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對‘交’州的擔心很快便得到了證實,三天之後,諜影八百里加急,沿途馬不停蹄地換乘飛奔,送來了一封既在意料之中,又讓人非常不想相信的事實:‘交’州終於動了,除了較遠的九真郡和日南郡。其餘五郡的府兵都開始集結,分別在南海郡府番禹,蒼梧郡北部謝沐縣。包括蠻族兵,越甲兵及各種常規兵種共計五萬多人。
與此同時,龜縮的劉表也終於出了,而且還真如周智所相容。每每伸出一個腦袋來觀望一番,只要稍微有風吹草動,又立刻縮回去,讓人氣悶不已。只是,儘管形勢有些不利,但並沒有影響王旭拿下荊北的決心。劉表越是這樣,就說明他越是害怕,如果此次真的因此而退兵,等其喘過氣來,可能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沒有任何猶豫,在最短的時間內坐下決定後,王旭急令王飛率領六千士卒趕赴桂陽郡東南角的洭浦關,防備南陽的‘交’州聯軍。同時讓楊鳳將後勤事務全數‘交’給公仇稱,帶領九千人趕赴九嶷山,遏制險要。其餘五千人則‘交’給田豐,全權授予其調動權限。
只是,這終究只是權宜之計,九嶷山總計有三個路口,雖然地勢險要,可兵力就那麼點,楊鳳一人太吃力了。至於洭浦關這邊更是麻煩,那洭浦關說起來是關,可實際上是秦末將領趙佗所建,當年他奉旨南下,平定嶺南地區。後來秦末農民起義,他見秦朝暴政,便選擇了自立,建立了南越國。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設置了此關。
這個距今好幾百年的關卡早就已經衰敗,雖然幾次翻修,但也實在不成樣子。當年王旭遊歷的時候曾經路過那裡,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關,反而像是一個集會地,周圍的百姓在那裡售賣或‘交’換自己的貨物。這些年,荊南一直沒有多餘的錢去整修這些東西,也只能任其自然,讓人很是無奈。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打過江去。只要能在荊北立住腳跟,那兵力少一些也無所謂,可以分兵南下。只可惜,劉表大軍那層龜殼也不是一般的厚。
即便拿下按照預定計劃,徐盛成功在敵後立穩腳跟,而高順也在漳水登岸,拿下江陵。那也僅僅是打開一個缺口,不能說真正的站穩腳跟。因爲劉表的水軍隨時可以切斷江陵與荊南的聯繫,接下來還是要按照蠶食的戰略進行,與劉表慢慢耗下去,耗到他內部矛盾‘激’化。
可如果真是這樣,誰也無法保證,荊南後方不出任何問題,王旭更不敢去賭,王飛是否能夠憑藉那個破敗的洭浦關抵禦大軍。所以,在主力這邊尋找到突破口就是當務之急。
只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卻是一點頭緒的都沒有,所有人都絞盡腦汁地尋找着破敵之策……
“老婆,明天就是徐盛去荊北的第二十天了,形勢不讓人樂觀啊!”王旭坐在自己的大帳裡,看着身前桌案上的地圖,苦惱不已。
徐淑也是愛莫能助地嘆了口氣,搖頭道:“我這兩天也想了很多,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辦法是想出來的,不突破自己,就得不到勝利。”王旭頭也不擡,徑自回道。
“哎!”徐淑默默地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趙雨更是隻能眨巴着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呆呆得發愣。讓其上陣倒還可以,但要她的小腦袋去想這些,那可就是強人所難了!
就在這種沉默中過了不知多久,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突然傳了進來,而且隨着此人的前進,身上的鎧甲更是碰到乒乓直響。
王旭剛剛疑‘惑’地擡起頭來,‘門’外已是傳來張遼那急促的聲音:“主公,末將有事求見!”
“噢!是文遠啊,進來吧!”王旭笑道。
張遼也沒有遲疑,立刻掀開帳簾走了進來,看到徐淑也在,不由拱手一禮。“末將參見主公,參見主母!”
“此乃軍中,無需免禮!”笑着揮了揮手,王旭不由問道:“文遠,此來所爲何事?”
“主公,我想到了!”
“想到了?”王旭疑‘惑’地眨了眨眼,一時沒有想起是什麼事情。
正當張遼要開口解釋的時候,他卻是陡然反應過來,猛地從位置上站起,驚喜地道:“文遠可是想到如何打破劉表龜殼了?”因爲周智那天的話,所以想不出辦法,心中怨氣頗重的衆將,最近都以龜殼來形容此刻的形勢。
“是啊!”張遼興奮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大步走到了王旭身前,指着桌子上的地圖道:“主公,那天聽到周將軍提起烏龜,我突然反應到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張遼那雙英氣‘逼’人的眼睛此刻更是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深吸口氣,便一字一頓地道:“視野!”
“視野?”
