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面碧眼,黑髮黃鬚,身高近丈,聲若雷霆。這就是沙摩柯給劉尚的印象。最特別的是,這個歷史上有名的蠻王,他騎的並不是馬,而是一個大塊頭的犀牛,那犀牛獨角猙獰。搖頭擺尾而來,每一步踏出,地面就是一陣輕微的抖動。
一柄鐵蒺藜骨朵,就橫放在犀牛的背上,沙摩柯睜着怪眼,就那麼打量着周圍的人羣。除了對着樊鶯鶯略微點頭之外,竟然沒有絲毫下牛的意思。
那犀牛也怪,大眼睛左看又看,鼻子更是不斷的抽動,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好在這場地的血腥氣息已經被處理的乾淨,張仲景更是命人撒上了藥粉,這犀牛鼻子抽動了一陣,很快就是被篝火上烤着的一頭全牛給吸引了注意力。口水更是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這犀牛,竟然也喜歡烤肉,絲毫不避諱這可能是自己的同類,大步走過去,驚的周圍的蠻人一片混亂。
“呵呵,沙首領進來可好?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在這附近。”赤蒙父子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去。眼神中說不出忌憚。
沙摩柯冷漠的看了兩人一眼。沒有接腔,反倒是皺着眉頭看着劉尚,不滿道:“這裡怎麼會有漢人?”
“這是我們的族人,張神醫的弟子!”赤烏極爲不滿沙摩柯的態度,這也太囂張了,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中。
“張神醫?”沙摩柯收起了傲然,這才發現,人羣之後,張仲景獨自坐在坐席上,自斟自飲,直到沙摩柯望向他,張仲景纔是略微的點頭,似乎並沒有過來攀談的意思。
沙摩柯卻是一點兒計較的意思也是沒有,反而是鄭重的下了犀牛,大步朝着張仲景拱手行禮,“原來是張老在這裡,沙摩柯過來拜見。張老一路可好,什麼時候回來的?”
“沙首領也好,老夫回來一兩天了,聽說沙首領領兵去了武陵,故此沒有過去拜見。”張仲景也跪直了身體,還了沙摩柯一禮。
沙摩柯臉上露出笑容,笑着道:“也是巧了,我自來體長,尋常的坐騎馱不動我,正好聽人說這山中有頭犀牛,我故此過去捉了來……”
沙摩柯避重就輕的說了一番自己在附近的原因。又是彷彿不經意的看了看四周,詫異道:“黑龍將軍怎的不見。”
“那條蟲子,這會兒不知道還在哪個女兒的肚皮上。”樊鶯鶯身姿搖曳,體態婀娜,晃動着胸前的磅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沙摩柯頓時露出恍然的神色。心中再無懷疑,在赤烏熱情的邀請下,坐到了以前黑龍的位置上。
那犀牛也是不客氣,直接走向了烤全牛,大口大口的啃下去。嚇的周圍的蠻人都是不知所措,更是沒有人敢於靠近。
沙摩柯當即就是笑了起來,“爲了抓捕這頭犀牛,我足足損失了三百人,好在它算是聽話了,大家放心,只要不主動招惹他,我保證,它是不會發狂的,哈哈哈…”
赤蒙父子陪着乾笑了幾聲,都是不自覺的看向了劉尚,露出詢問的眼神。
劉尚苦笑,看着周圍蠻人那恐懼的眼神,他就知道這頭犀牛不是個好對付的東西。再說,看它的體格,完全就是一個獸形的坦克一般。劉尚可不認爲自己能夠打敗這種東西。怪不得沙摩柯只是帶了十幾個人就是過來了,有這頭犀牛在,在加上他的武勇,誰能夠擋得住。
可是好不容易請來了沙摩柯,總不能白白錯過了這個機會啊。能不能分化這五溪的部族,完全就要看自己能不能降服這個沙摩柯了。
一邊想着,劉尚扭頭看向張仲景,低聲道:“老師,這犀牛難纏,你可有什麼辦法?”
