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腳還沒擡起來,腰間一緊,那人已經伸手將她勾入自己懷中,低頭在她耳邊調笑:“說我不懂禮數,那小娘子你對着男人投懷送抱,比起來又如何呀?”
分明是這人突然出現撞了自己,現在反而藉此說她不懂禮數,彩萱心頭一陣氣惱,張口“你,你你……”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
紫衣公子見她雙頰嫣紅,漆黑的眼睛瞪得溜圓,一張小嘴氣的直哆嗦,頓時心中戲弄之意更甚,抱着她的手緊了緊,一張俊臉卻慢慢俯了下去。
那人越靠越近,眼見就要親上她,兩人鼻翼間的呼吸交融爲一體,彩萱常年養在深閨裡,何時見過這樣的登徒子,頓時被他大膽舉動嚇得軟了身子,掙扎也忘了,窩在他懷裡傻傻的一動不動。
這情景,叫一旁的如意也呆住了,跨過來的腳步一僵,就聽耳邊一聲輕喝:“二弟,莫要胡鬧。”
那紫袍公子聞聲停下了,看着面前嚇得連眼睛都閉上的小娘子,又是一陣輕笑,笑聲的震動透過胸膛傳到彩萱的身上,這才叫她回過神來,忽然用力推開他,那公子倒也配合,任她小手一推,脫離了懷抱。
彩萱氣的半天胸口不斷起伏,一旁的如意見狀,忙走上來打圓場,蹲下身拾起散落的衣裳,口中笑道:“一場意外,一場意外而已,來,這衣裳快拿着。”
彩萱伸手接過如意遞來的衣裳,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裡暗道自己今天怎的如此倒黴,平白叫人佔了便宜不說,還碰見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登徒子。
如意見狀知她心中委屈,但奈何那兩位卻不是尋常人家能惹得起的,自己也斷不能爲了她,得罪兩名老主顧,於是伸手輕撫彩萱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意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方讓彩萱心中安定了些許,明白自己不能與他們硬碰硬,便咬牙吞了這份委屈,抱緊懷裡的衣裳,擡腳準備離開。
這時,耳邊卻傳來沈公子溫柔的聲音,“姑娘對不住了,剛纔沈某唐突,實屬無意,冒犯了。”
彩萱轉頭,只見方纔那俊美公子彎腰朝她做了一揖,眼中似有歉意,見她眼圈泛紅,略一猶豫,像是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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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到旁邊如意好奇的眼神,彩萱忙低頭答了句:“不打緊,公子不必介懷。”
言罷,抱着衣裳匆匆走了,如意見狀給兩位客人回了禮,跟着擡腳走了出去。
到了前廳,一位主事人給估計了衣裳的價格,翻來覆去看了幾眼,有些可惜。
“姑娘這些東西本是高級貨的,只是使用的底料實在太普通,繡工雖好,也只能放到中級區域賣了。”
這一點,彩萱心裡早就有數,於是便回了句:“我家中只有這些料子,所以湊合着做了,管家你看着給就行了,無妨的。”
一旁的如意見狀點點頭,“張主事給姑娘按照中區的銀錢給,我這裡有高級的料子,以後姑娘每月可從庫存裡拿一些。”
聽了這話,彩萱心中一驚,又恰巧看見如意向她投來歉意的眼神,心中方纔明瞭這算是對剛纔見死不救的補償。
如果之前事情糊弄過去了,彩萱自問心中會有不快,可如今這麼一來,到是覺得反而是自己,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彩萱面上不動聲色道了謝,心中卻是暗歎,真真商人本色,人心利弊,權衡的一樣不差。
從百衣紡離去,彩萱回了城邊的錦緞莊,推開門,見老管家在打掃院子,不大的地方,卻是掃的一絲不苟,乾乾淨淨,看的人心中即是舒坦,又是感動。
見她回來,陳叟放下手中的掃把迎了上來,一邊走着,一邊問:“小姐,衣裳的事情怎麼樣了?”
彩萱聞言笑道:“成了,不僅可以用百衣紡的地方,那如意管事還允我每月從她那庫中取好料子用呢。”
陳叟聽了大喜,連聲道:“甚好,甚好!”
隨後兩人進了屋子,陳叟倒了茶拿來,彩萱接過喝了,便盤算道:“如此一來,咱們生活不再堪憂,單是剛纔拿去的幾件衣裳,也能賣上些銀子出來。”
聽她如此回答,陳叟奇道:“莫不是小姐拿去的衣裳這麼快便被人買去了?”
彩萱搖搖頭,“自然不會,是百衣紡的店家買下了,爲讓我以後給她們做衣裳。”
陳叟道:“做衣裳?”
彩萱笑笑,將自己去百衣紡裝作大家看了他們的私貨,以及之後與如意做下的交易之事一一說來,中間略去了那不愉快的一段,聽的陳叟喜笑顏開,連聲稱讚她有主意,繼承了老爺的聰慧,說的彩萱這一淡定姑娘也雙頰微微發澀了。
有了百衣紡這個保障,彩萱一直爲自己生計擔憂的問題就得到了解決,心中也不禁放下一塊大石。
午間陳叟做了飯菜,彩萱本是來到廚房幫忙的,卻被老人家趕了出去,聲稱只要自己還在,彩家就不能讓大小姐沾染了下人的粗活。
那一席話聽的她十分感動,便也不再堅持,回了房去,心中卻清楚,自己將來若是喘過了氣,定不能虧待這忠心的老管家。
自打家中出了變故,爹爹平日裡那些花天酒地的朋友都不見了蹤影,而一直對她頗爲寵愛的衆位親家也避之不及,更不用說那些生意上來往的朋友笑容忽變,上門逼債的窮兇嘴臉了。
那些天,彩萱可是真正從一個虛幻的小姐夢中驚醒了,走出閨閣,站在府門前,安撫那些躁動的商賈,處理家中大小事務。
嘛,雖然沒能處理完美,終究是看着這家敗了,丫鬟婆子們離去,傭人僕役一鬨而散。
幸好還有陳叟這樣的老人在,也就只有這樣幾十年的忠僕,纔不會如那些個爲利而存的人們一樣,樹倒猢猻散呀。
感嘆間,陳叟已經將飯菜擺好了,雖然是粗茶淡飯,可一老一小兩位主僕卻吃得津津有味。
不多時,便有人敲門呼喚,彩萱心知是百衣紡的人來了,陳叟前去開門,彩萱也跟在後面。
來人是個小廝,許是在商鋪裡呆的久了,一雙眼睛也透漏着精明意味,看見開門的老僕和跟在身後彩萱,頓時便了解了。
從懷裡拿了銀子,遞給陳叟,這纔對彩萱道:“姑娘所言非虛,我自會告訴管事,若是有時間了,就來店中取了料子做衣裳吧,管事說按照與姑娘商量的價錢辦。”
彩萱笑着應了,那小廝辦完了差事,便揮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