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春,一股來自東南方的暖風從阿爾泰山西北方草原上掠過。草原上那半人高已開始鬱鬱蔥蔥的草植被大風吹彎了腰,裡面的羊羣大片大片的顯現出來。
遠方,傳來一陣吆喝聲和急促馬蹄聲。那馬蹄聲越來越響,站在草原上已能感覺到微微震顫。附近的牧民們看清對方的旗幟後,都急忙跪倒下去,向着飛奔而來的馬隊伏身便拜。
馬隊從他們面前疾行而過,帶起一股旋風,牧民們開始齊聲高呼:“偉大的特勤萬歲。”那名被稱呼爲特勤的中年男子臉上露出傲然之色。
這些人馬和牧民都是白匈奴厭噠人。特勤即是他們王的稱號也是個人的稱呼。他們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春獵,一隻黃羊從草叢中竄了出來,特勤彎弓搭箭正要射出,卻被一騎擋在面前。特勤剛要動怒,卻看清對方是自己的眼線親兵。
所謂眼線親兵類似親衛令兵,只不過他們大多不在特勤身邊,而是被分佈到各處爲特勤收集情報信息,若是遇到緊急的情報,還需要他們親自爲特勤送來。
特勤立即意識到有大事發生,立刻問道:“你不是應該呆在北邊嗎,怎麼跑着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啓稟特勤,鐵勒人,丁零人從東邊過來了,跟着他們的海有一支不是草原上的軍隊。”
特勤大吃一驚,叫道:“什麼鐵勒人和丁零人跑我們地盤上來了?那支軍隊又是什麼人”
“那支軍隊自稱是樑國北域長使府的北府軍,那些鐵勒人,丁零人也聽從於他們。他…他們的將領還給了我們一封信箋,說是要轉交給特勤。”
特勤更爲震驚了,他早聽說過樑國以及北府軍的大名。也知道他們打敗過貴霜,滅亡了烏孫。而且早在很多年前就征服了東方的大半個草原。但他從沒想過對方會來攻襲他。
“他們想幹什麼?”特勤邊說邊從對方手裡接過一封書信,他又突然想起什麼,對來人吩咐道:“快將部落中的祭司找來,看看這上面寫着什麼。”
原來這白匈奴厭噠人沒有自己的文字。這書信是以草原上通用的匈奴語書寫。但即使如此,不識字的特勤也看不懂。但他直屬部落中的祭司卻是認得匈奴字的。
祭司如實將信中內容轉告給特勤,信中內容說,北府兵只是從北方的馴鹿帶經過,不會攻擊厭噠人的腹地,請特勤王放心云云。最後還表示,北府兵西進是爲了攻打貴霜帝國,以報國仇。
厭噠特勤聽完後,稍稍沉默了一會便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特勤這是如何了。特勤對左右說道:“諸位不用擔心,這樑軍北府兵只是去討伐貴霜,與我等無關。不,還是有關聯的,我們也可以跟着亂中取利,掠取一些財物。甚至佔據一些貴霜的領土!”說完他臉上浮現出貪婪的表情。
“啓稟特勤。小…小的還有一事要向特勤稟告。”
“說!”
“可那樑…北府兵路過時,不少北面雪原凍土上的部落卻歸附於他們。本來這些部落是向特勤您上稅納貢的。”
特勤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小子,知道爲何我是特勤,而你不是嗎?”
“這,因爲特勤英明神武啊。乃衆部落人心所歸啊。”
“是因爲我眼光比你長遠。那些冰天雪地的地方有什麼值得去爭的,南方,那氣候溫暖,土地肥沃,人口繁多的地方纔是我們最終的歸宿,纔是值得我們白匈奴去奮鬥的地方。樑國人既然那麼喜歡那些苦寒之地,只要他不把手伸到我們厭噠人的草原腹地來,那就給他們好了!當我們送他們的一個人情。”
“可是…可是特勤,我們憑什麼白給他們啊?額,小的多嘴了…”那親兵自知自己失了言語,連忙住了口。
果然,一馬鞭抽在這親兵身上。特勤的臉也隨之沉了下來,說道:“你這蠢貨,是怎麼選拔到我身邊來當親兵的。說到這份還不明白。那樑國人既然目的是爲了迂迴到西面,配合東面和南面的樑軍攻襲貴霜,就意味着他們是我們的朋友,至少暫時是這樣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他們助力,我們厭噠白匈奴就不止是搶點貴霜的財物這麼簡單。我們至少可能奪佔部分貴霜所擁有的富饒之地。用那苦寒之地換這肥沃富饒之地,你說應該不應該?”
“應該,應該,特勤聖明!”親兵怕挨第二馬鞭,也怕再當不了特勤的親兵,連忙奉承的說道。
……
朱羅坦賈武爾城首相府中,首相舍拉亞臉色蒼白的坐在書房中,閱讀批覆着各地來的奏章。新王只顧在王宮中吃喝玩樂,也不理政事,所有事情幾乎都有舍拉亞來完成和定奪。不過,這反而比一個喜歡獨斷專行的昏聵之君要強的多。
舍拉亞殫精竭慮的試圖爲朱羅國力挽狂瀾,但也僅僅是做到維持。如今朱羅的國土範圍只有全盛時期的六分之一,侷限在高韋裡河谷和身毒大陸部分西南海岸。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侍從小心翼翼的進門稟報說:“啓稟首相,西海岸有緊急軍情,大批樑軍艦船正在北上。”
舍拉亞思忖了片刻,揮手道:“萬萬不可,樑軍的目標不是我們,他們定然去北攻貴霜。他們奪佔這個小城,只是爲了作爲補給的中轉據點。我們切不可再引火燒身!”
……
春天的蔥嶺已經鬱鬱蔥蔥,馬超正引領兩千鐵騎越過蔥嶺,進入貴霜境內。不過他這支軍隊只是前鋒,馮宇並未讓他擔任討伐貴霜的東路軍統帥,因爲怕他因個人情緒造成戰術上的誤判。所以主帥還是張遼,另外加上趙雲軍團作爲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