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澈自然是知道這些的,只不過在他心裡,若是愛人就用心去愛,什麼問題都不成問題,文煜霖的擔心根本沒必要。
“大哥可知,四皇子已將主意打在了劉參將的小女兒身上?你若不下手,他就會下手,四皇子那人虛僞狠毒,又是我一心要除掉的人,你覺得劉家小姐嫁你好,還是嫁四皇子好?”
文煜霖驚詫呆住,四皇子?“你說我該怎麼辦?皇上賞賜了兩個美女,我既不願收爲侍妾,又不能轉送出去。”
聞人澈道:“大哥不如問問那兩名女子願不願在府中爲婢,若是不願爲婢伺候人,便買座宅子,將她們養在宅子裡,待以後尋機遣走。大哥過幾日可上表皇上,要娶劉家小姐。”
文煜霖沉吟不語。
正在此時,無塵在外面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進來,輕聲道:“少主,葉宗主在別苑等你。”
聞人澈“嗯”了一聲,對文煜霖道:“大哥,明日早朝後,我在此等你。”
文煜霖點頭。
聞人澈起身,對姜冬竹道:“我師父脾氣不好,出了醉鶴樓後,你讓無塵護着你到處逛逛,免得被師父遷怒。”
姜冬竹點頭,朝文煜霖抱拳告辭。
兩人相攜下樓,出了醉鶴樓後,聞人澈徑直回別苑,姜冬竹則與無塵並肩隨便逛着。
她只逛不買,半個時辰後,無塵受不住了,“姑娘,不如你去珠寶店買點首飾,我付錢。”說來也怪,平時提氣奔縱上百里路,也沒累成這般,這半個時辰在街市上走走停停,不過幾裡地而已,就累得腳板子疼。
姜冬竹轉頭瞪他:“你付錢?無塵,你千萬別害我,你付錢給我買首飾,今夜冰雁就能在我飯菜裡下毒毒死我!明日,你和冰雁就得爲我陪葬,你信不信?”
無塵面無表情地道:“我信!但是我不信冰雁會因爲這個毒死你,一,她雖爲婢,卻一直當你是姐妹,絕不會那麼做。二,此事跟冰雁毫無關係!”
姜冬竹一撇嘴:“你倒是瞭解冰雁,行了,你別跟我一二三的,無塵,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了,冰雁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無塵,咱們去珠寶莊爲冰雁挑一支簪子吧。”
無塵張口欲拒絕,終究什麼都未說,跟姜冬竹走進一家珠寶莊。
一進珠寶莊,瞧見一雙熟悉的身影,不禁一笑,真是無巧不成書,冤家路窄啊!在京城竟也能遇上她們,想來是昨日隨送百里冰入宮的隊伍來京的。
百里雨一轉頭瞧見姜冬竹進店,碰了碰三夫人道:“娘,你瞧誰來了?”
三夫人順着她的目光瞧向姜冬竹,一怔,笑咪咪地道:“原來四小姐啊!”
百里雨一撇嘴,哼了一聲:“娘,你怎麼還叫她四小姐,明明是個野種卻冒充百里家的四小姐混入府中,我可聽說,她是爲了盜我們百里家的熾玉!真是狼心狗肺!”
姜冬竹冷笑一聲,指着貨架上的兩支玉簪,轉頭對店夥計道:“麻煩你把那兩支玉簪拿給我瞧瞧。”
在百里家時,三夫人還對姜冬竹有些畏懼,但現在這個四小姐被大少爺查明是假的,而且還是個無父無母的野種,被趕出了府,自然對她百般的瞧不起。自己和寶貝女兒跟她說話,她竟然冷漠以對,這還了得!
當即轉向她,嘖嘖出聲:“喲,四小姐的臉色怎地這樣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是離開了百里家,沒了依靠,過得很難辛麼?”
姜冬竹情不自禁伸手摸摸臉頰,她的臉色真有這麼難看?
“唉,想想四小姐從前在百里府時,仗着聞人少主撐腰,那是多麼的囂張……不好意思,我用錯了詞,不是囂張,而是意氣風發。那時的四小姐哪將我們瞧在眼裡?卻不想想,若沒有百里家依靠,聞人少主豈會在乎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三夫人一邊說一邊作驚覺失語狀,輕打自己的嘴:“唉喲,瞧我這張嘴,真是該打,我怎麼能說四小姐是野種呢!只是這話糙理不糙,我是在替四小姐鳴不平啊!”