張仲景笑了笑,給了劉尚一個放心的眼神,眉頭卻是不經意的皺起,有些不滿的道:“沙首領,這犀牛脾氣暴躁,它在這裡,萬一我們弄出什麼響動。驚住了它可是不好。”
“神醫也害怕這犀牛嗎?”沙摩柯大笑,想了想,最終還是給了張仲景一個面子,走過去摘下了犀牛身上的鐵蒺藜骨朵。命人把犀牛牽了下去。
劉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沙摩柯不可怕,但是那頭牛實在太令人震撼了。周圍的蠻女看到犀牛下去了,方纔重新跳起了歌舞,雖然依舊是熱非凡。許多人的眼神中卻是冰寒一片。
蠻人固然個性率直,但是他們並不是傻子,黑龍死了,這可是大事,一個不好,蠻王的怒火就能夠令的他們的家園被摧毀,大家的心中怎能不擔心。尤其是外面還有着沙摩柯的數千兵馬。
若不是劉尚的武勇已經深入了人心。恐怕連赤蒙父子此時連笑都笑不出來。
沙摩柯的感覺很敏銳,尤其是對於危險。剛纔犀牛在,他還以爲這是衆人畏懼自己的犀牛,所有放不開。但是如今犀牛已經走了,歌舞依然是有氣無力,這就不太正常了。
尤其是,通過觀察,沙摩柯發現,許多人的眼神時不時就要望向劉尚,儘管這只是下意識的行爲。
“黑龍怎的還不來?”又是喝過了一輪酒,沙摩柯的心中明顯有些煩躁了。
“你要尋黑龍?”劉尚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看着魁梧的沙摩柯。這人的警惕,就是他也要讚賞。
“沒錯,讓黑龍過來見我。”沙摩柯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身旁的鐵蒺藜骨朵。這把兵器,乃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看到它在自己的身邊,沙摩柯心中多少有些心安。
衆多的頭人停止了談笑。所有的目光都是轉向了劉尚,更有人忍不住偷偷的拔出了匕首。畢竟面對沙摩柯這樣有名的勇士,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沙摩柯感受到了這種緊張的氣氛。心中不自覺的開始冰寒。他更是打量着劉尚,這個原本應該被他一眼忽略過去的漢人。
劉尚的身材並不雄壯,甚至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士。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沙摩柯卻是從劉尚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壓力,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飄忽,他今生只在蠻王的身上感到過。
“帶上來吧。”
劉尚當仁不讓,開始了發令。如今,沙摩柯已經到了,犀牛也是被人牽下去了。他沒有什麼好擔心。再說,劉尚就不信,沙摩柯能夠擋住這麼多的人圍攻。
沙摩柯的心中更是不安,看了看淡然自若的劉尚,又是看了看一邊嫵媚笑着的樊鶯鶯。他有一種落入陷阱的感覺。
兩個蠻人擡着一塊木板,從黑夜中走了過來,篝火很是明亮,照射在木板之上。露出一舉頭部碎裂的死屍。
“黑龍?”沙摩柯吃驚的跳了起來,更是忍不住提起了自己的兵器,那體格,那穿着,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沒錯,這就是黑龍。沙家的小子,不用那麼緊張,有些事情,我們應該坐下來談一談。”樊鶯鶯笑嘻嘻的,眼神卻是極爲的冷冽。
周圍的蠻人也是不自覺的抽出兵刃,簇擁成一個圓圈。
“你們要造反?”沙摩柯並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粗粗魯,看到黑龍屍體剎那,他的腦海中忽然冒出這麼令人恐懼的念頭。
蠻王的實力極爲的強大,這些年,幾乎是壓得其餘的步卒喘不過氣來,沙摩柯絕對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暗中打算反抗。而且是事前毫無徵兆的。
“什麼造反。我們雖然是一族,卻不是他甘家的下人。他想要吞併我們,難道還不許我們反抗嗎?”赤家父子狠狠的說道。
“就是,實話跟你說了吧,如今我們已經決定聯合起來,沙家的小子,如今就看你的態度了,是加入還是反抗,就你一句話。別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樊鶯鶯冷笑了幾聲。更是緊了緊身上的狐皮大氅,誰也不知道,就在這皮衣下,她的手心卻是捏着一把汗。
沙摩柯臉色一變,他父親的死,一直是個謎團。如今給樊鶯鶯給提出來,更是引起了他的殺心。他雙目冒出一絲寒光,極爲冷冽的看着樊鶯鶯,“王妃,就憑藉你們這些人,恐怕連我擋不住,怎能擋住大王的兵馬?”
