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君子遠庖廚,孫策對着廚房倒也輕車熟路,側着耳朵略微聽了聽,就是判斷出了大致的位置。
“在柴房那邊,子任跟我來。”
劉尚緊緊的跟着,也好奇的打量這個廚房。不由的暗自咂舌,他的將軍府,雖然有着廚房,也不過是一進一出的而已,最多就在周圍弄個草垛,作爲柴房,可是這太守府的廚房,卻是華麗之極,更是單獨佔了整整一個院子,裡面更是分門別類,有生冷的,單獨一間屋子。有熟食的,又是單獨一間屋子,
裡面的小廝也是衆多,看到孫策過來,一個個臉色都是白了。更有一人,還想着往柴房跑去,劉尚眼明手快,幾步跨過去,一把就把那人提了起來。
“吳…….”那人被捉住了,還想大聲的叫喊。
劉尚看的有氣,一巴掌拍過去,把那人的話直接抽了回去,沉聲喝道:“誰敢出聲,殺!都給我站着不許動!”
孫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看了看周圍的小廝丫頭,低聲罵道:“這些混賬,裡面果然有問題。”
“別說這麼多,我們先過去看看。”劉尚心中也升起了疑雲,若是剛纔他還只是猜測,可是這小廝一看就是想通風報信,那就不得不重視了。
兩個人臉色都不好,並肩朝着柴門走去。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的小廝。直到他們走遠了,廚房的人方纔是大口的喘息。
一個丫頭拍着胸口,滿眼卻是小心心,“剛纔那個人似乎是武侯,我在上次成親的時候見過他。”
“見過有什麼用,這些人,不是我們高攀的起的,不見那小桃紅麼!”又一個老媽子繼續洗着盆子中的菜,眼神一片麻木。
“難說,武侯素來愛民如子,吳侯也是嫉惡如仇。這下子,我看那個馮管家有難了。”又是一個小廝低聲的說道
“不如,我們過去看看。”有那大膽的人提議道。
“這不好吧,武侯說了,亂動要殺頭的。”掌案的師傅提着刀,保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絲毫不敢妄動。臉上更是苦惱的很。劉尚只顧着吩咐他們不動,可是卻沒有說啥時候能動啊
“別理他,我們過去看看。”廚房的小廝,到底不全是年紀大的,也有年紀小一些,好奇心的重,偷偷的跟了上去,
有人帶頭,衆人也不怕了,除了特別膽小的,其餘的人都是悄悄的跟上。
“伯符,看來你家要出大新聞了。”劉尚修煉五禽戲,感覺很是敏銳,一下子就是發現了後面的人。
“別隻管說笑!他們要跟着也好,正好讓他們知道一些規矩。”孫策皺着眉頭,一直走。頭也不回。
說是柴房,可是隻那房子依然是精雕細琢,更有着各花紋。地面上,更有着青石鋪成三尺寬的路面,保證了就是下雨,這裡也不會泥濘。,兩旁則是一排排聯起的房間,或者存放雜務,或者直接就是堆滿了柴火。
走了沒多久,路已經到了盡頭一堵牆卻是擋在了衆人的面前,上面有一個大大的缺口,需要人貓着腰才能夠走進去。那牆外,卻是別有洞天,竟然是一片樹林子,已經到冬季,所有的樹木都是光禿禿一片,只有一陣陣的女子哭嚎在其中傳來,
更有一個粗壯的男子聲音,時不時的咒罵兩句。
等到劉尚貓着腰跨進去,更是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皮鞭聲。與一個女子慘烈的叫喊。不過很快的,那女子的聲音就是消失了。
“他孃的,這麼不經打,給她潑點水,讓她清醒清醒!”一個男子的粗狂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來,
隨即就是聽到一潑水聲。這水,自然不可能是熱水,如今更是冬季,雖然不是潑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他還是感覺一陣寒冷。
“他孃的,還不醒過來,來人,過去扒光了她的衣服,我們接着抽!”粗狂的聲音又是響起。
隨即,劉尚就是聽到陣陣慘叫。卻是那女子忽然發出了聲音。
“哈哈哈哈…….竟然想裝暈,可惡,都上去,給我把她的衣衫給拔了!”粗狂的聲音從充滿了一種獨特的興奮。
劉尚緊走了幾步,一步就是跨出了樹林,就見到一個滿臉兇惡的男子正抱着雙臂,滿臉兇光的大笑着,
不遠處是一塊空地,緊挨着一面牆,牆頭上,一個胖胖的丫頭被死死的綁在牆頭的鐵環上。此時,她的身邊更有兩個僕役滿臉張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那丫頭,粗,黑的眉毛已經少了一個,細長的眼睛裡更是驚恐。此時正在不斷的掙扎着,想要保持着最後的一絲尊嚴,可是周圍的人明顯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哈哈大笑,彷彿正在做什麼愉快的事情一般。
“住手!”劉尚看不下去了,無論那個丫頭犯了什麼罪,要殺也不過點頭地,可折辱人如此,就是有些過分了。
“哪裡來的小子……”舉着鞭子的男子聽到腦後有動靜,想也不想,就是狠狠的抽了過去,甚至他連頭都懶得轉,反正鞭子舞動,就是籠罩一大片的空間。
看到鞭子抽過來,劉尚更是怒了,眼神盯緊了空中的鞭子,一伸手,就是抓住了尖頭。鞭子嗡嗡的聲音嘎然而止。
“給我過來吧!”