姜冬竹微微側身,冷冷看她:“原來三夫人在替我鳴不平呀,我還以爲三夫人在罵街呢,倒是我的不是了,忘了三夫人是通房丫頭出身,沒讀過書,不懂禮儀謙遜。”
珠寶莊的三位夥計聞言立時鬨堂大笑。
通房丫頭出身的三夫人,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揭她的痛處,聽到珠寶莊的夥計們大笑,滿臉脹紅,惱羞成怒,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百里雨厲聲朝店夥計們喝道:“你們閉嘴!你們這些賤民有什麼資格嘲笑百里府的三夫人?!信不信本小姐立時命人來拆了你們這珠寶店!”
那三名夥計立時閉嘴低頭,裝作忙碌地擺弄着各自負責的珠寶玉器。百里府在鐵盟國的名聲和勢力那是人人皆知的,這位百里家的小姐所言雖是恐嚇,但也怕她惱羞之下,說不定真會給他們的店帶來滅頂之災。
姜冬竹比較着夥計遞過來的兩支簪子,輕笑:“五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風。”
百里雨不屑地道:“比起你這來歷不明的野種,我確實威風!”轉頭對那招待姜冬竹的夥計道:“你們真是瞎了狗眼,也不瞧瞧她能不能買得起玉簪,就拿給她瞧,玉是有靈氣的物什,也不怕玉簪沾染了窮酸之氣,給你們的店帶來晦氣!”
那三名店夥計無不搖頭,這位百里家的小姐說話當真尖酸苛薄,太不把窮人不在眼裡。也不瞧瞧那位姑娘的衣衫雖然素淡,卻盡是極上乘的面料,不說別的,只那對珍珠耳環,就價值不菲,還有她頭上的兩件頭飾,其中一件就是無名竹的簪子。
姜冬竹對百里雨的嘲諷並不放在心上,反而笑道:“五小姐說得不錯,爲免沾上我這窮酸之人的晦氣,五小姐還是遠離我一點好。”
三夫人道哼了一聲:“我以爲四小姐攀上聞人少主那棵高枝大樹,從此以後富貴羨人呢,卻原來沒了百里家的支撐,在聞人少主眼裡毫無價值,這些日子過得不好吧,瞧你那臉色,是被打得小產了還是日日吃不飽飯餓得臉上沒了血色?卻硬要打腫臉充胖子,跑到珠寶莊來晃遊,冒充是上流社會的人麼,你卻不知,野種就是野種,既使逛再多的珠寶莊也掩不了你那一身的寒酸晦氣!”
那三名店夥計聞言無不皺眉,這位百里家的如夫人罵人罵得真夠狠的,難聽到他們都聽不下去了,卻也敢怒不敢言。
這時掌櫃的從內室出來,笑着對三夫人道:“這位夫人,我們珠寶莊是開門做生意的,來店裡的都是買珠寶的客人,若是不買東西,請夫人隨便瞧瞧也無妨,但不要擾了其他客人選購……”
百里雨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瞧不起我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百里門的五小姐!她是誰?她是冒充我們百里府四小姐的野種,剛被我們趕出百里府,她能買什麼珠寶?你瞧她一臉的菜色,就像是從旱澇之地逃荒出來的難民,會有錢買珠寶?!”
掌櫃的皺起眉頭,他們軒玉莊在京城這麼多年,見過的富貴仕族不計其數,還從未見過這般狗眼看人低、說話又這般難聽的千金小姐。正欲尋個法子將她們趕走,卻聽那位百里家的五小姐得意地道:
“瞧在你在百里府住了兩年的面上,我也不忍瞧着你餓死街頭。”
她說着從荷包裡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錠子,在手裡掂了掂道:“我就是心慈,見不得有人餓死,就施捨給你。這銀子若省着點花,夠你花上兩個月了。”說完,將那銀錠子隨便丟在姜冬竹腳下。
軒玉莊的掌櫃和活計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都說士可殺不可辱,這百里門的五小姐太能侮辱人了!
