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騰跑進來門房,有客人拜訪沒有通報洛醺這是嚴重失職,他瞥了眼賀青松朝洛醺解釋:“賀鎮長他……”
“是我自己硬闖的。”賀青松直言,“沈家爲賀某重修祖墳,賀某當然得親自登門道謝。”
黑寡婦慢慢慢慢把目光釘子似的定在洛醺身上:“你騙我?”
洛醺只說刨了賀青松的祖墳,沒說沈稼軒爲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而替他重修祖墳。
隨即,黑寡婦手腕一抖神奇的順出一把手槍對準了洛醺。
接着,賀青松也把槍對準了黑寡婦,且像久候的獵物到手似的得意而笑。
黑寡婦於是把槍從洛醺身上挪開,與賀青松對峙起來。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也幸好他們彼此都是隻身而來,大眼瞪小眼黑臉對白臉,不知是什麼淵源,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洛醺不能讓他們任何一方在自己家裡出事,賀青松好歹是鎮長,他身後有龐大的賀氏家族,黑寡婦作爲女人敢佔山爲王且多少年虎踞半拉山且讓賀青松疲於應付,也是有相當的能力,他們任何一方出事都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盡的麻煩。
洛醺起身站在賀青松與黑寡婦之間,於此兩個人的槍可就完全對着她了。
“要打去外面打,沈家沒義務替你們收屍。”她冷冷的拋出這樣的一句。
黑寡婦咬牙道:“你騙我,你跟我結拜爲姐妹,掉頭卻爲這個惡棍重修祖墳,你這個兩面三刀的賤人。”
沒等洛醺開口,賀青松詰問她:“你跟這個女魔頭結拜爲姐妹?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是通匪?”
一時間,好人洛醺成爲兩方面的敵人,想自己給黑寡婦憋出那麼大的寶貝。給賀青松花那麼多錢重修祖墳,左右看看,真是應了那句名言: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
再不反擊自己可是罪大惡極到處樹敵了。洛醺先指着黑寡婦道:“不是我想和你結拜姐妹,是你硬拉着我結拜的。我困在你的山頭不同意能活着下山嗎?”
她又轉身指着賀青松道:“我有那個保證書在,完全沒必要給你重修祖墳,是沈稼軒覺得不想和你這個地頭蛇擦槍走火罷了。”
她隨即抽離自己,使得黑寡婦與賀青松的槍重新彼此對準,然後道:“我沈家初來乍到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假如你們非得與我沈家爲敵,不如讓你們看看我沈家都是什麼人。”
沈稼軒最近忙着和洛秀才見面。所以不在家裡,鬼三和英子不離洛醺左右的保護,看黑寡婦與賀青松欲對洛醺不利,夫妻二人早蓄勢待發了。聽洛醺吩咐:“把你手下拉出來練練,給賀鎮長和黑大當家看看,人家都欺負上門了,咱還等人家再騎脖頸拉屎嗎。”
鬼三點頭,拇指食指放進嘴裡。口哨聲起,這是集合的號令,不多時踏踏跑來那些兵勇,在洛醺房前的院子裡站定,齊刷刷密麻麻。且各個荷槍實彈。
黑寡婦先愣了,完全不瞭解沈家還有私家兵勇。
賀青松也愣了,他也不知道沈家並非一般的大戶。
這二人甚至把敵對的目光換成懷疑的目光對視,心裡皆是那個疑問——這沈傢什麼來頭?
洛醺大步走到門口,看看抱着妹妹的皓暄道:“兒子,你的槍現在可練得百發百中?”
皓暄何其聰明,當即領悟了醺孃的意思,單手抱着妹妹,騰出另外一隻手從身上摸出小巧的一把手槍,回手啪啪兩槍,然後看賀青松頭上的禮帽被穿了個洞,黑寡婦頭上的珠花被打掉那串翡翠珠子。
“嘚嘚、嘚嘚!”若萱對打槍已經是見怪不怪還有點興奮,咯咯笑着喊哥哥。
鬼三帶頭喊“好”,總兵勇齊聲高呼:“大少爺神槍!”
賀青松摸摸感覺還在冒煙的帽子,黑寡婦心疼的拾起地上掉落的翡翠珠子,老對手彼此再次對望,還是那句疑問——這沈家到底是什麼來頭?
