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何謂陰險

冀縣歷史悠久,始建於秦武公十年,至今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在這段時期是涼州南部的交通樞紐,具備極其重要的地位。經過幾百年來歷朝歷代的修繕和發展,其城池極具規模,是整個涼州乃至天下都有數的大城。

馬義被迫撤軍,王旭率部進駐這裡後,幾乎沒有考慮便立刻將指揮中樞定於此地。

隨後,他將兩路匯合的大軍進行統一部署,車騎將軍張遼率牙門將軍王雄、代鎮遠將軍張嶷,並主力六萬精銳,進駐隴西郡北部的首陽縣,在著名的白石山以東,與退至隴西郡府狄道的龐德直接對峙。

平南將軍韓猛、平西將軍王凌二人,率部三萬,進駐鳥鼠山一帶,遏制住絲綢之路的通道,仍然歸屬張遼指揮,兩軍互爲依靠,彼此策應,共同控制住貫穿隴西南北的兩條重要通路,並尋機破敵。

此外,徵西將軍魏延、威烈將軍甘寧率部七萬進駐漢陽郡北部、首陽縣東邊的平襄及其近郊,正面防備北方祖厲、勇士二縣的涼州主力軍,同時也與西邊首陽的張遼相互照應,南方則有冀縣指揮中樞的支持。

橫野將軍廖化獨率三萬兵馬進駐平襄東北的阿陽,不求進取,但求扼守此地,並策應阿陽縣東邊、安定境內的鳥氏!

原駐守街亭的張任、何儀、陳應則率本部二萬邊軍增援鳥氏的趙雲,街亭只留小將率千人駐守。因爲此時街亭已處於後方,當前只不過是數條運輸線之一,只要能維持住地方穩定就足以。

同時原來留守扶風陳倉的諸葛瑾等也接令,率部進入西涼,進一步充實楚國的兵力。加強佔領區的控制。

五月中旬,典農將軍部奉丞相諸葛亮之命,帶來大量的隨軍官吏。爭對涼州的政治攻勢,終於全面展開。

………

涼州的夏季非常炎熱。儘管它的冬季很寒冷,但夏天的火辣太陽仍然不會因此而受阻,並且晝夜溫差也很大。這對於楚國軍士來說,是很不適應的,白天穿戴着戰甲,那就跟燒烤似的,晚上又涼風習習,不蓋被子不行。好些適應性不強的兵士都生病。

這日入夜,王旭帶着郭嘉和諸葛瑾巡查傷兵營,迎着徐徐涼風,心中多少有些憂慮。

“這些時日患病的兵士有增多的跡象,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郭嘉輕聲言道。

王旭皺着眉頭。

“若是普通病症還好,最怕的是患上傳染性的,那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場災難!子瑜,讓你督辦的醫官徵調事宜完成的如何了?”

諸葛瑾微微躬身,話語沉重:“回主公。襄陽回信說,沮司空已經親自着手此事,太常向朗更是北上雍州。準備先徵調雍州的醫者過來應急,只是尋常醫者都不願意隨軍,執行起來有些難處!”

“這個我不管,軍中醫官不夠,半月內必須有第一批醫者到來,將士前面征戰不易,爲的是楚國的安穩,使他們不受戰亂之苦,現在到了他們付出的時候。誰敢不從,以抗命論處!”

王旭言辭非常決絕。隨即想了想,又接道:“不過。前線的隨軍醫官或醫者,你們都要妥善安排,儘可能提供好的條件,若有突發事故,也要優先保證他們的安全和撤離速度,這也是將士們的責任!”

“臣定盡力而爲!”郭嘉笑道。

“恩!”王旭點點頭,再度邁開腳步往前走去,或許是感覺有些涼,右手稍稍緊了下衣服。

“對了,諸葛孔明的策略這些天來成效如何?”

“成效不錯,在各處縣城內尤其明顯!”

郭嘉笑着回道:“百姓們起初還有懷疑,但各地方的處理都非常及時,主動發放一些物品,儘管不多,但卻能取得百姓的信任。只是此事終究非一朝一夕之功,還需要持續地推行,才能讓更多百姓認同。”

“現在真正難以處理的,反而是那些鄉、裡之地,我們對鄉里的控制終究很薄弱,人手不足,而百姓的敵意卻很強,暫時還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不過屬下已經傳令各方,讓他們派遣軍士巡視鄉里,並傳播楚國的政令,相信持續下去,總會有進展的。”

“那看來還算不錯!”王旭早就知道會遇到很多困難,因此對現在的進度還是很滿意的。“不過,政令的推廣仍要不斷加強,這對我們繼續進軍影響很大,你是知道的,情報顯示,魏國和吳國的軍資儲備已在迅速恢復,兩國的軍械所沒日沒夜的生產,礦物開採更是極快,如果明年夏天以前不能徹底擊破涼州,我們將面臨不得不退兵的窘境!”