那掌櫃走出櫃檯,對百里雨母女道:“姑娘、夫人,你們若是與這位姑娘有私人恩怨,請出了本店解決,眼下這位姑娘也是我們軒玉莊的客人,請姑娘夫人不要打擾她看珠寶。”他語氣有些生硬,若是識趣的人該聽得出,他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百里雨一聽頓時發怒:“你們軒玉莊是不是不想開了,怎麼?還要打抱不平麼?!”
那掌櫃也來了氣,“姑娘若是不買,請不要耽誤我們生意……”
姜冬竹突然笑出聲來,擋在那掌櫃面前,感激地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感謝掌櫃的仗義執言,只是我要勸掌櫃的一句,別跟她一般見識,這位百里五小姐兩個月前被土匪綁架後,失了清白,精神有些不太好,說話經常口不擇言的,你若跟她置氣,只會把自己氣死。”
她一副寬宏大量的說辭,將百里雨落入土匪之手“失了清白”一事宣揚出來,她這話簡直就是一箭穿心!
那掌櫃與三名夥計頓時驚詫譁然,四雙眼睛皆充滿鄙視地瞧向百里雨。
姜冬竹冷眼看着百里雨的臉先是通紅,繼而泛青泛白,咬牙切齒。
當今天下將女子清白看得極重,若是失了清白之軀,莫說夫家會退婚休棄,更要受盡世人白眼!原本她對這一世俗極爲痛恨厭惡,女子身子被侵,本就是受害者,痛苦之極,不僅得不到家人和夫君的體恤,反而還要被世人唾棄,實在是不公平之極!有多少女子最後不堪其辱,很快自己了斷了性命的?
今日面對苛薄罵人的百里雨母女,她若再忍下去,就成了烏龜的祖宗了!雖然她自己很不齒自己的卑鄙,可是這種情形下,若不卑鄙,她就可以昇天當觀世音菩薩了!
三夫人忙護在百里雨身旁厲聲道:“百里霜,你胡說八道什麼?!”
正在此時,一名身着絳紅袍子的青年男子帶着侍從進來,那男子腳步有些虛浮,臉上流裡流氣,目光有幾分淫邪,他一進門,目光就盯在百里雨身上,冷冷地道:“你就是百里門的五小姐?”
三夫人伸臂護着百里雨道:“你是誰?走開!雨兒,咱們走。”拉着百里雨繞過那男人。
那男人快步擋在百里雨和三夫人面前,展開雙臂攔着她們不讓走,帶着怒氣道:“你果然是百里雨!適才我聽說你被土匪破了身,是不是?!”
三夫人目裡閃過驚慌,色厲內荏:“你是誰?”
姜冬竹也疑惑地看向那男人,他一眼的怒意,是從何而來?
那男人不悅地哼道:“在下姓柳,名政其,若我記得不錯,一個多月前,你們百里家剛將眼前這個殘花敗柳許給我。”真是老天有眼,他適才路過軒玉莊,正猶豫着要不要進來買件首飾哄哄新納的小妾,恰巧便聽到姜冬竹的話,原來百里雨的身子竟被土匪用過!這種女子許他,當真是奇恥大辱!
三夫人與百里雨皆腳下一虛,踉蹌後退,虛弱依到身後的櫃檯上。三夫人勉強扶着櫃檯穩住身子,失聲輕叫:“……柳政其?”
柳政其哼了一聲:“我說百里家怎地突然肯放下身段與我們柳家結親,原來他家的小姐竟是殘花敗柳之身,這是來噁心我們柳家麼?你們也太小瞧我們柳家了,柳家雖然門第不如你們百里門,卻絕不會娶一個殘花敗柳,穿別人穿過的破鞋!”
三夫人忙道:“柳公子莫要聽那賤人造謠生事,這賤人被百里家趕出,忌恨於百里家,便到處胡說八道,沒有的事,我們五小姐仍是個黃花閨女……”
姜冬竹彎身撿起適才百里雨扔的那錠銀子,坦然將銀子放入腰袋中,輕笑出聲:“三夫人說我忌恨百里家,所以造謠生事……似乎我百口莫辨,不過聽說柳公子深諳男女之道,就算成了親,又如何能瞞過他,三夫人這般自欺欺人,是不是想在五小姐新婚之夜,找個黃花婢女代替五小姐洞房?”