劉尚手臂用力,朝着自己這邊使勁的扯着,前面的男子顯然沒有多少防備,就感覺自己的手中的鞭子被人奪走了,
心中不禁大怒,扭頭正要開罵。一個拳頭已經到了他的面門,碰的一聲,拳頭與那人的的鼻樑正好撞上。發出卡吧一聲脆響。
“啊……”男子慘叫着被打飛出去三米多遠,直到撞到了牆壁,才止住了飛起來的身影。
不過那人也是硬氣,雖然疼的滿臉流淚,依然大叫道:“都楞着幹什麼。衝上去,殺了他,殺了他啊,……”
可是,沒有人敢挪動一步,甚至連大口喘氣都是不敢。也不知道是那個,撲通一聲就是跪了下去,顫抖着嗓音道:“吳侯.!”
“什麼,吳侯?”斷了鼻樑的男子頓時停住了聲音,扒開散亂的頭髮一看,差點沒有被嚇死,在他前面,劉尚握着鞭子,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劉尚身邊,孫策則是寒着臉,眼神中冒出絲絲殺氣。
“吳侯饒命啊!小人知罪,小人知罪了!”那男子倒也機靈,慌忙跪下去磕頭,每一下都是重重的,地面上血紅一片。
孫策卻是冷冷的轉過目光,看向了其他的人。
“伯符,現在可不是給臉色的時候,過來兩個人,把那個…..恩,姑娘放下來!”劉尚看了看胖丫頭鼻青臉腫的面貌,實在不好分辨,她到底有多大了。
林子裡,幾個看熱鬧的機靈小廝頓時飛奔過來,七手八腳的就去給胖丫頭解開繩索。
“怎麼回事!”孫策看着磕頭的男子,緊緊的上前了一步。
“吳侯饒命啊,小人知罪了……”那人只顧着磕頭,鼻涕眼淚都是流出來,再不復剛纔的兇惡。
劉尚看的直皺眉,搖頭道:“跟他說有什麼用,你們誰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樹林子裡面瞬間的安靜下來。許多人都是低着頭,嘴裡嘟噥着,就是不說話。
劉尚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看了看孫策。
孫策大怒,一腳踢翻了磕頭的男子,雙目更是爆發出絲絲殺氣,厲聲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犯了事情,自有家法處置,誰允許你們這麼折磨人的。”
衆人嚇的臉都白了,卻還是不敢說出口。
劉尚看不下去了,直接道:“算了,這些人可能不會說了,都拉出去,殺了算了!”
“不要啊!”衆人一聽,再也顧不得了,那磕頭的男子更是一骨碌爬起來,跪下道:“吳侯息怒啊,我們也是不得已,這些事情,都是二公子吩咐的。”
“仲謀!”孫策咬牙切齒,感覺自己對孫權是不是有些疏於管教了。
“胖丫頭?”劉尚也摸着下巴,細細的打量了幾眼,如今的她,沒塗脂抹粉,劉尚一時間還真沒認出來,可是聽到孫權的名字,他本能的就是想到上次發生的事情。
孫策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看了看那個胖丫頭,有些不確定的道:“這個女子,可是上次仲謀寵幸的那個?”
“回吳侯,她就是小桃紅……”人羣中有人出聲,可是都低着頭,並沒有擡起來。不過這樣子也夠了,事後劉尚曾經派人打聽過那個丫頭,畢竟那丫頭也是個受害者,他也不希望惱羞成怒的孫權把仇恨轉移過去。
“她不是應該被妥善安置的嗎?”
劉尚的語氣有些沉重,更是有些不滿的看着孫策,說要好好安置別人,結果卻是在寒冬之中,受人毒打。
孫策臉色全黑了,沉聲道:“我已經吩咐過,給此女子一筆財物,養在府裡面,仲謀怎敢如此!”
孫策那個氣啊,雖然這女子難看,可是孫權的做法明顯有些過分了,再說,要不是孫權主動惹事,這丫頭如何可能會遇到這樣的對待。
“伯符,上次的事情,你我都清楚,畢竟她雖然有錯,可是更多的卻是無辜,若是你們不能妥善的安置她,那我看,還是把她接到武昌去,尋個好人家出嫁了了事。”
“子任這是什麼話~”孫策滿臉漲紅。更是感覺羞愧的很。若真的被劉尚就接過去了,恐怕他也沒臉在與劉尚見面了。
“那伯符打算怎麼辦呢?”劉尚冷眼問道。
“這…..”孫策想了想,拳頭捏的緊緊的,怒吼道:“來人,把仲謀給我叫過來,再去尋了大夫,給姑娘看一看!至於這幾個人,給我拖下去,每人一百軍棍!”