“擋不住你?別以爲就你是勇士,我們這裡,也有不輸給你勇士。”赤烏氣的站了起來,沙摩柯的話,明顯是帶着蔑視。
沙摩柯的臉色又是一變,他這纔是想起,這黑龍的本事可不是差不了自己多少,到底是誰,能夠殺得了黑龍?
目光逡巡,沙摩柯直接無視了蠻人一邊,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若是雜姓與樊家有着厲害的戰士,也不至於被蠻王惦記上。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劉尚三人的身上。尤其是黃敘,雖然是笑咪咪的,卻是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是你殺了黑龍?”
“不是我,是他!”黃敘搖了搖頭,手指着劉尚。
“是你?”沙摩柯呆了一呆,雙目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眼前這個文士,竟然殺了武勇黑龍,就彷彿是刀口下的雞鴨,殺了持刀的人一般。
但是沙摩柯又是不能不信,如今他被騙了過來,可以說勢單力孤,黃敘沒有理由欺騙他。
“沙首領,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金尚,乃是武陽侯手下中郎將。”劉尚微笑着,站起了身。老實說,對於沙摩柯。他還是很是喜愛的。這個人既有武勇,更是熟知漢俗,若是能夠收服了他,對於他掌控五溪定然極爲有利。,
沙摩柯沒有說話。赤紅的臉膛也看不出太多情緒的變化,只有他自己知道,此處他的心中是掀起了多麼巨大的風浪。武侯的使者,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樊鶯鶯與赤烏兩人卻是毫不意外,這裡面的信息可就是太多了。
“沙摩柯,想明白了沒有?若是你願意,就點個頭,若是你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被大王吞併,也表個態。你不說話,我們就當你反對了。”樊鶯鶯的眼神殺氣濃烈,絲毫沒有以往的嫵媚之色。此時,她彷彿一個冷血的毒蛇,雙目冰寒的看着自己的獵物。
周圍的蠻人,已經有人拉開了弓箭,壓制的沙摩柯帶來的人不敢有絲毫的異動。即使篝火熊熊,也不能驅散周圍的寒冷。
“真的是你殺了黑龍?單打獨鬥?”沙摩柯想了一會兒,又是擡起頭看向了劉尚。
劉尚表情淡然,殺了黑龍,更多的憑藉手段,沒有什麼炫耀的,他只是盯着沙摩柯的眼睛。沉聲道:“沙首領,說實話,這五溪之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們沙家,更曾經是這蠻王最有利的爭奪者。、你,也是五溪中最勇猛的戰士,若是你願意跟我們一起,我可以代表武侯保證,助你登上王位。”
“什麼?”場中的所有人都是吃驚。就是沙摩柯,也是被劉尚的許諾給鎮住了,心中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赤紅的臉膛也無法保持平靜。沉聲道:“若要成爲蠻王,必須要徹底剷除甘家,但是就算我們的力量加起來,也比不上大王的實力。大王手下,可不只是黑龍一個人,也許你們赤家不知道,在他的身邊,還有三個人的身手,超過了黑龍。”
“還有三個?”赤蒙父子只感覺心中震撼。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劉尚也是皺了眉頭,暗道一個黑龍的實力,幾乎就相當於廖化的水平,還有三個高過他的人,這個蠻王的身邊,倒也是武將衆多。不過他想了想又釋然。畢竟五溪的人數衆多,更是天生好戰,就是有着許多厲害的武將也是可以理解。