洛醺看懂了他們的目光,朗聲一笑:“真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女子了嗎?我也曾九死一生過來,識趣的趕緊離開沈家,你們任何一方面,我都不想再見到。”
賀青松鬼精,率先把槍揣入懷裡,朝洛醺意味深長的一笑,再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讓我刮目相看了。”然後大步而去。
黑寡婦指着賀青松的背影:“我與你大戰三百回合。”不過是虛張聲勢,也藉口離開沈家。
洛醺長出口氣,想起沈稼軒的話——人間處處有江湖。
她再揮揮手,讓鬼三解散這些兵勇,心裡嘀咕,半拉山也不是那麼容易混的。
總算過了這一關,黑寡婦也沒有再來提親,賀青松也沒有登門騷擾,洛醺一閒,就又想起憋寶的事,第一次出手就憋出那麼大個寶貝,她感覺自己或許真有兩把刷子,於是再把孫猴子找來商量:“你看山裡有什麼,咱倆還去憋。”
憋這個字已經被她熟練運用,也不管達意不達意。
孫猴子因爲和洛醺憋出那麼大塊的玉石,也把自己當成了洛醺的智囊軍師,捋着山羊鬍……發現沒有,唯有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狀。
啪!被洛醺打了一巴掌,靈感立即來了,道:“取麝香,這東西老貴了。”
洛醺點頭:“就弄麝香。”
麝香來自麝這種動物,在本地叫做香獐子,據說半拉山密林中有不少,洛醺和孫猴子簡單收拾下,主要得穿的暖和,派出去的小桃打探清楚,沈稼軒正教女兒認字呢,這是好機會,沈稼軒和女兒在一起時非常專心,那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看乖乖女。
洛醺也沒敢偷偷摸摸,怕沈稼軒有眼線發現自己狀態有異然後過去通報,沈稼軒對她看的緊是怕她出去惹禍,她裝着散步的樣子,和心腹的丫頭小桃往大門口而來,門房因爲被沈稼軒交代過,所以迎出來問:“奶奶,您出去啊?”
洛醺裝着漫不經心的點頭:“出去透透氣。”
門房回頭看看院子,挺敞亮的,咋就不能透氣了?
洛醺已經邁步出了大門,發現不遠處早已溜出來等着她的孫猴子,對小桃道:“我叔要是問起,你直接告訴他,我去憋寶了,咱現在是不窮了,但誰怕錢多咬手,居安思危,這一大家子呢,哪哪都需要錢,再說馬上過年了,我憋出更值錢的寶貝倒手賣了,咱好好的過個年,給大家都發賞錢。”
小桃只是叮囑:“奶奶您小心,老爺其實怕你出事。”
洛醺拍拍她的肩膀:“我懂,我每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沒事,放心吧。”
交代好就騰騰跑去匯合孫猴子,兩個人怕沈稼軒來追,一路快跑就進了半拉山。
剛入冬,還沒到大雪封山的季節,但也是非常難行,山裡背陰的地方雪厚厚堆積,道路上融化了也是硬硬的滑滑的,腳下不穩。
因爲這個季節是取麝香的最佳時機,所以難行也得行,兩個人互相攙扶,走了小半天,四處尋找香獐子,突然頭上的太陽越來越暗,濃雲聚合,似乎要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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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們回去吧。”孫猴子提議。
洛醺想了想,上次進山憋出那麼大的玉石,這次啥都沒弄着,不甘心,道:“再找找,抓到一個香獐子就回去。”
孫猴子也不堅持,他甚至想,被大雪困在山裡纔好,這樣就可以和洛醺長久單獨相處,哪怕做野人。
兩個人繼續前行,大片的雪花開始紛紛揚揚下來,進入一片林子,洛醺還不時的回頭記路,怕自己抹搭山,突然有東西嗖嗖跑過去,孫猴子用手指着驚喜的喊:“香獐子!”
洛醺接着喊:“追!”
他們都沒有捕捉香獐子的經驗,就用笨方法——追捕,人家專業從事取麝的人都是箭射、陷阱、槍擊、繩套等,他們倆就是猛追,洛醺還自作聰明的告訴孫猴子:“你往西我往東,兩下夾擊。”
林子裡積雪覆蓋,她走路都困難,追香獐子更難,深一腳淺一腳,摔倒無數次,最後香獐子不見了蹤影,孫猴子也沒了蹤跡。
她試着喊了幾嗓子,沒有孫猴子的應答,突然有點害怕了,眼看雪越來越大,不多時就鋪天蓋地的感覺,她轉圈的找孫猴子,忽然發現在一叢灌木後面趴着一個黑乎乎的傢伙,她大喜過望,假如逮到一隻香獐子,也算不虛此行。
躡手躡腳想偷偷靠近,腳下也還是發出踩雪的吱嘎聲,幸好那香獐子正聚精會神的不知看着前方什麼東西,待她終於靠近,拼勁全身的力氣撲了上去。
突然,那所謂的香獐子聽見背後有襲擊聲音,所以猛然轉過身來,洛醺才發現根本不是香獐子,而是人,且是個絡腮鬍子的陌生男人,想收招已經來不及,重重砸在那人身上,兩個人面對面抱在一起,更讓洛醺悔青腸子、且想捶胸頓足、且想嚎啕大哭、且欲哭無淚的是——她居然吻在人家的嘴巴上。
洛醺心裡感嘆:我純潔的吻再次獻給了沈稼軒之外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