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管理司,一個全新的衙門。是董明在接手尚書檯之後,跟劉宏申請建立的一個衙門。因爲官職不大,管理的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所以很多人都沒當回事。
司正的職位,也是董明推薦荀璦來做的。
事實上,去南市檢查這種事情,也不需要荀璦親自出馬。今天之所以親自帶隊,也是一個巧合。
自打荀璦上任以來,幾乎每隔幾天都會親自帶人出去檢查一番。南市更是重中之重,幾乎每個月荀璦都會去兩次。
帶着人往前走,路過孫挺身邊的時候,他楞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一臉好奇的問道:“來洛陽了?”
“琢之?”孫挺也是認識荀璦的,也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荀璦,又看了一眼荀璦身後的衙役們:“有公事?”
“嗯,去南市一趟。”荀璦笑着說道。
“正好我們也要去南市。”孫挺想也不想便說道:“方便同行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同行罷了,荀璦的工作也不是什麼機密,因此倒也沒什麼。
至於孫挺只是覺得荀璦作爲董明的得意弟子,他做的事情,肯定跟變法有關。也許跟着去看一看,便能搞清楚爲什麼洛陽城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一行人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只有孫挺間或會問荀璦一些問題。問題也都是一些平常的問題,荀璦也都一一回答了。
到了南市之後,荀璦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若師兄去前面的茶館等一下在下?”
孫挺搖搖頭道:“你們忙你們的,某跟着看看。”
荀璦想了一下,覺得也沒啥,便笑着道:“那也好。”
孫挺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荀璦也不耽誤,帶着人就朝着旁邊一家的皮貨店走了過去。皮貨店的店主,看模樣就知道是草原上來的,留着絡腮鬍,扎着辮子。一見到荀璦來了,連忙搓着手,面帶笑容的迎了出來:“荀大人又來了?”
“嗯,老規矩,還是檢查一下衛生問題。”荀璦笑着說道,一點兒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模樣。
“嗨,荀大人放心。自從您之前來過一次之後,咱們店裡那些鞣製皮革的廢水,都集中起來,統一掩埋了。”店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本官自然是相信你的,不過這規矩就是規矩,讓兄弟幾個查看一下。”
“成成成,幾位差大哥,裡面請。”店主熱情的說道。
“店主是鮮卑人,這裡面的皮貨都是上好的貨色,師兄有喜歡的,倒是可以買一些回去。”荀璦這個時候回頭對孫挺說道。
孫挺聞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荀璦也不在意,他也是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師兄,是個冷淡的性子。
幾個衙役很快被店主送出來,荀璦上前問了問,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便跟店主道別,去了下一家。就這麼一家一家的查看着,查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咱們先吃飯,等吃完了飯再繼續。”荀璦招呼大家休息。
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酒館,點了幾樣小菜,便坐下等着了。
“不喝酒嗎?”周倉好奇的問了一句。
荀璦聞言笑着道:“工作時間,不能喝酒。下午還要繼續查剩下的商戶呢,喝酒容易誤事兒。而且這樣也顯得咱們不認真。”
孫挺聞言擡了擡眼皮,他對酒沒有多大的執念,而是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爲什麼你們去檢查的時候那些店主都很開心的樣子?”
他也是個人精,自然看得出來,那些店主是真的很開心,不是裝出來的。
荀璦聞言楞了一下,然後道:“在下剛接手城市管理司的時候,老師曾跟我交流了一番。他給在下就提了一個要求。”
“是什麼?”