沙摩柯很滿意衆人吃驚。臉色凝重的道:“我父親的死,就是被甘家的那個女人毒害的。相信你們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這麼多年,我之所以隱忍,就是我沒有把握打過他們。若是你們要我加入,也行,除非你們能夠再找出三個與我比肩的人,我纔有把握殺了大王。”
“再找兩個麼?”劉尚微微一笑,指着黃續道:“你看我這兩個部下如何?他們的實力,還在我之上。”
沙摩柯冷笑一聲,“將軍可不要說大話。你殺了黑龍,我承認你是個真正的勇士,可也別把你的部下吹捧的太高了。”
“是也不是,沙首領何不親自試試?”劉尚微笑着,示意黃敘與寇封上前。
兩人早已經是忍不住,更是不滿沙摩柯的輕視,一起走上去,怒聲道:“那蠻子,別以爲你長的高就厲害,我們過來討教。”
“也好,就讓你們知道天高地厚!”沙摩柯大怒,鐵蒺藜骨朵化作一抹流光,竟然打算把黃敘與寇封全部籠罩進去。
“可惡!”兩人也怒了,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小瞧他們。黃敘抽出寶刀,第一個迎了上去。刀鋒夾雜着勁風。與沙摩柯的鐵蒺藜骨朵碰撞出大片的火星。
寇封卻是稍微晚了一步,只能是恨恨的站在一旁,給黃敘觀陣。
衆位的蠻人也是緊張的站在一旁,大聲的吶喊。爲黃敘加油。但是人人的心中都是捏着把汗水。
劉尚也皺着眉頭,看着交手的兩人。不得不說,這沙摩柯確實不是黑龍那種貨色能夠比擬的,他不但身體強悍,就是這奇門兵器在他的手中也是使用的出神入化。兩人交手十餘合,劉尚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黃敘的不適應。
沙摩柯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兵器舞動的更加的快捷,周身上下,幾乎全部都是一片虛影,他身高臂長,再加上武器的長度,幾乎是站在原地,就是令的黃敘手忙腳亂。
“你行不行啊,若是不能,我就要上了。”寇封看的心焦躁,忍不住提着鋼槍就要衝上去。
黃敘大怒,回道罵道:“老子只是不適應,用沒有被他打中。”
長刀的距離明顯很短,用來跟沙摩柯這等巨人比試明顯吹虧,又是打了十幾個回合。黃敘乾脆的丟了長刀,跑到劉尚身邊,抓起了黑龍的大鐵錘衝了上去。
這鐵錘,可是實在的重兵器,黃敘舞動起來,整個空氣都彷彿在震盪。更是不斷的與迎面衝來的鐵蒺藜骨朵發出劇烈的碰撞。此時,黃敘也不用擔心武藝會被磕碎、反正鐵錘就是用來砸人的。他鼓盪起雙臂,沒頭沒腦,朝着沙摩柯的兵刃就是一通亂砸。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章法。可是其中卻是藏着無數的巧變。沙摩柯的臉色再也不能保持鎮定了,更是感覺到了黃敘帶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終於,在黃敘完全適應了鐵蒺藜骨朵這件奇門兵器之後,沙摩柯不得不首次開始移動。
兩人人影,不斷的在圈子中纏鬥的難解難分。衆人幾乎是看到呆住了。劉尚卻是看的直打哈欠。他已經看出來了,黃敘的武藝與沙摩柯,恐怕在伯仲之間,想要分出勝負,除非是一方累趴下不可。
如今天色不早了,外面更有着一羣兵馬虎視眈眈,打得久了,萬一有個人好奇的走過來探查,那可就悲劇了,而且,看出了沙摩柯的實力,,劉尚也是放心。說起來,沙摩柯的厲害,恐怕於他手中那件古怪的兵刃也是有着關係。
劉尚想了想,大步上前,沉聲喝道:“都住手,你們二人恐怕再打下去,也難以分出個勝負。”
沙摩柯怪眼一翻,赤紅的臉膛滿是怒氣。“不能打敗我,卻讓我如何相信,你們能夠擋住大王身邊的高手?”
