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的夢境。
累死了!
刀仔回到衙門,端起大碗舀了水,哐哐灌了下去。
完全就沒有使用推理的地方,那些家務事,根本就無法簡單的判斷誰對是錯。
自己說着一些,自己都不認可的話語。
關鍵是,自己並不能表達自己的意見,自己怎樣看待這個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和稀泥。
就是讓雙方不再爭吵,就是讓百姓不再給衙門添麻煩。
這纔是所有事情的中心,都只是爲了這個目標而運轉。
怎樣才能靠近這個目標,那麼我們捕快就怎樣去做。
但是,刀仔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去安撫別人,也不適合說些好聽的話語讓雙方都覺得很有道理。
那些所謂的尊老愛幼,只是去包容對方。彷彿老人和小孩犯了什麼錯誤,就可以不用責罰,就可以用一種哄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好啦,刀仔,今天就到這吧,你回去吧。”捕快班頭說。
“明白。”
刀仔有些高興,終於可以休息了。
自己可以回家躺一會,然後去山上找琳琳。
或者,自己可以直接去找琳琳,然後在山上眯一會。
今天的工作,似乎讓刀仔漸漸看清楚,究竟什麼纔是捕快。
不過,現在已經下班了,這些都不用考慮了。
忽然,刀仔想起來,剛剛走出去的腳步又踩回來。
“那個,班頭,我可以去牢房看看嗎?”
班頭:“嗯?怎麼想起去牢房那種地方呢?”
我還不想去吶,不是想起那公子哥說的什麼傳說和流言。
刀仔:“我就是想着,自己還沒有去過牢房,都不知道里面長什麼樣子。可以嗎?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班頭:“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吶,都是自家兄弟。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牢房。”
刀仔跟着班頭,繞過衙門,來到牢房的入口。
整個牢房,修在衙門的地底下。
兩人站崗,僅此而已,牢房的大門連鎖都沒有。
刀仔:“就這樣?我還以爲,會有什麼法陣或者符咒作爲防禦吶。”
班頭笑了:“你以爲是皇城的天牢嗎?這裡只是簡單的牢房,那法陣的費用,還不如多加幾根鐵柵欄吶。這裡沒有什麼兇惡的人物,別說越獄,餓上幾天,連屎都拉不出來,還談什麼越獄。”
刀仔走進去,一股陰冷的感覺撲面而來。
這感覺是如此明顯,彷彿踏入這道門,就是完全的兩種環境,連空氣和溫度都產生了明顯的分割。
沒有陽光,這裡就是陰暗的天堂。
那些喜歡陰暗的昆蟲,喜歡陰暗的植物,都在這裡悄然生長着。
尿臭味,以及一股腐爛的味道,還有其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玩意的味道,充斥在這裡。
大部分牢籠幾個人一起,但很明顯,那幾個人一起的牢籠,卻並不是共享整個牢籠。好幾個人縮在一個角落,而另外一人隨意躺在中間。
刀仔看着這些人,似乎都沒有什麼精神,也許是跟班頭所謂的餓了幾天有關係。
這……這種情況,還問什麼狗屁傳說和流言,這不是鬼扯嘛。
刀仔突然覺得公子哥想要的東西,完全就不靠譜嘛,就算有人真的說了些什麼,也沒法去相信啊。
想想看,一個渾身散發臭味,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睡醒的人,雙眼都沒有聚焦。然後告訴你,關於世界的某個傳說,或者關於某個寶物的流言,這也敢信?
班頭:“這裡吶,一般都是普通的囚犯。比如小偷小摸,比如打架鬥毆,又或者是造假騙人之類的。不會有什麼窮兇極惡的犯人,更沒有什麼你想象中的什麼連環殺人犯。”
刀仔尷尬的笑笑。
什麼叫我想象中的,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過,確實有點失望啊。
一直以爲,牢房裡,其實也是藏龍臥虎的地方。
一般人,能進牢房嗎?
那種不屑於整個朝廷的行俠仗義之士,或者,被貴族欺壓不得不用血腥來複仇的殺手,似乎想想都會覺得很帶勁。
聽着他們的故事,聽着他們的傳奇,再想想他們又是如何被抓住的。彷彿,捕快與罪犯之間的鬥智鬥勇,就這樣出現了。
這纔是刀仔想要的捕快。
而不是坐在那裡不停的開會,然後處理一些完全就不屬於捕快工作範疇的事情。但偏偏,這些“不屬於”,纔是捕快工作的大部分。
班頭:“捕快的屁事很多,所有的工作都是圍繞整個社會的安寧。如果沒有壞人,如果沒有打架鬥毆,那麼根本就不需要捕快。那種想要展現推理能力,而期待出現兇殺案的人,衙門裡容不下。”
刀仔聽了,以爲在說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爲了展現推理能力,那麼就必須有人犯案。而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建立在破壞社會安定的基礎上,也就是說,自己在期待整個社會的混亂。
不是這樣的,自己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班頭:“你別在意,我不是說你。我知道你的頭腦好使,但你還屬於正常人。衙門之前有一個捕快,也是頭腦非常好用,推理能力相當強,大大小小的案件都沒有難住他。但是,他的心智並不正常。
爲了破案,爲了找到那種推理的爽快,他開始自己犯案。因爲普通的案件已經沒法滿足他,那些犯人在他眼裡,跟弱智沒有什麼區別。只有自己犯案,只有將自己推向整個衙門的對立面,才能讓他找到那種不停用腦子思考的暢kuài gǎn。”
刀仔:“那最後,怎麼抓住他的呢?”
班頭笑了,似乎有些無奈,又似乎有些搞不懂。
“我們沒有抓到他,是他自己來自首的。”
刀仔:“良心發現?”
班頭:“要是那樣就好了。他來自首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因爲我們這些捕快太蠢,好幾年都沒有抓住他。甚至,連一些像樣的頭緒都沒有。於是,他覺得無聊,就過來自首。
然後,說了三個多小時,把他的作案手法以及各種誤導陷阱都講了出來。他覺得難受的是,自己精心設計的各種微妙偏差,可以讓人推理到另一個方向的小細節,根本就沒有派上用場。
因爲我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玩意。”
刀仔:“然後呢?”
“然後他就自殺了,說什麼天底下都是弱智,根本沒有什麼理由繼續活着。真的搞不懂這些人,難道死了比活着還好?”
班頭拿出鑰匙,打開這最深處的牢籠。
打開之後,牢籠之中竟然還有一個牢籠。
刀仔和班頭站在外面,牢籠裡只有一個人,還被鐵鏈綁住手腳。
“這個人,你看看就好,別跟他說話。他是個瘋子,一天到晚唸叨什麼木盒子,什麼綠色光點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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