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籠罩着西邊的山巒,如血一般蔓延開來,霎時間萬物輪廓變得朦朧恍惚,無法分辨從遠處走來的那道影子到底是自己撫養的忠實愛犬,還是殘暴兇惡的野狼,善與惡的界限變得模糊,黃昏過渡到夜晚短短的幾分鐘,這就是“狼和狗的時間”。
這句法國諺語“heureentrechienetloup”出現在《狼和狗的時間》這部劇集裡,劉燁愛看電影不愛看電視劇,那些天雷滾滾的偶像劇或是婆媳爭霸的家庭劇不是她的菜,愛來愛去沒事找事浪費時間,場面宏大的歷史劇或是勾心鬥角的宮廷劇她倒是願意看的,不管怎樣總能學習經驗嘛,還有就是這樣的刑偵劇,看得人熱血沸騰。
《無間道》的成功,引發了屏幕上的臥底熱潮,電影電視劇拍了不少,惟一讓劉燁印象深刻的就是這部《狼和狗的時間》。雖說剛開始是衝着帥哥男主去的,但看着看着就被精彩的劇情吸引了,連着兩天一口氣看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男主爲了徹底懲治犯罪集團,忍辱負重做了幾年臥底,面對心愛的女主惟有狠心視作陌路,一次次從鬼門關裡爬出來,仍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當女主不顧生死爲他擋下致命一擊的時候,頑強的男主終於忍不住流下了英雄淚。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劉燁現在身處亂世,時刻處於善與惡的較量中,好在她分得清楚是非,也不會被人左右,至於那生死相許的知己,多盼望他快些來到自己身邊!
每個女人心裡都有王子情結,殊不知大多數的王子都是王八僞裝的,還不如丟掉幻想,用自己那雙善於發現的眼睛,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另一半。
茵茵綠草如海浪般起伏,血色殘陽與暮色融爲一體,天地間陷入昏暗。劉燁發現自己每到夜晚就容易多愁善感,這也許就是愛上某人的後遺症,看來她還是太純情了,遠遠比不上那些身經百戰心如磐石的情場高手。
“扶瑪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劉燁沒有心思再轉悠下去,扭頭看向神情模糊的扶瑪,納悶道,“扶瑪,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話音未落,扶瑪“哎呀”一聲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那些侍衛手忙腳亂地上前抱住她,那匹惹了麻煩的駿馬彷彿知道大事不妙,揚起前蹄就狂奔起來。劉燁還沒學會如何下馬,只能緊緊抓着繮繩,竭力控制身下越發暴躁的馬兒。
這時,不知是誰“碰”到了馬屁股,劉燁騎的那匹馬像發瘋了似地揚蹄尖叫,混亂之中,劉燁看不清扶瑪詭異的表情,只聽她惶恐地叫起來。
“右夫人,雙腿夾,緊馬腹,千萬不要鬆手……”
這種時候,不用你說也不會鬆手的啊,只是這匹馬像不受控制一樣,焦躁不安地來回晃動喘着粗氣,劉燁覺得自己瞬間穿越成西班牙的鬥牛士了,可惜她前世就不喜歡看這種血腥的運動,更不曉得如何收服狂躁的牛馬。
扶瑪也很焦急,她急得是馬兒爲什麼還不跑,總在原地打轉有什麼用,她就是要劉燁消失,這輩子都回不來纔好呢!
扶瑪咬着脣,裝作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從小就是草原山出色的馴馬師,就算站在馬背上都不會跌下來,又豈會真把自己摔傷。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劉燁對翁歸靡有企圖,而翁歸靡似乎也受她迷惑,即使他不肯承認,但從他留戀的眼神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扶瑪無法容忍翁歸靡移情別戀,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嫁過人的漢族女子,扶瑪不相信自己會比她差,不相信自己留不住愛人的心。
但她畢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她察覺到翁歸靡的動搖只會大吵大鬧,發小姐脾氣蠻不講理,還沒到敢害人的地步。
若不是她……
須其格表面上安分,背地裡可沒少做動作,她聽說扶瑪與翁歸靡鬧彆扭,立刻想到了新出路。誰說對付劉燁非得靠軍須靡,誰說除掉對手非得親自出面,像扶瑪這種妒火焚身頭腦簡單的女孩子就是最好利用的工具啊!