劉尚好不鬱悶,無奈道:“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罷了,這樣吧,我們赤手空拳打一場,我不還手,五十合內,你能夠把我打倒,結盟的事情就算作罷,若是打不倒我,你就跟我們一起,如何?”
“好大口氣!比就比,只是我手中,下手就要打死人!”沙摩柯那個怒啊,幾乎連頭髮、都是飄蕩了起來,還從沒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說出如此的大話。
但是周圍的蠻人卻是眼前一亮。更有人高聲的呼喊着劉尚的名字,許多的蠻女也都是興奮起來,她們要看的可不是黃敘的戰鬥,而是劉尚如何戰鬥。
“勇士,勇士,勇士!”
看到劉尚下場,無數的蠻人發出了吶喊。更有人拍擊着大鼓,爲兩人助興。
劉尚一看,這下子不下場也是不行了。好在這個沙摩柯的本事他已經心中有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個鶴翻身,就是躍上了場中。引動的衆多的蠻女陣陣尖叫。
孫尚香卻是瞥了瞥嘴,“相公又要耍無奈了。那個沙摩柯要是知道相公真正的實力,恐怕要被氣死吧。”
小喬眯着眼睛笑了笑,低低的在孫尚香耳邊說了幾句話,孫尚香的眼睛頓時亮了,兩個人手拉着手,一溜煙兒的消失在衆人之中,反正劉尚一個人足以應付,兩人在此反倒是無趣。
場中,沙摩柯看到劉尚真的衝過來了,臉上的怒色再也忍耐不住,骨朵用力的跺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
“小子,你真的要跟我比試?”
“當然。”劉尚滿臉無所謂,更是指着沙摩柯的鐵骨朵笑道:“若是你怕輸,也可以用兵器。”
“漢人的勇士,打死他!”劉尚的話,更是引動了蠻人的狂熱,吶喊聲更加的激烈了,更有人朝着沙摩柯發出陣陣噓聲。
“啊…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沙摩柯鼻子都是噴出好大一股子白氣,丟掉鐵骨朵,一步就是跨到了劉尚面前。他本就是人高腿長,那拳頭,更是彷彿碗口一般,朝着劉尚沒頭沒臉的砸下去。
空氣中,更是發出不斷的爆響。啪啪聲彷彿爆竹一般連綿不絕。許多人聽到那聲音都是變了臉色,。這樣的拳頭,比之黑龍還要來的猛烈,赤烏的神色頓時有些凝重。
樊鶯鶯也是微張開嘴巴,眼神中異彩連連,她早就是知道這沙摩柯不簡單,可是今日出手,方纔是知道沙摩柯的厲害。僅僅是一眨眼,沙摩柯幾乎打出了數十拳,偏偏又不是亂到一起,每一拳頭都是極有講究,絕不是黑龍那等蠻夫能夠比的。
在看劉尚,額頭也是有着一層汗水,沙摩柯無疑是個難纏的對手,恍惚間,他彷彿有一種與太史慈甘寧練武的感覺。好在他經常跟衆多的武將切磋,這躲閃的功夫幾乎已經成爲下意識的舉動。不然,捱上了一拳頭,他恐怕就被打趴下。
連續數十拳,竟然沒能打到劉尚一下,可把沙摩柯給氣的不輕。幾乎是忍不住要罵娘了,尤其是,劉尚還一直沒有還手,這也太輕視他了。
想到這裡,沙摩柯再也不想留手了,手臂更是彷彿兩條鋼鞭一般,不斷的甩動,一排架子不小心被砸中,直接就是四分五裂。看的人背心都是要冒冷汗。這樣恐怖的手臂,幾乎讓人誤以爲那手臂是金鐵鍛造的。
劉尚額頭的汗水更多了,幾乎是滾滾而下,沙摩柯的武藝極高,反應也很是迅速,尤其是,這人彷彿有着用不完的體力,如此大開大合的攻勢,非但沒能讓他流汗,反倒是越戰越勇。