“一百軍棍?”劉尚咂舌,暗道孫策還真生氣了,雖然這些人很強壯,可是軍棍可不是輕易能夠受得了的,甚至於有些執行刑罰的老手,一棍子下去,就能夠把人打死,可見軍棍的可怕。
那幾個男子更是嚇的渾身癱軟在地上,可是卻沒有人敢吱聲,畢竟孫策沒有直接殺了他們,也算是走運了。
不多一會兒,聞訊的親衛紛紛過來,甚至連吳國太都是驚動了,讓孫尚香扶着,顫巍巍的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罵。她的身後,孫權低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娘,你怎麼來了?”孫策與劉尚都有些吃驚,怎麼好好的把吳國太給驚動了。
“我不來,我不來這家就翻天了!混賬,混賬至極!”吳國太說着,氣呼呼的走過去,此時,胖丫頭雖然清醒,卻是一直哭個不停。混身上下,血跡斑斑,吳國太看的心酸,也跟着掉了眼淚,哽咽道:“孩子,別哭了,老婆子給你做主,定要還給你一個公道!”
也許是氣的急了,吳國太身體都是在發抖。劉尚看了,急忙跑出去搬了把椅子,扶着吳國太坐下去,
“都散了吧!”孫尚香看了看四周,大聲的說道。
衆人那個敢多看,都是一鬨而散。
沒了外人,吳國太的氣息均勻了一些,看着孫權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孽子,還不跪下,給人家認錯!”
孫權臉色頓時變了,大聲道:“娘,你沒搞錯吧,你讓我給一個賤婢下跪!”
“怎麼,你差點要了人家的命,跪下認個錯,那有什麼!”劉尚氣氛道。
“劉子任,你別血口噴人,要不是你,她會這樣嗎!”孫權眼神通紅。極爲強硬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跪下去的意思。“我孫家再怎麼說也是堂堂的名門,豈能給下人跪下,”
“下人怎麼啦,下人也是人,他們也有尊嚴!”劉尚大怒,一步跨過去,扯住了孫權衣領子,“事情是你做出來的,你說吧,該怎辦!”
劉尚知道,向孫權這樣的世家公子,是不可能真的會給一個下人下跪了,吳國太也是氣得極了,方纔會說出那番話,但是劉尚也希望,孫家的人又把事情給糊弄過去,事情多少也跟他有關係,他不可能見着這個胖丫頭含冤受辱
“那你要我如何,她本就是我家的人,要殺要打,誰也管不着,倒是你劉子任,在武昌胡鬧也就罷了,我們管不着,可是這廬江,是我們孫家的,我們要如何做,你管不着!”
“住嘴!”吳國太氣的給了孫權一柺杖,怒道:“你做錯了事情,還有理了,你殺人我不掛你,可是你侮辱人,老婆子就是看不得。怎麼,難道我也管不得你了嗎?”
“兒子不敢。”。孫權立刻就慫了,只能低着頭,作出懺悔的樣子。
“那這事,你打算怎麼辦吧!”劉尚斜着眼睛問道,更是親自走過去,給胖丫頭檢查傷勢,跟着華佗,他好歹也會一些皮毛了。
“還能怎麼辦,還給她賣身契,趕出家門去!總不能讓我娶了她吧!”孫權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怎麼,做錯了事情,好像反倒是我們不對了!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劉尚起身,沉聲道:“想要敢她出家門,門都沒有,我告訴你,人家清清白白的身體給了你,你要是不給她一個名分,怎能說的過去。”
“這…….”吳國太臉色明顯猶豫,看了看劉尚,又是看了看那悽悽慘慘只剩下一口氣的的胖丫頭,不覺的動了惻隱之心。
孫權臉都綠了,瞪着一雙碧眼兒,顫聲道:“娘,你可不能聽他亂說啊,兒子若是娶了她,恐怕一輩子也別想擡起頭了。”
“怎麼,娶了他很委屈你嗎?再說了,萬一她有了身孕。你也忍心拋棄她嗎?”劉尚冷笑一聲,看着孫權就來氣,直接朝着吳國太拱手道:“娘啊,我看着這樣,先把她留下來以小妾的待遇養着,若是她真有身孕,就讓仲謀給她個名分,若是沒有,也要仲謀拿出萬貫家財,彌補人家姑娘。總不能真的隨便給幾個錢,就讓她出門,不然,背地裡傳來,那纔是真的丟臉。”
“恩!”吳國太緩緩點頭,沉吟道:“若是真的有了我孫家的骨肉,還真不能不聞不問。”
“天啊!”孫權白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