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藍寶石相約
晚自習後，洪如剛帶着下午解不開的謎團，慢慢地走進寢室，他暗暗地瞅着他的好友李東陽幾人，他們正圍坐在李首俊的牀鋪上小聲地嘀咕着什麼，如剛猜想肯定是議論他下午借書的“話題”，他只能是裝作沒有看見，自己也沒往他幾人跟前湊，生怕這幾個人再編出“故事”，對他進行圍攻，要是以往，他早圍着李首俊老大哥拉呱去了。
洪如剛趁着寢室那盞忽明忽暗的燈泡，慢慢地翻起白天借的那本蘇聯小說，他簡單地看完了‘內容提要’，就隨便地往下亂翻着，自己也想千方百計地找出白天佟玉說的那些不三不四令人猜疑的語言：“什麼書中的東西”，“一定要還”其中的奧妙，誰不知道借學校的書那是一定要還的，可“藍寶石”今個下午說的口氣不一樣，略一思考，味道也不一樣……剛翻了一半，“秘密”出現了：書中雙免兩頁，裡面夾着一張字條，寫道：“書呆子小弟，我喜歡你，早就愛着你，明晚晚自習後在西河西岸崔家的菜園那棵大柳樹下等着你，談心，一定，千萬！你的佟姐姐。六月八日。”
洪如剛像發現了已點着導火線的**，他神色慌張地四下看了看，特別是李東陽那幾個哥們，是那幾個“傢伙”，他們幾人下午已發現了他和她的‘蛛絲馬跡’，這個“鐵的證據”更不能讓這幾人再發現了，那將是自己的短，一旦被這“幾人團伙”抓住了尾巴，在他們面前就只能是“低頭認罪”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把這張字條裝入舊藍色青年服上衣的口袋裡，接着就把書往枕頭下一放，仰面朝天地裝作疲勞的樣子，心裡卻像貨郎鼓“咚咚”不停地敲着，怎麼會是這樣？你這個佟小姐，真是擡舉俺啊，俺哪裡是你愛的人呀？俺生在窮山村，家住着低矮碰頭的人家看場的場屋子，家境貧寒又複雜，剛進學校差點就被開除的人值得你愛嗎？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啊？明晚到底是去見佟玉還是不去？見了對她說些什麼？她將要對自己說什麼呢？俺纔剛讀初中，年齡還不足十八歲，能結交女朋友嗎？你這個佟玉，不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嗎？真是強人所難！不去，那將會怎樣啊？去了，那又會怎麼樣？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這時候的寢室裡，有幾個同學偷偷地在雙人牀架上趁着燈光看着白天借來的小說、故事等，還有的在揹着白天學過的課文章節；李首俊幾人眼不停地在向這邊瞅，看這架勢，這幾個人馬上就有向他“圍攻”的可能。
“哎？洪哥——張‘聰明’可向我們哥幾個泄露了，你過來，別仰面朝天地在牀上裝相，過來小聲老實交代，你的新小說是怎麼借來的？”
真讓洪如剛猜着了，李東陽張着大嘴，口中露出兩顆大門牙，開始先發制人。
“借書就借書，有什麼可交代的啊，你們幾個可別誣陷好人啊！”洪如剛漫不經心地回答着。
“是不是夢想着‘挑肥揀瘦’啊！？是不是遐想着要腳踏兩隻船啊！？二心不定了吧？俺的老大哥來？”帶着北邊的穆柯寨那兒點侉音的張明全又小聲地向他添油加醋。
洪如剛也糊里糊塗地回答張明全：“什麼挑肥揀瘦啊，有本書就能看，反正小說麼，都是瞎編的，塑造的。”
“過來，過來——”李首俊以老大哥的身份嚴肅地把洪如剛從自己牀上拽到他的牀上，“我是老大哥，不能亂來，你向俺兄弟幾個泄密，俺可不能亂說，以後心中有數，在某些場合下俺幾個多多‘關照’你二人，打折胳膊——咱不外批，以後等着喝喜酒是了。”
“老大哥，可別聽那‘聰明’老弟的狂言亂語，胡亂編造，俺有那樣偉大嗎？剛踏上這八里屯街頭的山裡孩子，俺有什麼值得泄密的？可不準這樣高擡你弟，以後能考上高等學校，有個前途，那時，如果有個女生，望俺一眼，那會你們幾個再編俺的故事，俺沒話說。現在啊，一無所有，根據的沒有！”洪如剛似甜若苦地回答着李首俊的挑釁。
“沒戲唱了，洪委員——小日本的口語——沒了沒了的！”李東陽也不叫洪大哥洪二哥了，他也有意地操着半東北半普通話的口音扯長拉韻地刺激他說。
因爲洪如剛是班級中的學***，不少同學，特別是那個什麼“紫杜鵑”常用帶有東北口音的普通話去找洪如剛幫她解數學題，嬌滴滴地喊他“洪委員”，今個他的這個要好的兄弟也就稱起他洪委員了，當然這是李東陽有意識的用那個女的東北話別有用心的刺激他的。
“該熄燈了，生活委員失職了吧！”在寢室外的班主任夏方圓老師來查寢室了。
張明全是學校生活委員會的班級生活委員，他趕快把那隻電燈拉熄，小聲對李首俊幾人說：
“各位弟兄，散夥！明晚再議新鮮話題。”
洪如剛也正好悄悄地摸黑回到自己的牀上，裝模做樣地打起鼾來；其實，他的心中正如大海的波濤，在激起翻騰洶涌的浪花呢。
人家說洪如剛書法帶勁也好，誇他的作文寫的不錯也罷，別人誇他出類拔萃也可以，但是，他最怕的就是一個“情”字，他覺得自己不配。
在陳圩子和花妹的好是“童心無暇”，長大了，稍微懂一點事了，也就把花妹那些事兒慢慢的忘記了，或者，也不拿當回事兒了，或者，也覺得那事兒是孩子時的“玩玩而已”，要是人家花妹把自己忘了更好。
蘭芳纏着自己的事兒，也讓自己煩惱。好好的個丫頭，家中有錢，父親有權，人家比自己強的多了，她再纏着自己，我也認爲那是極不可能的事。洪如剛總是堂而皇之的應付那個女孩。
洪如剛左思右想，你個佟玉不該啊，你是街上的人，經多見廣，何必呢？說來說去，讀書懈文，唐詩宋詞中多以情字表示主題，洪如剛啊，你也會陷進一個“情”字裡去嗎？那可是名人，學者，作書人編的故事。我不信，我不配，學者都說，一個“情”字會傷人，我這麼幼稚，也會被傷嗎？我也許太天真了吧？瞎意識罷了。多情反被無情傷，可別自作多情了吧！
不去，不去相約！藍寶石就氣了，氣了就別在乎這事了——好啊！
“一定，千萬……”多麼可盼的字眼，多麼決心的等待，“崔家菜園大柳樹下……”那兒可是個人少蔽靜之處啊，就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在那兒等，等啊——洪如剛不忍心，他的心又憐憫一個女孩子，假若，有個什麼，或是，被人家鑽了空子，他左右爲難，他今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