五十合,早已經過去,可是沙摩柯絲毫停手的意思的都沒有,事實上,衆人早已經忘記了這個約定,都是不可思議的看着彷彿風魔般的沙摩柯,尤其是那雙手臂,彷彿風車一般,幾乎就是沒有停下來過。
黃敘更是看的手抽筋,卻是不敢貿然插手,如今的沙摩柯整個人都是把劉尚籠罩在其中,他害怕自己一個舉動令的劉尚分心,那就要糟糕了。
寇封更是暗暗的抽出了短戟,準備一有不對,就是丟出去攻擊沙摩柯。反正沙摩柯是個大塊頭,他閉着眼睛也是能夠打中。
但是此時兩人都是不敢輕舉妄動。這可是單對單的切磋,若是他們上去了,恐怕劉尚的建立的無敵形象,也會一瞬間瓦解。
“你還不出手嗎?”沙摩柯越打越是窩火,都有種忍不住踹劉尚一腳的衝動。心中更是一片冰涼,他已經被劉尚給完全鎮住了,心中認定了劉尚是個高手,早已經沒了戰勝的希望。
如今的他,完全就是放棄了一切防守,只希望劉尚能夠大發慈悲,哪怕是踹他一腳,那也輸的好看一些啊,若是劉尚不出手,他自己卻是累的趴下去,這個臉可就丟得更加的大了。
“再等等,看你雙臂舞動的太快,我都感覺有些抽筋。”劉尚額頭汗水彷彿瀑布一般,心中卻在苦笑,他不是不想出手,可是,沙摩柯就是個人形的野獸,他的全部心神都是用來防守了,哪裡有時間反擊。
再說,一反擊,萬一打不中,或者沒有效果,那可就是穿幫了,還是防守穩妥一點。
“拜託你出出手吧。”又打了十幾個回合,沙摩柯都快要哭了,更是把腸子都要悔青了,好端端的比什麼拳腳,他的優勢,可全部都在兵刃上,他可以肯定,只要兵刃在手,劉尚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沙摩柯也是身經百戰的人,能夠在蠻王的猜疑下活到下現在,他的心思絕對不是一個莽夫,而且劉尚額頭的汗水可不是作假的。沙摩柯幾乎可以肯定,面前這廝,恐怕只是防守的本事一流。
固然,這說起來就是他也感覺不可思議,但是事實擺在面前,沙摩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行。”劉尚咬着牙,繼續堅持着,腳步更是不斷的變幻。躲避着沙摩柯兩條抽風般的手臂。
“最多,你打到我,我立刻認輸。”沙摩柯可堅持不下去了,舌頭都是吐出來了,更是不斷的翻着白眼,他這樣進攻,可是極爲消耗體力的,他恐怕在打了幾下子,自己就要暈過去了。
“真的?”劉尚也體力也是消耗極大,步履都是有些沉重。兩個人如今都是有些騎虎難下。
“真的。”沙摩柯雙眼露出極爲真誠的神色,更是故意的露出身上的破綻,他現在巴不得劉尚給自己一拳。
當然,在外人眼中,兩人依然打的難解難分。赤烏更是看的眼睛都是不眨,暗道金兄果然是深藏不漏,就是面對沙摩柯,也是不值得他用出全力。
蠻女們更是滿眼都是亮晶晶,更有人做捧心狀。每一次看到劉尚反擊,都能引發他們的尖叫。
終於,連續數次試探,見到沙摩柯都沒有反抗之後,劉尚趁着沙摩柯擦汗水的空擋,一聲虎吼,極爲猛烈的撞了過去。
“啊…..”沙摩柯極爲的配合,大叫一聲往後就倒,心中卻是差點沒有氣的吐血,剛纔劉尚那一下固然猛烈,可也是沙摩柯徹底的摸清了劉尚的實力,一想到自己的輸的如此冤枉,偏偏還不能明說,恨不能立刻暈過去。
“勇士,勇士,勇士!”蠻女們可不管沙摩柯如何想法,反正她們是親眼看到劉尚打敗了沙摩柯,一個個興奮的朝着劉尚撲了過去。
………..
