲音就知道,喝多了。
顧一兮累極了,連說話都懶,含糊道:“明天。”
“不行,今天生日,要今天。”嚴涼說着,蹭到她脖子邊上一陣輕咬,溫熱的氣息,攪地人沒法睡覺。
顧一兮有些惱了,推了推他,道:“嚴涼,你快睡覺。”
這人小孩子脾氣上來了,怎麼說都不聽的,堅持道:“不,我要禮物,不給我今天就不睡覺了。唐一雋還送了我一大盒巧克力,我要吃巧克力……”
顧一兮被他煩得不行,只好坐起身,道:“在衣櫃裡,我過去拿。”
“我自己拿。”嚴涼說着,站起來走向衣櫃,打開一看,中間那層格子裡,放着件沒見過的毛衣。
顧一兮坐在牀沿,有些侷促,道:“嚴涼,我這人挺悶的,送禮物也俗氣,想不出好主意,就給你織了這個,雖然有點土,但你別不喜歡啊……”
她話沒說完,嚴涼已經走過來,俯下身,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一兮,從來沒有人給我織過毛衣,除了毛衣,別的也沒有。”他的聲音低低的,在她耳邊響起,帶着顯而易見的感動。
顧一兮忽然又心疼了,回抱住他,道:“以後我再給你織別的,除了毛衣,還有圍巾、帽子、手套……”
“真賢惠。”嚴涼說着,吻住她的嘴。
很奇怪,明明幾分鐘前兩個人都醉得不清不楚的,現在驟然都清醒了似的。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每一分索取、每一分喜悅。
嚴涼忽然關了燈,只打開光線柔柔的牀頭燈,輕聲說道:“一兮,我們吃巧克力。”
顧一兮搖頭,道:“不想吃,大半夜的,太膩了。”
她正說着,嚴涼已經打開了牀頭櫃上的大盒子。
顧一兮無意間一看那盒子裡的巧克力形狀,驚得餘下的酒意都沒有了,那竟然是一盒……巧克力……春宮圖。
她早該想到,唐一雋不會是個省事兒的!
嚴涼剛躺下,顧一兮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頭也埋在裡面,裹得緊緊的。
“嚴涼,我很困了,想睡覺。”
嚴涼過去拉她的被子,哄道:“乖,我先跟你說一件事,正經事。”
“有什麼正經事,要大半夜說?”
“你先看着我,”嚴涼稍一使力,拉開一個角,“一兮,出來我跟你說。”
顧一兮半信半疑鬆了被子,下一刻就被嚴涼抱個正着,在她耳邊低聲道:“寶貝兒,我們睡前做一下某些該做的事情,好不好?”
果然……正經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