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下意識的認爲,善良是好事邪惡是壞事,這種區分本身就是來自恐懼。
如果善良的人有機會觸碰真實,那麼沒道理邪惡的人沒有機會。在真實面前,善良和恐懼都是不真實的,都是不存在的東西。既然都是虛假的元素,又怎麼還有高低上下之分呢?
善良仁慈可以觸碰真實,那麼邪惡的人同樣可以觸碰真實。
那份覺察跟善良邪惡毫無關係,角色的所作所爲也同樣沒法影響那份覺察。我總是會認爲,觸碰真實的人應該很和藹、仁慈之類的。但是,爲什麼觸碰真實的人不能成爲一個邪惡的人呢?
觸碰真實之後,就不會相信腦子裡的扭曲,更不會聽從所謂的道德來權衡自己的行爲。那麼,爲什麼不能成爲邪惡之人呢?就因爲我腦子裡的扭曲認爲善良是好事,所以判定“觸碰真實”這種角色的最高級別,應該是“善”的集合體?
這簡直是荒謬至極啊!
我自己先假設了一種狀況,並且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假設,牢牢將這個假設當作真實。一旦現實沒有符合我的假設,那麼我不會思考我的假設,而是直接判定對方是錯的。
關於所謂的大師必須是道德模範這種想法,在我腦子裡還少嗎?總是將善良認可爲好事,將邪惡認爲是壞事,這種扭曲已經深深紮根在我腦子裡。
觸碰真實的人,只會按照生活的流動而選擇行事。那麼,有什麼理由可以證明,生活的流動不需要一個邪惡之人呢?
甚至,根本不需要觸碰真實,哪怕僅僅是打碎模板角色成爲自定義角色,也可以變成邪惡之人。
之前的章節一直在強調“不害怕生活”,在這種狀態下就是自定義角色。因爲不害怕生活,那麼所做的事情都是發自內心的衝動。不會再去思考什麼後果,不會依照腦子裡的扭曲去權衡生活。
因爲我不害怕生活,所以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每每這樣想的時候,似乎美好的生活就在前方。事實上也是如此,成爲自定義角色之後,整個宇宙就成爲了遊樂場。我想要的宇宙必定會給我,因爲整個宇宙都是我,有什麼理由自己拒絕自己呢?
我忽略了邪惡,因爲我想到自己不害怕生活的時候,總是會想到自己一些怦然心動卻又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但是,如果有的自定義角色會變成善良仁慈,那麼沒有理由無人變成邪惡。
不害怕生活僅僅是不害怕生活,那麼建立在這種心態之上的自定義角色,難道只會想去什麼旅行什麼體驗完全不一樣的土著生活之類的?難道就沒人想殺人?
那些變態連環殺人犯,爲什麼總是能夠順利殺人?爲什麼總是犯下滔天大案之後,才被抓住?我們知道的變態連環殺人犯,其罪行暴露的時候都會令我們震驚不已。
那麼,之前爲什麼沒有被抓住?第一起案件發生的時候,犯人爲什麼沒有被捕?甚至,都是好幾起案件之後,才發現有這麼個變態連環殺人犯的存在?
很明顯,這些變態連環殺人犯不是以恐懼在殺人,而是以一種享受的態度在殺人。在他們眼裡,自己的行爲就像曬日光浴那樣,讓整個身心都感到舒服。
基於“不害怕生活”,那麼生活必然會給予自定義角色想要的,這樣看來“能夠順利實施犯罪”就是生活給予的反饋。
好笑的是,沒有哪個宣揚“不害怕生活”類似理念的大師,敢講出這些話語。就像古代道術,總會要求必須行善一樣,這不是鬼扯麼?
那些所謂的臣服,所謂生活總會滿足自己,所謂生活的流動,完全沒有絲毫涉及邪惡之事。爲什麼不會存在一個臣服之人去做變態?爲什麼不按照生活的流動去連環殺人?
對吧,既然成爲自定義角色之後,可以暢遊整個宇宙。不害怕生活,那麼除了去玩耍去拓展,爲什麼就不能變態連環殺人呢?
沒道理“不害怕生活”之後,就只站在善良者一方,而絲毫不去邪惡那一方。對於真實而言,邪惡和善良都是同等的對立元素,就像太極黑白一樣,憑什麼說“白”比“黑”高級比“黑”好?
既然生活能夠滿足角色的願望,只要角色不是模板角色不是基於恐懼許願,那麼生活必然會滿足善良的願望,同樣也沒有任何理由拋棄邪惡的願望。
認爲善良纔是自定義角色的標配,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來自恐懼。恐懼自己做了壞事而毀掉人生,恐懼人人都這樣做壞事自己沒法生存,恐懼自己還沒有做壞事就被制止之類的。
而那些變態連環殺人犯,他們不是基於恐懼在殺人,甚至連報復都談不上。就是將殺人當成一種享受,其內心狀態跟“想要去環球旅行”這種怦然心動,應該是同一種。
到最後,那些變態連環殺人犯會因爲渴望被捕而被捕。這難道不是生活滿足角色的願望嗎?如果要承認信仰,要承認生活不帶有敵意,那麼必須也要承認生活會滿足邪惡的不基於恐懼的殺人願望。
上善若水,那麼洪水是不是水?海嘯是不是水?
要麼就必須承認屠殺這種違揹人爲道德的行爲同樣是“上善”,要麼“上善若水”這句話就是屁話。隨便,請選擇一個。
事實上,在“不害怕生活”的狀態,很難將邪惡認定爲壞事。當知曉自己不用害怕生活,當明白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存在,當了解這一切不過是精心策劃的夢境之後,邪惡僅僅是戲劇張力而已。
就算外星人屠殺上百個星系,也無法傷害到我,誰能傷害到那份覺察呢?
從來沒有聽說過,電影人物跳出來將屏幕毀掉的事情。沒有屏幕,拿什麼來承載電影光線?沒有電影光線的交織,人物如何出現?景色如何出現?
認爲邪惡是一件壞事,是因爲自己還沒有完成。認爲袁長文這個角色不能變成邪惡,同樣是因爲自己還沒有完成。
在一場遊戲之中,誰會在意角色的善良與邪惡呢?如果所有遊戲都是善良的角色,那麼整場遊戲如何進行?
當然,這些討論都是建立在時間線性流逝之上,生活的流動也僅僅是一種猜測。只是,我沒法又承認時間,卻又不承認宿命論。也沒法又承認生活的流動,卻又不承認邪惡也能獲取生活的流動。
腦子裡的扭曲啊,請問你還能囂張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