尤其是扶瑪不容小覷的身世背景,足夠讓軍須靡和翁歸靡兩兄弟頭疼了,如果扶瑪真有本事除掉劉燁,那可就再好不過了,到時候木已成舟,看他們兩兄弟還有什麼法子,人都死了,總不可能起死回生吧!
須其格和扶瑪的關係原本就不錯,再加上她們有共同的敵人,交流起來就更投機了。須其格以過來人的身份,警告扶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女人要是不懂得爲自己打算,就只有被拋棄的下場,等男人真變了心,要死要活都沒用的,上吊自殺都不會來攔一下。
扶瑪跟翁歸靡吵過架之後,兩人雖然又和好了,但她總感覺跟過去不一樣。翁歸靡不像之前那麼在意她了,說話更像是敷衍,笑容也是那麼勉強,總之,完全不一樣了。
須其格這樣說,扶瑪心裡就更不安了,她當然不願意失去翁歸靡,他們即將成親的消息世人皆知,萬一有個變數,就不僅是她個人的面子問題了,整個烏布吉家族都要蒙羞啊!
扶瑪心神不寧,須其格更有話說,烏孫不比大漢,小叔子真跟嫂子好上了,也沒有人嘲笑他們。況且軍須靡一向器重這個兄弟,他跟劉燁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說不定腦子一熱就把劉燁賞給翁歸靡了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須其格並非無心,她添油加醋挑撥離間的本事連劉燁都望塵莫及,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更難參透了。
在軍須靡和翁歸靡忙於擴建赤谷城的日日夜夜,須其格和扶瑪也是一聊整晚,扶瑪可以說被她完全洗腦,對劉燁的恨意也越來越強烈。須其格爲她安排好了除掉劉燁的計劃,她還傻兮兮地記住須其格教她的每一句話,做好應對不同可能性的準備。
待她來找劉燁的時候,她早已不是昔日那個單純的扶瑪了,她是僞裝過的儈子手,爲了除掉對手搶回自己的幸福,她不介意自己變成冷血殘酷的野獸。
劉燁意識到這些已經晚了,她身下的這匹馬不知道往哪兒狂奔,充滿歡聲笑語的蒙古包被拋於身後,想回頭都來不及了。
那些侍衛當然不會跟來,扶瑪願意叫他們來,肯定都是被收買了的,他們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他們已經等不及向須其格報告這個“好”消息了。
劉燁啊劉燁,你上輩子被人欺負被人騙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還會輕易上當呢!活了二十六年,居然被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耍得團團轉,要知道她可是你的情敵呀!情敵要是能和睦相處,世界和平也不成問題了,情敵是什麼人,就是往你碗裡下藥,朝你臉上潑鏹水,從你背後捅一刀的人啊!
你自己愚蠢也就算了,還要搭上解憂公主一條命,解憂公主那等奇女子,你輪迴幾世也不夠賠啊!漢朝與西域的歷史被你改變,你這個歷史的罪人,你就等着做孤魂野鬼吧,永遠都別想着投胎了!
劉燁努力從腦袋裡蒐羅馴馬的知識,她記得電視裡的帥哥馴馬師想要馬停下來的時候,都會用右手往下拉馬的繮繩,就算當初馴這匹馬的人是左撇子,她往左拉應該也能行吧!
劉燁坐扯右拽了半天,馬兒壓根不高興理她,跑得賊快停也不停。劉燁摸了摸馬的頸子,汗流如注燙得嚇人,完了,這馬該不會是有病吧!
天大地大,她這究竟要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