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望樓上的丁零哨兵搓着手,踱着腳,口中罵罵咧咧的:“怎麼接班的還不來,時辰早就應該到了吧!我們在待這待下去,要凍成冰坨。”
其中一人也罵道:“驢操的,待會等他們來了,我們要好好和他們理論番。”他的話剛說完,一支三尺長的大箭就向他飛來,噗的一下就穿透他那厚厚的,夾雜着各種動物毛髮的羊皮襖。
另一人還沒清楚過來怎麼回事,只聽見噗通一聲響,扭頭一看,他的同伴已倒在地上,手中還握着一支“短矛”,而且已將矛杆插入自己心窩之中。
這人發懵的問道:“你…你怎的尋了短見…啊”。他話還未說完,又是箭矢破空之聲,另一支大箭洞穿了他的頭顱。他一頭栽到在地上。
兩具屍體很快冷卻成了冰棍,望樓中只剩下嗚咽的北風和它們夾帶的雪花。營地中的丁零人都窩在相對暖和的窩棚中,沒有一個人發現此事…
遠處的雪堆突然動了起來,原來都是披着白色麻布,匍匐在地上的樑軍兵士們。他們躡手躡足的潛入空無一人的丁零營地。而後李肅高喝一聲“殺!”,他們就如脫繮野馬一般,挺着矛槍鋼刀,舉着盾牌向各個窩棚殺去。
某個丁零頭目的窩棚中,火炕燒的滾燙,室內相對寒冷的外面如浴春風。一名丁零壯漢剛從他老婆的身上下到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穿衣,就聽到蓬的一聲巨響,窩棚的門被踹開。一股冷氣和雪花頓時灌入進來,將這丁零頭目凍的打了一個冷顫。
丁零頭目立刻發怒起來,喝道:“驢操的,誰讓你們隨便推門進…”,話還未說完,一支矛槍就投射而來,正紮在他赤膊的胸膛上。他的兩眼瞪的如同銅鈴般大,直挺挺的向後倒去,如同一根木頭般栽倒在地上。
炕上的女人發出一聲驚叫,接着是一聲怒吼。她操起岸邊一把進餐割肉的短匕就向樑軍撲來,對方沒有絲毫客氣,兩支矛槍幾乎是同時刺入了她身體。她也赤裸着倒在她男人身邊。
另一個由多名丁零壯漢居住的窩棚中,同樣是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名壯漢反應敏捷,伸手就去拿刀架上的彎刀,誰知衝在最前方的樑軍兵士揮刀力劈。一道刀光閃過,丁零壯漢的整個胳膊掉落下來。
緊接着手持大盾和三尺繯首刀的樑軍兵士們涌入窩棚,近距向丁零人身上亂捅亂刺。不過一時片刻,屋中所有丁零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樑軍的殺戮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哀嚎慘叫,哭泣之聲充滿了整個丁零人的聚落。
呂布在聚落外正等待着戰果,李肅過來向他報道:“啓稟節度,這個丁零部落中的青壯大多被殲滅。剩餘的婦孺皆被俘獲。部落的頭領也死於亂兵之下。請節度明示,剩餘的這些婦孺要不要一併除掉?”
面對這個問題,呂布沉默良久。以往這種情況,婦孺會被分給歸順自己的那些草原部族。但現在此處距離北冥城有千里之遙,自己和李肅帶來的只有三千雪橇兵,還要繼續去攻滅其它部落,不可能分兵將這些婦孺押回北冥城。
龐統正好在他身旁,看他爲難的樣子獻策道:“節度不用爲難,吾有一計,既不用屠戮他們,還能讓他們爲我們所用。”
“哦,士元可有什麼辦法?”
“我們可有將他們當成勸降的籌碼…”
呂布立刻明白了龐統的話,說道:“可這樣一來,我們就不能出其不意的奇襲敵軍了。而且對方若是詐降該如何是好?”
龐統接話道:“以無法奇襲敵軍的代價換來敵方可能的投降,還是划得來的。至於詐降…節度放心,統願意籤生死狀,保證若是那詐降的前來,某定能在起發難之前,將計就計將他們先行結果掉。”
呂布微微點點頭:“如此也好,免得我多犯殺孽。”
太陽在空中呆了兩個時辰,就飄落地平線下,天空又是一片黑暗。窩棚內的丁零人屍體都被騰了出去。樑軍兵士將幾個窩棚弄成澡堂,窩棚外架起柴火,燒煮雪水。因爲寒冷而一個多月沒洗澡的他們,總算能洗個熱水澡。
儘管幾乎不可能發生被人偷襲的事,呂布還是佈置了許多崗哨,徹夜值守。天亮之後,呂布繼續派出斥候向四周撒去,他相信附近還有丁零人的聚落。因爲嚴冬之時,丁零人幾乎無法長距走動,爲了互相照應,他們只能將聚落設得較近。
果然,到了中午,出去偵查的斥候駕着雪橇回到此處,向呂布報告說先後方現兩處丁零人的據點,一處離此十五里遠,一處離此二十里遠。
小半個時辰後,五六百乘雪橇在鮮卑雪橇犬的牽引下,向十五里外的另一個丁零聚落奔馳而去。
此時此刻,這個聚落的頭領正在炭盆旁涮着羊肉,其餘聚落的族人乘着雪後天晴的機會,走出窩了很長時間的窩棚,在空地中舒展着肢體。
他這一喊,才讓那些看熱鬧的人羣清醒過來,紛紛竄入窩棚中,找到自己的兵器。只是他們沒有去馬圈中牽出馬來,因爲在這種氣候下,普通戰騎不用幾個時辰就會被凍死。
數十名手持盾牌刀槍的丁零兵士已經封住雪橇的來路。在羣犬的吠叫聲中,那雪橇也不慌不忙的停了下來。雪橇上面下來一人,徑直走到手持刀槍的衆人面前。
他對着衆人拱手一圈道:“某是樑國北域長使府的信使,請問你們的可汗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