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桑最終未能逃出生天,他的雪橇不辛與一頭同樣在逃竄的猛獁象相撞,猛獁戰象的長牙將兩頭馴鹿頂穿。雪橇立馬翻了過來,將另外兩頭馴鹿壓在底下。
霍爾桑人也飛了出去,幸運的是他從空中掉落時,掛在一棵松樹的樹枝上,避免了被猛獁戰象踐踏的命運…
兩個時辰後,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霍爾桑的大營早已被樑軍攻破佔據。北府樑軍來不及撤回北海北岸的大營,只能先暫宿此地了。
霍爾桑單獨被押到一個窩棚中,諷刺的是這窩棚還是他自己曾經的住處,他藉着松脂油燈那明亮的亮光,發現一名年約四十的將領就端坐在他面前。
“你就是霍爾桑?”對方慢悠悠的問道。
霍爾桑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你是誰?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就是樑軍這次出征的主將吧。”
“不錯,我就是呂布!”
霍爾桑心中一陣悸動,他從來沒想過此次北府出兵是北域之王呂布親自領兵。
呂布繼續用冰冷的聲音道:“霍爾桑,你應該知道草原上的規矩,也應該知道我們北府的規矩吧。”
“我當然知道,你們北府的規矩就是按草原的規矩來。對不降者,屠其族男丁,擄其子女爲奴。”
“那你是降還是不降呢?”
霍爾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爲我們艾文克人怕死嗎?我們既然起兵與樑國爲敵,就早做好了失敗的打算。”
呂布也冷笑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那就怨不得我了。”他說完,手一揮,樑軍兵士們立即將霍爾桑拖了下去。
如此,所有被俘虜的霍爾桑大軍的部落首領,將領一一被呂布親自提審。願意歸附的被安置起來。不願投降的被集中看押在一起,用繩子竄成一串,丟棄在大營的露天地中。
霍爾桑等人明白過來,呂布這是要將他們活活凍死。在這嚴冬的寒夜中,只需一兩個時辰,他們便要被凍的如同河中撈起的凍魚一般。
霍爾桑氣的大喊大叫:“要殺要剮,給爺爺來個痛快的…”但是除了黑夜中冰冷刺骨的北風呼嘯聲,並沒有人理睬他。
冷氣逐漸侵入霍爾桑的皮袍中,開始他還凍的上下牙齒不住的磕碰,渾身發抖,接着意識開始漸漸模糊起來,身體中的元氣似乎被一縷縷抽走,最後陷入虛空之中…
霍爾桑再次清醒過來時,卻發現天已大亮,自己在露天環境中仰面朝天的躺着,身上還蓋着厚厚的毛毯。當他發現視線中有幾枝松樹的樹枝掠過,聽到馴鹿踩踏雪地的聲音,才明白過來自己正躺在雪橇上。
霍爾桑猛然記起來,自己不是被樑軍生俘並且要活活凍死了嗎,怎麼會…?想到這,他掙扎着要坐起來,卻發現全身沒有氣力。此時一張艾文克人裝扮的臉龐伸了過來,對霍爾桑說道:“可汗,你醒了。”
霍爾桑驚問道:“我們這是在哪,發生了什麼事?”到現在,他還以爲自己在夢中。
那艾文克人立刻應道:“可汗,你怎麼忘記了。昨日我們被樑軍大敗,我們很多人被樑軍俘虜了,包括可汗…但是今日一大早,他們樑軍的將領就將我們釋放了,並且要我們將你也帶上。當時,你昏迷不醒,躺在一個窩棚的火炕上。”
霍爾桑明白過來,這呂布最後不知出與什麼動機,還是沒有殺他。他又向這艾文克人追問道:“那他們說了什麼沒有?”
“他們說,本應該是將不降者全都斬殺的。但他們的規矩和草原上的規矩還是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他們說,還可以給我們一次機會,將我等不願意投降的兵將全分批放了。”
霍爾桑冷笑起來:“他們自作聰明的以爲這樣可以收買人心,呵呵,待我回去後便重整旗鼓,捲土重來!”
十日後,霍爾桑就回到本部。因爲霍爾桑的本部在鮮卑利亞東部山地的西南面,不用翻越大山,所以能如此快的到達。
其餘部落首領中很多人,回家的行程可就不那麼容易了,他們的部落所在之地都分佈在東部山地東北面和北冥海之間的區域。
因爲大雪封山,他們需要先向西八百多裡,再向北,而後再向東,多兜轉一千多裡地的圈子,繞過東部羣山,方纔能回到家中。
在嚴寒的冬季,缺少給養的他們不可能做到。所以,他們只能帶着殘兵敗將先行投靠山南還未投降樑軍的同盟部落部族。其中當然包括霍爾桑的本部。
一時之間,霍爾桑的本部中聚滿了人羣。開始霍爾桑還很高興,認爲自己來年就能輕鬆重聚人馬,再次與樑軍會戰,一雪前恥。但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面臨一個巨大的困難---食物不夠了。
本部營地中的食物,戰前大部分都被運送到前沿大營之中。老巢中只留給留守婦孺和老弱兵丁最低限度的過冬口糧。
霍爾桑無奈,只得下令所有人口糧減半。在這凜冬之季,口糧減半意味着熱量攝入減半,本就冷凍不堪的人更是被凍的奄奄一息。如此狀況下,營地中不滿的情緒在日益積聚。霍爾桑自然知道這個情況,他也知道凍餓意味着什麼,畢竟他自己也親身經歷過。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大營中開始爆發爲了食物而械鬥的事件,而且越來越頻繁。霍爾桑的威信也日益削弱,到最後,他親臨現場都制止不住械鬥。霍爾桑心中恐懼起來,他知道終有一天,這營中會爆發大規模火併,並且自己將身首異處。
他不怕死,但卻害怕這樣窩囊的死去。在戰場上戰死是一種榮耀,但這樣死去卻是一種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