“對!”張遼肯定地點了點頭。“依屬下看來,烏龜這種動物膽子小,視野也很小!而現在劉表的大軍就像一隻烏龜,他龜殼雖硬,可惜視野太小了,他已經侷限在了這裡,只能看到眼前的東西。”
聽到這裡,王旭瞬間便明白了張遼的切入點,越想越覺得有戲,不由急道:“那文遠快快說來,不知你有何計劃?”
見王旭這麼重視,張遼也很是高興,當即回道:“主公,要想破掉劉表的龜殼,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掀開他的腹部!”
“腹部……腹部……”王旭跌跌唸叨這張遼的話,好半晌後,陡然醒悟過來,驚道:“文遠的意思是繞道?”
“是啊!正是繞道。”張遼也不遲疑,立刻指着地圖解釋起來:“主公且看,目前劉表軍主力集中在邾縣的同時,既要屯駐南陽防備袁術突然回襲,還要防備夷道的高順,以及深入其內部的徐盛,所以,已經是捉襟見肘。我們若是要硬敲破這個殼,很難!不如從側翼發動進攻,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從東方!”
“東方?”王旭也是看着地圖沉思起來。
“不錯,東方!從豫章郡繞道,從鄱陽湖北上,接道廬江尋陽縣境內的官道斜地裡‘插’入劉表腹地,然後藉着大別山的掩護,千里奇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江夏郡郡府西陵,那時邾縣的劉表大軍不攻自破。”
“嗯!這辦法好。”王旭也是認同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卻是有些遲疑着道:“可是,若是我大軍調動,空怕要被敵軍發現,從而分出一部兵馬回西陵。西陵作爲江夏郡府,城高郭厚,防禦設施齊備,又是劉表的物資囤積地,那時將難以攻下。”
“主公,這就是關鍵所在!劉表現在龜縮在對岸的邾縣,謹小慎微,注意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卻沒有發現,很難想到我們還有一部兵馬!”
“還有一部?”王旭一愣,但隨即便猛地反應過來,猛地一拍大‘腿’。“對啊,豫章還有一萬人!”
說着,心裡已經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狂喜。“在目前的情況下,只要我主力大軍突然做出一副不顧一切要決戰的架勢,劉表軍必定以爲我們是急於破敵,好分兵南下。根本就不會想到,我們會突然放棄豫章,孤注一擲,讓一萬兵馬全部渡江,繞道攻擊其腹部。”
見王旭這麼興奮,張遼猶豫了一下,倒是忍不住提醒道:“主公,只是這樣的話,豫章可就徹底空虛了,若是劉繇那邊有變,那……”
沒等其說完,王旭已是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文遠多慮了,劉繇不敢的。再說,即便他見有機可乘,突然發兵豫章,時間上也已經晚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時候奇襲的策略已經可見成敗。而且,豫章給他又如何,他能吃下去多久?他一旦出兵,孫堅也不會坐視不理,肯定趁其空虛,襲擊他的後方。到時候,荊北的局勢也已經明朗,只要時間搶得快,他能幹什麼?”
說到這裡,王旭頓了一下,才皺眉道:“只是,揚州刺史陳瑀倒是一個問題,雖然他是袁術保舉上來的,有依附於他的關係。但我們去借道,也不知其願不願意?若是不願意,那我們奇襲到敵後的時候,他很可能也反應過來,出兵堵住我們歸路。若是奇襲成功倒無關緊要,但若是失敗,恐怕那一萬人有全軍覆沒之險。”
“咦?主公不知道嗎?”聞言,張遼卻是突然滿臉奇怪地看着王旭。
“知道什麼?”
“陳瑀是元龍的族父,與其父親是從兄弟。說起來,與主公也算是沾點關係。”張遼笑道。
“陳瑀是下邳陳家的人?”王旭驚訝地道。
“是的!”張遼肯定地點了點頭。
“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來,那此事將好辦許多,讓元龍寫上一封信,先快馬告知陳瑀,我們只經過尋陽,絕不越界,若是越界,他可任意擊之。如此再備上一些禮物,那此事將完全可行!”
說着,王旭已是止不住心中的興奮,認真思考片刻,已是忍不住道:“文遠,此計既然是你提出,不如此行就由你前去如何?”
“多謝主公!”張遼大喜,當即拱手應命。
“好,那等下我就通知元龍。只是此事要越隱秘越好,所以你也不用任何人告別,我馬上給你一張調令,你只帶本部逍遙津死士快馬趕往豫章。”
“諾!”張遼收起了臉上的喜‘色’,滿臉鄭重地拱了拱手。
見狀,王旭不由緩緩走上前去,輕輕爲張遼理了理褶皺的鎧甲,關心地道:“好,那你現在就去吧,記住,如果見事不可爲,就立刻撤退,整個荊北也不比你重要,我希望你能在將來爲我打下無數個荊北。”
“主公!”張遼瞬間感動到無以復加,怔怔地看着王旭。
“好啦,去吧!我等你回來親自報捷!”
隨着王旭的話音,靜默的大帳內頓時響起了張遼有些顫抖的聲音。“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