大漢的這個隆冬,註定不會是平常的日子。、南方的戰火熊熊,震驚了荊北的百姓。我所有人都是沒有料到,劉尚剛剛從廬江回來,就是朝着劉表發動了全面的進攻。絲毫不顧及武陵的蠻族威脅。
荊北一片混亂,許多人拖家帶口,更是提前的朝着城中躲避。但很快的,這些躲避入城中的百姓就是被劉表抓了起來,作爲民壯,隨同大軍發動了反擊。
五溪的蠻王,也是主動出兵,似乎有越過洞庭湖,直接攻擊荊南的意思。
但這一切很快就是變化,戰場的局勢,總是瞬息萬變。就在劉表發動人力準備抵抗劉尚大軍的時候。
烏林守軍突然臨陣倒戈,沒有絲毫的徵兆,就在陣前投降了文聘。更是差一點捉住了霍峻,不得已,霍峻只能焚燒烏林,退回了江陵。
更令劉表感到恐懼的是,張繡突然易幟,帥兵攻打樊城,甘寧的靖海軍也是進入了襄江,四處追捕殘餘的荊州水軍。
幾乎是一夜間,各種不利的消息就是傳到了劉表的耳中,令的他似乎是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荊北的世家,更是一夜數驚。
但是比起荊州的驚恐來說,徐州的百姓,則就要用驚悚來形容自己的處境了。連續的遭遇頑強的抵抗,袁紹終於忍耐不住,舉起了自己的屠刀,、手下主簿陳琳,更是發出了告徐州百姓書,表明了河北大軍的決心。
大軍過處,但有人敢於抵抗,屠城。但有世家敢於援助呂布,族滅,發現家中有人身在呂布軍中者,抄家!活捉呂布者,封侯!
僅僅三日,袁紹屠城三座,族滅三家,殺死百姓不計其數,城池爲之荒廢,屍骨充盈了荒野。比之曹操屠城還要可怕。震驚了整個大漢。
徐晃與黃忠,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帶着一萬名騎兵抵達了廣陵。如今的廣陵城外,早已經是一片兵營連綿。孫策並沒有急着攻城,反倒是好整以暇的消化着佔領的土地。更是忙着與徐州的世家不斷的聯絡。
對於劉尚派過來的破軍營,孫策也是表示了足夠的重視。可以說,孫策是用一種近乎嫉妒的情緒看到徐晃統領的這一支兵馬。
一萬名騎兵,就是在北方,那也是一個極爲龐大的數目,更何況是在多水的南方,就是傾盡了江東所有的戰馬,也湊不出一萬匹戰馬。,
這怎麼不讓孫策的心中發酸,當然,這還不是孫策嫉妒的最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領軍的兩個人,徐晃不用說,孫策已經較量過了,自然沒有覺得有什麼,最恐怖的卻是黃忠。這個如今還在站在他面前的老將。
過來廣陵十餘日,連挑孫軍三十餘員驍將,無一敵手,一手弓箭,更是出神入化,。就是孫策見了。也是心中發寒。
此時,黃忠就是筆挺的站在孫策面前,朝着孫策行禮,“吳侯,我們已經發現了張遼的蹤跡,今日,我們是過來向你辭行的。”
孫策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張遼麼,如今的張遼也算是名揚大漢的猛將了,幷州狼騎好幾次亡命的衝鋒,都是由張遼統帥,給予了袁軍巨大的打擊。固然,這些狼騎如今損失慘重,、可是兩萬名袁軍士卒,永遠的倒在了徐州的土地上。
老實說,孫策並不是很希望黃忠這個時候跑過去。在他看來,等到袁紹與呂布都是打的筋疲力盡再殺過去,方纔是最明智的決定。
只是他也明白劉尚派徐晃過來的目的,儘管很是不捨失去手中這支強大的武力,孫策還是點了點頭,笑着道:“既然如此,我這就書信一封,老將軍儘管去後軍調運糧草。”
