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娜靠在山伢的肩上,哭了好一會,把最近一段時間的不痛快,好好的排解出來。
她離開了山伢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着,把你的衣服都打溼了,真是不好意思。
山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你開心,別說肩膀,我隨時都能把自己貢獻出來。
羅文娜現在沒心思和他鬥嘴,也不理會他話裡有話。
“還好沒別人,不然準備笑話。”
“人雖沒有,不過有它。”
“誰?”
山伢用手指了指天上,一輪明月高掛。
那什麼也沒有人,羅文娜不以爲然。
“誰說的,小時候聽旺福大爺講嫦娥奔月的故事,說上面還有個廣寒宮,有玉兔,有吳剛、桂樹,可我總想,月圓的時候還好說,等月亮彎彎只有一點月牙時,嫦娥玉兔什麼的,她們該怎麼對付呢?怕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可能都只能踮着腳站着,站成個C型。”
山伢邊說邊比劃着,側身踮腳收腹,然後撅起屁股,擺出個怪異的姿勢。
羅文娜輕笑下,伸手擦了下眼角,現在她心情好多了。
“我常想,人們把太陽比做雄性,充滿陽剛,月亮比喻成女性,盡顯陰柔,是有十足的道理的。”
“此話怎講。”
“你看了,月亮一個月總是不停的在變,而你們女的呢,也是善變的,讓人捉摸不透。
從外形來看,月亮象個肥胖的女人,偏偏又愛臭美,所以就拼命地減肥,終於減成個窈窕淑女。
可是沒兩天,放鬆了警惕,看到亂七八糟的零食糕點大魚大肉什麼的,嘴巴又不爭氣,偷偷又吃上了,結果,體重不知不覺中一天天增加,又恢復原型。
周而復始,天天減肥,越減越肥。”
“噗哧”羅文娜終於忍不住,說山伢可真會想,也不知他怎麼能把月亮的陰晴圓缺,就和女子的減肥連在了一起,不過還滿形象的。
“剛纔說的可是原創,我擁有絕對版權的喲!下面再說個網絡上的段子,也是有關月亮的。”
“你說,我不會竊取你的權益的。”
“話說,月亮不分晝夜的圍着地球旋轉,地球卻置之不理,依然圍着太陽轉,哪怕冒着熊熊的烈火,耀眼的強光。月亮生氣的說:爲什麼你不喜歡我,而是去喜歡太陽?地球無奈的說:沒什麼,我就是想日。”
嗯?……
羅文娜愣在原地,突然明白了,流氓!
……
“我可什麼都沒說。”山伢故意板着臉,沒有任何表情。
“不對,我怎麼感覺到你話裡有話,是在諷刺我吧?”
“天地良心,只是個段子。”
“信了你的邪!”
山伢注視着羅文娜,用眼神詢問着,現在好多了吧?
羅文娜躲開他的目光,想了想,解釋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近一段時間,由於工作壓力太大,人就會感到很勞累,有時候,工作中多少會產生些矛盾、糾紛。
最主要的是,羅文娜這樣拼命的工作,不被大多數人所瞭解,他們覺得象她這樣的女人,完全可以靠顏值,生活的好好的,何必還這麼去拼命,以至於工作太認真,對同事不近人情,還不如找個男人成家生孩子算了。
羅文娜就想不通,女人爲事業奮鬥又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
羅文娜發着牢騷,說出心裡的苦惱,山伢靜靜地聆聽着。
生活的快節奏帶給人們的壓力越來越大,都市的叢林裡,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近,心和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人們一方面無處述說,另一方面又無人傾聽,每一個人都帶着不同的面具,行走在不同的羣體裡。
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感受那一份孤寂,無處撫慰心裡的創痛和傷痕。
“我這樣努力工作,一方面是想得到大家的認可,證明我的能力,另一方面我也是爲了報社,爲了報社能名聲在外,能被大衆喜歡接受。”
羅文娜繼續說着,看不出一個平時嘻嘻哈哈,性格很隨合,象個男孩子樣的女孩居然也有許多的煩惱,山伢不知該怎樣去安慰她,只能認真地聽,慢慢地陪着她走。
擡起頭,前面不遠處,有一盞路燈,明亮溫暖地照着。山伢突然頭腦裡涌上一句話,怎麼說來着——冬天都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就在前天,我們社開了個全社員工大會,通告大家,終於要進行一次大的改革,許多部門要拆分,有些部門和電視臺合併,下來主任還單獨和我進行了談話,其實這件事私底下已經叫了兩年,終於走到今天。”羅文娜無奈地說。
狼來了的故事都聽說過,這次,狼真的來了,而且就在身後,做好了攻擊準備。
“爲什麼要合併?”山伢問,乍一聽到這事他一愣。
“你知道的,這幾年網絡媒體發展迅猛,人們的閱讀習慣發生着改變,紙質媒體都是勉強堅持。”
“你不是說這陣子《上海日報》銷量增加不少嗎?”