三夫人臉上一陣煞白,她原是這般打算的,而且早已選好人,待百里雨成親那日隨嫁到柳府,替她洞房,事後將那婢女殺了滅口。卻未想到竟叫姜冬竹說破,這下柳二公子必定警覺,到時若不能讓那婢女替雨兒洞房,那到她非完璧之身就徹底暴露。
姜冬竹瞧見三夫人的臉色,不禁愣住,莫不是三夫人真是這般打算的?若是如此,還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冷笑兩聲,百里雨本就是完璧之身,若是她就此收斂,說不定她善心一發,會告訴她實情,如今……哼,莫怪她落井下石。
柳政其怒極,雖然他早已納了四房妾氏,新近又納了一妾,更是整日流連勾欄,卻如世上男子一樣的自私,對要娶的妻子要求苛刻,必得是個身世清白的黃花閨女才行,哪容得下妻子成了不潔之身?“呸,你們百里家真是不要臉,竟想用一個殘花敗柳來唬弄我們柳家!當我們柳家是什麼,是收破鞋的嗎?”
百里雨臉色蒼白無色,倒比姜冬竹傷後的臉還要白,還要難看,雙手絞着絹帕,雙目噙淚,咬着脣角強忍淚水不流下。
“柳公子說話怎地這般難聽?什麼破鞋,那個賤人被趕出百里家,恨了我們,才故意造謠生事報復百里家,你怎能輕易就相信一個賤人的話,卻不相信我們百里門呢?我們百里門便是皇上都對我們另眼相待,豈能被這般無端懷疑?”
柳政其冷着臉低頭,三夫人說得也有些道理,前陣子聽說百里府將假冒四小姐的女子趕出府,也說不定,這女子就此怨恨報復百里家。
姜冬竹輕笑一聲,轉頭對軒玉莊的夥計道:“我要這支簪子,多少錢?”
那夥計正觀看着眼前百里家族的恩怨情變,突然聽到姜冬竹說話,一時回不過神來,目光有些呆滯,“呃……哦,這支……這支……多少錢……”
掌櫃的道:“姑娘眼光真好,這支簪子的玉質極好,水潤溫滑,玉無瑕疵……所以也貴了些,大約兩百兩銀子。”
姜冬竹打開腰袋,取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剛要遞出去,卻見一隻大手擋住她欲伸出去的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她面前:“姑娘,這簪子的錢我付,你安心教訓百里府那兩個囂張的女人!”
姜冬竹一僵,無塵啊無塵,你是想說讓她安心與人吵架吧?他似乎看得不夠過癮啊!哼哼兩聲,毫不客氣地捏着銀票縮回手,冰雁生辰,無塵就該送禮物,不然,他兩人永遠進展。回頭她重新再買個禮物送冰雁便是。
原本正忙着罵姜冬竹、爲女兒正名的三夫人見她出手闊綽,不禁一怔,皺了皺眉頭,拉起百里雨就往外走。
柳政其似乎想攔,剛伸開手臂又猶豫了,畢竟此事是經一個被趕出百里家的棄女說出,不能全信。
姜冬竹笑着將銀票放回腰袋,聲音微微提高:“柳公子閱女無數,洞房花燭夜應該分得出百里雨是不是黃花閨女……柳大人應該也有些門路,可以私下打聽一下,兩個月前,百里家的五小姐是不是被土匪劫走?三皇子曾跟着百里家大少爺一起去營救的,你們大可以去打探。一個嬌弱不懂武功的千金小姐落入土匪手裡…。柳公子自己想想還有沒有清白可言?”
剛走出軒玉莊的三夫人頓住,怒極轉回頭來,衝口道:“辛冬竹!你那日不是也被土匪一起劫走了嗎?那你還有清白可言嗎?”她將姜冬竹潑上髒水,想讓她想法證明女兒的清白,否則那賤人一樣清白不保。
姜冬竹若無其事地笑笑,人在狂怒之下,說話果然不經大腦,三夫人這話雖是爲了敗壞她的名聲,可也恰恰向軒玉莊所有人證明了她女兒被土匪劫走,一切不言自明。
“哦,三夫人真好記性,原來沒忘記那日不止五小姐被土匪劫了,還有我呢!我有沒有清白無所謂,人家柳公子根本不關心,只要聞人澈關心就行了。”
柳政其聽了三夫人和姜冬竹的話,那張有些流氣和虛淫的臉立即黑成鍋底,他堂堂柳二公子竟被人許了雙破鞋?!顏面蕩然無存!重重哼了一聲,“百里雨與本公子的婚事完了!”說完拂袖離去,經過百里雨母女時,竟狠狠朝百里雨吐了一口唾沫!
