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一片的大股兵馬向小城圍去,他們很快發現這是一座空城,城中沒有兵士只有一些表情漠然的平民。郝彌羅也在入城的隊伍當中,他見此情景,忙策馬來到一處城牆塔樓前,幾步就衝上了塔樓最頂層。
遠處,印度河的河灣中,隱約可以看到維京船的重重帆影,緊隨郝彌羅的副將罵道:“樑軍溜的比兔子還快,我們又撲空了。大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郝彌羅默然不語,暗自沉思着。郝彌羅自率大軍南下後,樑軍就避而不戰。但他們又不是直接向河口撤退,而是一但貴霜軍停下,他們便停下,貴霜軍行動他們便行動。這種戰術聽上去容易,但實際上若沒有強力的斥候偵查能力,根本無法做到。
但是張任軍團的斥候非常精銳,而且印度河平原一望無際,林地丘陵稀少,這就非常便於斥候觀察敵情,所以貴霜軍屢屢撲空。
沉默良久的郝彌羅終於開口說道:“看來,我們不得不用一個險招了…”。
當郝彌羅的大隊人馬再次發現張任軍團的身影時,便停了下來,遠遠與張任軍團的營寨對峙。與此同時,跟在郝彌羅主力後面的一支龐大騎兵部隊,卻調轉方向,向着印度河下游做着大迂迴動作。由於距離遠,除非樑軍在郝彌羅的大後方還留有斥候,否則不可能發現這支龐大騎兵部隊的行動。
郝彌羅心中不停祈禱張任千萬別提前開拔溜走了,否則他的心思都白費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張任營中諸將也對下一步行動起了爭論。
大部分部將認爲,當下任務已經完成,做爲一支孤軍繼續留在貴霜腹地夜長夢多。應該儘快返回印度河口,與林濤艦隊會合。
但還有個別部將卻認爲,此時就完全撤出貴霜腹地,與郝彌羅的大軍脫離接觸,可能會引發郝彌羅的疑心,讓他立刻回師,在興關的樑軍攻克興都庫什山口之前就能回到興關。
最終,張任還是決定再繼續拖延郝彌羅的大軍一段時間。他認爲,自己軍團成敗與興關得失的大局相比,重要性要小的多。
就在郝彌羅與張任在印度河西岸南北對峙時,那支三千餘騎的貴霜騎兵已悄然抵達了位於張任軍下游的印度河畔。並將出發前就準備好的攔江鐵索橫於印度河之上,在兩岸又佈置了騎兵弓手和人馬俱甲的突擊重裝騎兵。
郝彌羅聽說自己這支奇兵如約到達指定地點後,心中大喜。他立刻下令全軍對張任營寨發起總攻。
還是和以往一樣,郝彌羅的人馬剛剛行動。張任就已知曉,還是照舊的應對之策,步兵上船,騎兵上馬,水陸並行的繼續向下遊撤去。郝彌羅望着他們的背影,不禁露出一絲冷笑,心中暗道:“看來你們都要喪生在這印度河中,成爲獻給溼婆神的祭祀之品了!”
……
一道渾濁的水流在滿是田埂的土地上流淌而過。那些田地早已荒蕪,重新將大地變爲原野。河灣處的水面上猶然閃現出一隻帆影,接着又是一隻,兩隻…。與此同時幾匹輕騎快馬從河岸上的蒿草叢中掠過,驚起幾隻鳥雀。
那馬上騎士的肩頭還蹲着鷹隼,它們對衝天而起的鳥雀理也不理。這幾人自然是樑軍的斥候,在大軍前方進行着例行的警戒巡邏。
兩個時辰後,他們突然不約而同的頓住了馬步。遠方的天際線上,營帳旌旗已是隱約可見,那顯然不是樑軍自己的人。
“快,回去將此敵情報告給將軍…啊!”斥候頭目的話還未說完,就發出一聲慘叫。一蓬數目約數十支的箭矢向他們密集射來,其中一支射穿了這名斥候頭目的耳朵。同時,已有幾十匹戰騎從附近的小樹林中奔涌而出,那些顯然是貴霜軍的巡邏騎兵。
“撤!快撤!”斥候頭目嘶吼道,衆人的戰馬早就調過頭來,此時馬鞭不停的落在馬臀上。數騎如離弦之箭般向來路逃去。貴霜遊騎追了一會,沒有追上,但他們發現了印度河河道中的維京船帆影,隨即他們也向自己營中策馬跑去,要去向他們的將領報告情況。
當張任得知此事後,恍然大悟郝彌羅爲何前些時停留多日沒有任何行動。此時張任軍團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頓時陷入被前後夾擊的困境。
張任急急的要親兵將地圖鋪開,伏地仔細觀看起來,衆部將也探出腦袋,七嘴八舌的討論着。有的說要棄船登陸,繞開貴霜軍的堵截,有的說要硬衝愣打,衝破貴霜軍的封鎖。但在張任看來,這兩條都不可行。
按常理能實施這種大迂迴包抄的只能是騎兵部隊。所以要步兵棄船登陸,與騎兵混合在一起在陸地上奪路而逃,是不可能快的過敵軍戰馬的。
若是硬衝愣打,攔截自己的貴霜騎兵保守估計也有三千多到五千騎,自己在岸上的騎兵部隊只有一千不到。即使樑軍騎兵再精銳,這麼懸殊的兵力差距,也難保對陣後不敗。更何況貴霜騎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同樣有善於馬上弓射的弓騎兵,同樣有人馬俱甲的重裝騎兵。岸上騎兵一但覆亡,水中的步卒也必定被攔江鐵索攔住,成爲甕中之鱉,最後全軍覆滅。
一名將官帶着疑惑的語氣提醒道:“將軍,追兵大約半日內就能趕到。前面堵截的敵兵若主動出擊,一個多時辰內也能趕到。現在我們爲何要花費時間去搭建一座浮橋啊?我們現在不需要渡河,即使要渡河我們也有船啊。”
“沒時間給你們解釋了,這是軍令,要你們搭建浮橋,你們就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