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先民們用以戰勝大自然的高超勞動技藝,是古代的提水灌溉工具,外形類似車輪。水車的直徑最大可達二十米左右,小的也在十米以上。最高可以將水提高到離地十五到十八米之間。
一般來說,一個大水車可以滿足六七百畝地的灌溉需求,小的也最少可以滿足一二百畝地的灌溉需求。
民間最早的水車工具應該是“桔槔”,記載於《莊子·外篇·天地篇》中。而真正在歷史中記載的水車,其實就在東漢末年。如今的漢靈帝命畢嵐造“翻車”,這個時候的翻車已經有了輪軸和槽板這些基本設置。不過裴松之註解的《三國志·魏志》中國,則說是馬均製造的。
不管哪一個說法,至少在三國鼎立的時期,翻車已經成爲常見的汲水工具。那麼反推過來,在這之前,水車的雛形應該已經出現。
陳登應該是見過或者聽說過水車這種東西,所以纔有此一問。
具體如何,董明自然不知曉,他就是個瓜皮。
雖然不明白陳登到底何意,但是不妨礙他誨人不倦。他站了起來,將油燈拖住,示意陳登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院子裡。
董明將油燈放在地上,藉着微光在地上畫了起來,一邊畫還一邊講解起來。
“首先要有一個車軸,然後呢以車軸爲中心支撐着數量不等的輻條,這些輻條之間距離要相等,正好能夠平分一個圓。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將圓心角根據輻條的數量平分。”
“輻條的頂端呢有刮板也就是槽板,除此之外還要有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裝水。這樣接着水勢,就可以將低處的水運到高處來,用以灌溉高處的農田。”
陳登看着董明畫圖,聽着董明講解,不住的點頭。
“你看,這樣咱們就可以節省人力,用水能來提水,從而達到提高生產效率的目的。”董明說着說着又蹦出了一些陳登聽不懂的詞語來。
“生產效率?”陳登重複了一下,有些費力的理解了一會兒才弄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董明笑着解釋道:“就是用更少的人灌溉更多的地,換句話說就是儘量的節省民力的同時保證或提高百姓的生產能力。”
“兄長對儒學怎麼看?”陳登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儒學?”董明頓了頓,看了看地上的水車圖,想了想剛纔自己一連串的話,有些愣住了。
“對,儒學,聖人之學。”陳登一臉鄭重的看着董明。
董明撓了撓腦袋,雖然他是一個瓜皮,可是他也知道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同時他也知道,當世世家大族不管是靠什麼手段出來混,但是都把自己包裝成儒家。
“我等儒家子弟,自然人人尊崇聖人之學了。”董明毫不猶豫的表示自己是個正兒八經的儒家子弟。
說完他又有些心虛,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算經》中各種用來舉例的題目,貌似更貼近墨家。
陳登聽到董明的話之後,笑了笑附和道:“自是如此,不過在下近日苦讀聖人之學,有些許內容尚不清楚,兄長可否賜教一番?”
董明聞言笑了笑,心裡卻直呼媽賣批。
“剛纔不是還說一直在看《算經》嗎?這會兒又苦讀聖人之學了?”
陳登不等董明拒絕,就直接問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一句何解?”
董明聽到這一句,鬆了一口氣,心裡也不由得感謝系統的填鴨式教育和自己的勤奮。這一句出自《尚書·虞書·大禹謨》。這十六個字院子饒舜禹禪讓的故事,講得是三位大佬代代相傳時將天下和百姓託付給下一任。
這一句陳登說自己不理解,董明都想大耳刮子抽他。別的不說,荀子就曾經在《荀子·解蔽篇》中分析過這一句話,陳登肯定也看過。
現在他大概明白了,陳登就是來試探自己的。至於爲什麼要試探自己,他覺得應該是有人認爲自己是墨子子弟了。
“墨家咋了,吃你家大米了?”董明雖然能明白,但是不理解爲什麼陳登一個儒家士子要巴巴的跑來試探自己。
“元龍真不理解嗎?”董明笑了笑。
陳登也尷尬的笑了一下,道:“兄長見笑了。”不過沒有繼續說話,還是平靜的看着董明,等他的答案。
董明搖搖頭,緩緩開口道:“我說說,不一定對。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一味有人心、道心這異者......”
這是後世朱熹在《中庸章句集註序》中的釋義,也是系統教的。他理不理解沒關係,能背出來就行,反正唬人就是了。
陳登原本就是來試探董明是否是墨家子弟的,因此對於董明能否說出什麼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畢竟就算董明真的是儒家弟子,一個寒門士子能通讀《尚書》都不太可能,更何況釋義?
再者說來,他來之前也瞭解過,這位學的是《詩經》。雖然都是聖人之學,但兩者差距極大。
可是董明說着說着,陳登就愣住了。
“他說得好有道理啊!”
董明沒管陳登,照本宣科的背完之後,道:“一點淺見,不值一提。”
陳登很快調整了情緒,對着董明就是一禮:“登孟浪了!”
董明知道他什麼意思,擺擺手道:“倒是在下平日所學甚雜,不如元龍精深。”
說完這兩句話,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大眼瞪小眼的對視着,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有些......
“時間也不早了,元龍不妨在此住下如何?”董明打破了尷尬。
陳登聞言點點頭,道:“叨擾了。今日之事是登之過矣。”
董明知道他說得是試探的事情,不過他也不在意,擺擺手笑着問道:“無妨,小事而已。不過有些件事我倒是有些好奇,這等小事兒何須你親自過來?”
“一來靜極思動,二來兄長畢竟是一方名士,所以......”陳登話沒說完,但是董明理解他的意思。
董明現在大小也是個名士,陳家隨便派一個人過來試探,若是惹惱董明,麪皮上也不好看。陳登親自過來那就要好很多,畢竟陳登在徐州也頗有名望,兩人這種交流更像是探討學問。只不過陳登看到董明如此瞭解各種技術,下意識將董明當成了墨家弟子,因而出了一個有些敷衍的題目。
這也是陳登感到慚愧的原因。簡單的說就是,把人小瞧了。
董明笑着點點頭,也沒再說話。兩人客套了一下,便都去休息了。
睡覺的時候,董明忽然意識到爲什麼自己會被試探了。儒墨兩家從墨子和孔子時期就不和,到了後期更是打出了狗腦子。獨尊儒術之後,墨家更是被儒家搞得斷了傳承。
董明表現的像個墨家弟子,自然引起了儒家體系內陳家的注意。但是董明不知道的是,陳家之所以認爲他是墨家弟子並不全是因爲《算經》中一些科學技術的東西,而是因爲他平日裡的一些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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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的思想一定程度上有點兒類似於赤色思想。董明日常跟人交流的時候,上一世幾十年的語言習慣總會帶出一兩句傾向於“兼愛”、“非攻”之類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