“跟他們成爲朋友。”荀璦嘴裡的他們,自然就是洛陽城的這些商戶了。
“成爲朋友?”孫挺很是不理解,在他看來,上位者只有保持足夠的威嚴才能夠方便管理這些普通百姓。
“老師說,幾百石的小官,做的不是事情,是人情。”荀璦又說了一句:“現在想想,老師說的還真是有道理啊。再加上在下這個職位就是跟百姓們打交道的,搞的高高在上的,聽不到啥實情。”
“就算如此,也很奇怪。”孫挺一臉認真的說道:“就拿一開始那個皮貨店來說,以前那些廢水直接就排走了,眼下卻需要挖坑深埋,這變相增加了他們的支出。”
“的確是如此,但只要給他們更大的好處就行了。”荀璦笑着回道。
孫挺點點頭,至於是什麼好處他並沒有問。因爲這種事情就不是閒聊的範圍了。就好像兩個不在同一個部門的朋友可以在一起聊工作環境,工作方式,但是很少有人主動提及別人工作的具體內容。
“朝廷的支出會加大。”孫挺說了一句。
荀璦笑眯眯的回道:“朝廷的收入也會變多。”
“嗯?”孫挺皺了皺眉頭。
“很簡單啊,南市是不是比以前更加的乾淨整潔了?”荀璦笑眯眯的問道,這可是他的驕傲啊。
“的確如此。”
“所以很多以前不來南市的商人也會過來,尤其是大商人。這使得南市的很多商家都賺的盆滿鉢滿,相應的,南市的賦稅也變得多了。你看就這麼一點小事情,就讓百姓富裕,就讓朝廷多了稅收。”荀璦樂呵呵的說道。
“漢中也該如此。”孫挺肯定的說道。
“老師說以後全天下都應該如此。”
“是應該如此。”
下午,荀璦繼續去檢查,孫挺則帶着周倉回到了吳蘭那裡。到了吳蘭家裡,得知他和高沛兩人被分配到了皇甫嵩手下,幫他屯田。
“去吧,主公那邊某家去說項便是。”孫挺對吳蘭說道。
吳蘭有些不好意的摸着腦袋道:“觀政只有兩個月,到時候還請主簿多費心,讓主公把末將給調回去。”
吳蘭還是喜歡漢中的氛圍的,畢竟熟人比較多。在這邊只有張家兄弟、高沛三個熟人,有些不習慣了。
尤其是隻有高沛一個人是武將,平常找人過兩招都找不到其他的人。高沛又打不過他,虐菜時間長了,也是有些無聊的。
孫挺搖搖頭:“你想回漢中?”
“主簿的意思是?”吳蘭不是個傻子,聽到孫挺這麼問,自然知道他有其他的安排。
“聽朝廷安排即可。”孫挺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吳蘭不明白,但是也沒有多問,笑着應了下來。
......
與此同時,西池村的許能背上了行囊,在高尚等人的相送下,踏上了去北方的征途。雖然皇甫嵩這邊還在等尚書令準備物資,軍屯的事情還只是籌備當中。但是許能這個人做事比較認真,打算先去走走看看,山脈走勢,河流沃土之類的,好做到心中有數。
畢竟種植農作物是一個精細的工作,不光是有好種子就行的。土壤肥力、水力資源、光照條件、氣溫氣候等等都要考慮在內。
許能其他的方面其實很弱,不管是政事還是軍事都在明德書院墊底,但是種地,他是認真的。不要說明德書院了,就以眼下被董明催熟過的許能來說,放眼整個大漢,也沒有人比他更會種地了。
起這一頭驢,帶着兩個護衛,許能便一路向北,晃晃悠悠的出發了。
高尚頗爲羨慕的看着許能的背影,道:“真羨慕他呀。”
一旁的李虹翻了一個白眼道:“行了,科學司那邊就快建好了,咱們也有正經事要做。”
“老師讓咱們先停下火藥和熱氣球的研究,讓咱們去研究什麼冶煉、紡織之類的技術。這些哪有火藥和熱氣球有趣。”高尚嘟囔了一句。
“行了,伯照要做什麼便做什麼。”李虹道:“眼下正是關鍵的時候,咱們要做伯照最強大的後盾。”
“知道了。”高尚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唉,再給某家一點時間,說不定就能製作出來載人熱氣球了。”
“說這些幹啥?”李虹搖搖頭:“先按照伯照的要求來。”
“知道了。”高尚點點頭,然後又道:“對了,華先生到時候也會進入科學司,聽說會專門負責一個全新的醫療部門?”
“嗯。”李虹點點頭道:“他也從伯照那裡領了任務。”
“啥任務啊?”高尚好奇的問道。
“關於瘟疫的,看元化那高興的樣子,估計是伯照給了他什麼了不得醫術資料。”
“哎,你說老師的那些資料都是哪來的?”高尚一臉納悶的說道:“以前只覺得老師很是博學,現在想一想,不覺得太奇怪了嗎?好像就沒有老師不會的,甚至可以說,老師會的所有東西,都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
李虹聞言眯了眯眼,道:“也許是仙人轉世也說不定。”
“你不是不修道了嗎?”高尚吐槽了一句:“不過你說的這個倒是很有可能。說不定就是什麼仙人轉世。”
“行了,不說這些廢話了,繼續幹活吧。過兩天還得把東西都移到科學司去,事情多着呢。”李虹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高尚在原地還在思考,董明是不是仙人轉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