“銷量確實是增加了,不過給人有點回光返照的意味。不只是我們上海日報社,全國許多報社都面臨着同樣的問題,有些已經開始轉型了。”
羅文娜說的很詳細,雖然他們報社不會一下就消失,不過建制逐漸萎縮,她所處在的部門,這次整體劃歸市電視臺,年後開始逐步實施。
唉,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剛取得一點成績。
道路彎彎曲曲,不知道哪裡是盡頭,寂靜的夜迴響着緩慢地腳步聲。
“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又要從頭再來。”羅文娜又嘆了口氣。
這就應了那句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雖然看着光鮮,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山伢大致明白了過來,現在他能理解剛纔羅文娜的心情了。
別人可能不太清楚,他可是知道羅文娜近段時間,爲了工作有多努力,她付出了多少,她取得的每一點成績,浸透着她多少的辛勤汗水,如今,說沒就沒了,任誰都不會好受。
就像羅文娜前面說的那樣,首先,她是個女人,人都有脆弱的時候。
山伢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大環境所決定,不是他這個小人物能改變的。
還好羅文娜外向的性格,迅速的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你喜歡我嗎?”羅文娜突然停下,眼睛看着黑暗處,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有什麼目的的問他。
沒想到她會如此一問,山伢猝不及防,心裡象大海一樣,翻騰起來。
看着羅文娜雙眼的炙熱,他心中一陣糾結,幾乎脫口而出,說喜歡過,可他不能那樣說。
那樣說了,是對羅文娜不負責任,更是對不起王遠,他的好兄弟。
“我喜歡你。”羅文娜輕輕的說,又恢復了女漢子的敢作敢爲。
“我?”山伢真沒想到,羅文娜會喜歡他,更沒想到她還大膽的說了出來,這時候的他,反而扭捏的畏手畏腳起來。
“別害怕,我想我這個喜歡,不是簡單的感情方面,多半還是一種欣賞,欣賞你獨自一個人,在都市裡敢打敢拼精神,幽默開朗的性格。”
山伢訕訕的笑了,更加的不好意思。
“謝謝你對我的欣賞,說實話,你長的很美,是男人都會喜歡你,包括我也不例外,不過我真的沒往那方面考慮過。”
山伢認真的說,說出心裡的話。
“不爲別的,我這個人性格要強,做事喜歡以自我爲中心,這點我兩太類似,如果我兩在一起,只會龍爭虎鬥,最後只有雞犬不寧。”
“你是狗,我不是雞。”羅文娜笑了。“我也謝謝你的坦誠,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兩性格相沖,真要在一起,指不定會發生什麼,還是適合做朋友,彼此能肝膽相照。”
看到羅文娜能如此的大方,山伢心裡釋然了,他暗暗羞愧,這點還真不如她坦蕩。
“所以,就算你會生氣,我還是想說,你真的應該好好的考慮下王遠。”山伢說的很認真。
這次羅文娜沒有發對山伢了,她側耳聆聽。
“王遠相貌英俊,溫文爾雅,性格和你互補,最主要的,他是真心喜歡你,你兩若是能最後走到一起,絕對佳偶天成。”
羅文娜沒來由的臉紅了下,好在夜色中,他看不真切。她點點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大致是下來她考慮考慮吧。
看到羅文娜的反應,山伢心裡有些小興奮,他不是月老,沒有長長的白鬍子,更和紅娘不搭嘎,沒想到自己居然幹起了保媒拉縴的活。
人才!不服都不行了。他禁不住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看樣子不知還有多少潛能可挖。
“不行,這樣不就太便宜了王遠那小子。”山伢突然大叫了起來。“請客,一定要讓他好好的請我,找到這樣一個大美女,絕不能不能輕饒。”
羅文娜愣住了,看着自說自話的山伢,有些詫異的張着口,她剛纔說答應了嗎?應該沒有吧!
山伢心裡那個笑啊,他就是在自我演戲,加深王遠在羅文娜心中的重量,其實羅文娜對王遠印象不錯,雖然她對他還沒產生愛慕,不過山伢相信日久生情,只要王遠金石所致,定會金石爲開,早晚揭開那一層窗戶紙。
哎呀媽呀,山伢發現自己原來還會演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