“主公放心,最遲秋收後,必盡得涼州人之心!”郭嘉倒是不怎麼擔憂,面色很是從容。

王旭回頭望了他一眼,面露笑容。

“怎麼?你認爲秋收之後,當這邊的百姓得到實惠,就能影響其他的涼州百姓羨慕,從而不再幫助涼州,讓我們得到支持?”

“不僅是如此,臣前些時日已命人在敵境內大量散播楚國政令,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人盡皆知,待秋收後涼州百姓看到實際成果,那麼必定再無疑慮,而涼州軍卻不得不徵收重稅,畢竟他們的兵力遠超負載,積糧並不多,撐不了太久。兩相比較,必使百姓歸心。”

王旭笑着點頭:“恩!很好的主意,不過涼州高層肯定會嚴格控制消息傳播的!”

郭嘉似乎胸有成竹,不以爲意地笑笑:“無妨,涼州越是控制,反而會讓百姓對其厭惡,涼州四百年來本就是大漢領土,百姓對我們楚國並沒有民族和國家上的排斥,雖然現在的楚國自成一系,可仍然是大漢的楚國,其恨我們只是多年戰亂的原因罷了,只要我們能給百姓更多,他們就一定會支持我們!”

“若是涼州高層下令鎮壓,必然使得其佔領地內,那些沒能得到楚國恩惠的百姓更加不滿,且臣已經下令,傳播的謠言,要以大漢天子的名義,就是說我們是奉天子的命令賜予他們,那些免除的稅賦是他們這兩年內應得的,是大漢的恩惠,要便要,錯過了也是他們自己的損失!”

“如此一來,涼州所爲等同於剝奪了百姓的權益,豈不惹出民憤?尋常百姓只會在意自己的衣食住行,怎會去想涼州高層的困難?逼得急了,甚至倒戈一擊,說馬家本身就是叛賊也不無可能。須知,馬家統一涼州並不久,或許除了其起家之地的民衆受過其恩,會鼎力支持外,其它地區的民衆可不會那般!”

諸葛瑾聽到這兒,愕然地看向郭嘉,他對郭嘉向來敬重,對於其提出這麼毒辣的謀略很是震撼。

“郭尚書,此計是否有些……”

“有些陰險是吧?”

郭嘉見諸葛瑾不好說出下半句,反而主動出言,只是說完後,他便搖搖頭,反而出聲詢問。

“此舉對百姓有利否?‘

“有利!”

“對國家有利否?”

“更是有利!”

“對平定天下,換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有利否?”

“亦有利!”

“那何謂陰險?”郭嘉追問。

諸葛瑾瞬間怔住,他雖然有王佐之才,可終究對政略的經驗還不是特別豐富,思維時不時就會侷限到個人身上,而沒有始終站到百姓和大局的立場上思考,如此當然會有問題,爲國爲民爲天下,陰險也是正確的,但個人來說,當然就相反。

“屬下受教!”

諸葛瑾反應過來後,恭恭敬敬對着郭嘉鞠了一躬,以示謝意,畢竟郭嘉並沒有義務去教他。

“誒!你我既是朋友,亦同朝爲臣,無須如此過謙!”郭嘉大度地擺擺手。

“是啊!奉孝此舉的確是利國利民的好策略!”

王旭倒是很高興,滿意地接過話去。“如果能順利實施,那麼其將是對涼州根基的最致命一擊,在當今的局面下,它的力度甚至遠遠超過幾十萬大軍的攻伐。”

“奉孝!你今夜對我說出這些,是希望我遣諜影全力協助吧!”

“主公英明!”郭嘉微笑迴應,他們君臣二人早已知心。

“行啦!你就不用恭維我了,明天我便令諜影全面協助推行此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傳遍涼州所有地區!”

說着,王旭擺擺手,轉身道:“天色已經不早,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主公……”諸葛瑾關係地說。

“我想靜一靜,等會兒再回去!”

“那臣等告退!”郭嘉和諸葛瑾齊聲言道。

王旭目送二人遠去,這才又轉身回來,在月色照耀下,徐徐向着遠處行去。

“典韋,弄點酒,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喝一杯!”

一直靜靜跟隨在後面的典韋聞言,瞬間大喜,樂呵呵地道:“好嘞,準喝多少?”

王旭嘴角劃出那久違的弧線,似笑非笑。

“隨意,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過要找個好地方!”

“城樓樓頂?”

“不錯的想法!”

不多時,冀縣東城最高的城樓頂上,兩道身影並排而坐,沐浴着皎潔的月光,身後遠處是層層疊疊的屋舍,另一側則是漆黑如墨的崇山峻嶺,他們隨意得坐着,手裡提着酒壺,說說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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