“多謝吳侯。”黃忠恭敬的道謝。畢竟是大軍遠征,糧草可都是孫策供應的,黃忠也不敢拿大,就彷彿部將一般,朝着孫策行禮告退,外面,一萬名騎兵早已經準備了妥當,徐晃更是面色凝重的站在最前面。
黃金戰旗就那麼飄揚在他的身後,這些騎兵,皆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許多人臉色的蒼白。
破軍營的老兵還好一點,這裡面,許多人都是新近加入的騎兵,很多人都沒有經歷過太大的戰事,像徐州這樣十餘萬的大軍團剿殺做一團的大戰役,所有人幾乎都是第一次。
許多人還清楚的記得,一支江東的兵馬奉命饒過廣陵前往下邳,出去了三千人,回來的竟然不足一千人,兩千多人,就那麼永遠的倒在地上。
這是一場慘烈的大搏殺,許多人就是做足了赴死的準備,心中也是莫名的驚駭,幾乎是每一天,都會有着上千的屍體被擡回來。
要不然,孫策也不會按兵不動。
呂布軍已經打瘋了,袁紹的屠城,激發的徐州無與倫比的仇恨。真個徐州,彷彿一個絞肉的磨盤,每一天,都會有無數鮮活的生命倒在地上。
但這樣的徐州,也是最好的練兵場,只要能夠在連續的廝殺下活着走下戰場,這人就是一個精銳的士兵。
“漢升,如何了?吳侯答應了嗎?”看到黃忠出來,徐晃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答應了,十日的口糧,足夠我們支撐一場大戰了。只是這些兒郎?”黃忠皺着眉頭,來的時候衆人很是豪邁,可是真正的見識過了這裡的慘烈,許多人的心中不免驚恐。
徐晃冷漠一笑,沉聲道:“他們沒得選擇,要麼成爲精兵,活着走回去,要麼,就死在這裡吧。”
黃忠點點頭,兩人皆是鐵血軍人,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黃忠自然不會是爲了這些嘆息,他只是嘆息,這些人心中的膽怯。
兩軍交戰,勇者勝,這是劉尚告訴他的,黃忠深以爲然。
“那麼,我們這就去取了乾糧,立刻出發,聽說,袁紹手下大將張郃帶着數千騎兵兵殺到了下邳城下,我們趕過去,或許能夠跟他交手。”
“張郃麼?這人似乎頗得主公讚譽。若能擒獲,也算是一件大功。”
黃忠臉色嚴肅,卻在仔細的思考着擒捉張郃的可能。、
徐晃卻是失笑,搖頭道:“哪裡有那麼容易,這張郃的手下都是河北的精銳,乃是重甲騎兵。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我之所以要打他,還是給手下這幫子軟蛋練練膽量。”
“原來如此,卻是我貪心了。”聽到是重甲騎兵,黃忠也是變了顏色,這支部隊乃是爲了專門對付呂布的幷州狼騎而成立,固然只有幾千人,也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對付的。
同樣的,黃忠更是有些擔心,沉聲道:“這支騎兵可不好對付,公明真要這麼做?我怕就算我們勝利了,也會損失慘重。”
徐晃眼神忽然變得極爲的寒冷,更是指了指身邊的黃金大旗。“這是主公第一次發給我們黃金大旗,十餘萬大軍,我們是第一個,我們可以戰死,卻不能辜負了主公的信任。”
黃忠神情一變,沉聲道:“公明說的對,徐州兵都敢拼命。我們難道還比不上他們!就讓那些北人看看,我南方也從來不缺少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