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K班

和在乎的人並肩而行,會不由自主變得像貓一樣對細節敏感。冬日天黑得早,到放學時已經四下昏暗。

街道呈現出一派喪失光澤的灰色調,玻璃上蒙着霧氣的公交車龐大的身軀擁堵在學校門口。學校裡各式各樣的小轎車再往外一擠,很快校門口被來自各方的黃色車燈織成一張席。

芷卉扯了扯勒得很緊的書包,跟着男生在車縫裡穿行。用“剛從風箱裡出逃的老鼠”來形容這些車輛也不爲過,突然插針般往自己身後躥來的一輛把女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揪住男生的衣袖。

謝井原很詫異地回過頭看了一眼,也沒掙脫,保持這種姿勢直到過了馬路女生順勢騰出手拍拍胸口。

“呼呼,好險。”女生笑着抓向自己呼出的一小團白氣。

“我真服了你,這麼大人不會單獨過馬路。”

“哼,算你是過馬路的能手。”女生很不屑地朝旁邊拋開視線,不一會兒又轉回來,“你不覺得嗎?江寒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

“嗯?是啊,長高了。”

芷卉翻着白眼:“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性格!”

“有嗎?”

“有啊有啊,因爲有喜歡的女生所以感覺變了好多。”

“……”

“以前他根本就不是這樣啊,又傻,又可愛,又幼稚,又脾氣好,又……哎——”

白駒過隙的瞬間,被一股力量強行後拉的女生正想抱怨,便看見一輛別克從剛纔自己腳踩的地方呼嘯而過,冒出一身冷汗。

“說話時要看路啊。”

“……”

男生慣性般地往前邁了好幾步才發現臉色蒼白的女生被落在原地,折轉回來推了推她。

“沒事吧?”

“……”

“怎麼了?”

“……”

“……書包太重我幫你拿吧。”

原本被嚇得不輕快要哭出來的女生突然感到含了一口血就快要吐出來,把停在原地的行爲理解爲“書包太重”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維吧?她開始懷疑無論對他說什麼都會是對牛彈琴。

芷卉幾乎在用怨憤的眼神回報好心把她書包接過去的人,甚至想直接掄起書包向對方砸過去。

“吶,我不想去了。”

“哈?”

“就是突然不想去了。”

“……”

“回家吧。”

“我真是搞不懂你。”

“留到夏天吧。今天真的好冷。”

“嗯。”

雖然課業優異,在感情方面謝井原這傢伙簡直遲鈍得比一塊花崗岩好不到哪兒去。所以,也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大冬天去“享受”他請客那個別有深意的冰淇淋了吧,反正什麼深意到他那裡都變成無意義。所以,也沒有必要問出那些在自己心裡蠢蠢欲動的問題。

——如果我是沙杏久,你會像江寒一樣堅定嗎?

女生沒有絲毫理由地,胡思亂想着。

在畢業班掀起的這場巨大風波雖然平息,但似乎在每個人心裡還涌動着無法平復的波瀾,謝井原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