姜冬竹垂下眼皮,心下微微後悔,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親,她這樣做會不會下地獄?擡起頭來,卻聽無塵道:“姑娘做得好,那個百里雨跟百里冰聯手害過你多次,早該遭報應了!”
姜冬竹感激地朝無塵笑笑,是啊,她心軟什麼,她親手持劍殺死的人她自己都記不清,死後還想去極樂世界嗎?本就該下地獄,對百里雨不過是教訓一下而已,比起百里雨屢次把她往死裡整,只能是小巫見大巫,她至多是讓她生不如死而已。
念及此處,心裡反而坦然了,伸手接過掌櫃遞出的玉簪,道:“無塵,咱們走。”
三夫人失魂落魄的呆立半天,瞥見姜冬竹出了軒玉莊要離開,突然失控,撲向她叫罵怒打:“賤人!你毀了我的雨兒!你毀了我的雨兒!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姜冬竹雖然受傷未愈,內力未全恢復,卻也斷不會讓一個瘋婆娘打到身上。隨手一推,便將三夫人摔出丈餘遠。
直將她摔得七葷八素,半晌爬不起,百里雨怒罵:“賤人,你竟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說着從旁邊搬起一塊石頭朝姜冬竹腦袋上砸去。
姜冬竹怔了一下,鳳離劍微擡,將那石頭隨意一撥,那塊不算小的石頭立時震碎成碎石,飛濺而出,其中一小塊不偏不倚正好崩到百里雨腦袋上,只聽百里雨悶叫一聲,便輕飄飄倒地。
三夫人見狀大哭:“雨兒!殺人了,殺人了,女強盜殺人了!救命啊!天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被百里雨母女這般叫嚷大鬧,街市上來來往往的人立時圍攏過來看熱鬧。
聽到三夫人殺豬般的吼叫,周圍的人開始對姜冬竹指指點點,當真是以爲她持劍欺負人了,姜冬竹無語了,她覺得自己真是無辜死了。
俗話說得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人恃強凌弱,有人便路見不平一聲吼,持劍躍上相助。
一名瀟灑英俊青年男子持劍從天而降,長劍錚地一聲出鞘斬向姜冬竹,兩劍相交,英俊男子翩然而落……
無塵擋在姜冬竹身前,長劍橫在胸前,警惕地瞪着那青年男子。
那男子一臉的凜然正氣,劍眉微皺:“身爲江湖兒女本該行俠仗義,卻在此欺凌弱女,算什麼英雄所爲?!”
無塵:“……”
姜冬竹:“……”她知道陳津英素來俠義,但是,能不能看清了再發揚大俠精神?“呃……陳公子,有道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並不是誰的嗓門大,誰就必定有理……”
那青年側頭疑惑睨她:“你認識本公子?”
姜冬竹輕笑,從無塵身後走出:“江陵陳家大公子陳津英嘛,在江湖上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小女子雖然閱歷淺薄,但陳公子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想不認識都難。”
那青年正是江湖三大世家之一,江陵陳氏的長子陳津英,也正是聞人澈口中要娶葉千千的人。他見姜冬竹一個小小的女子竟也聽過他的大名,自然心花怒放,對她敵意大減。笑道:“既然是江湖同道,爲何欺凌兩個手無寸鐵的婦孺?”
三夫人見這位出頭行俠仗義的大俠大有與姜冬竹言和敘江湖情的架勢,不禁有些着急,艱難爬起,走到百里雨身旁將女兒的頭抱進懷裡,痛哭不已:“天殺的啊,這個女人冒充我們百里家四小姐被趕出府,如今卻仗着武功高強,竟向我們母女報復,她敗壞我女兒的名聲,還打暈了我的女兒!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分明就是欺我們母女柔弱啊!”
陳津英轉頭對姜冬竹怒目而視:“既然你識得本公子,當知道本公子最容不下恃強欺辱婦弱!”說着長劍指向姜冬竹。
無塵長劍跟着揮出去格陳津英的長劍。
姜冬竹淡淡地道:“陳津英你住手!若你真有俠義氣概,自己進珠寶莊調查一下她們母女爲何會倒在地上。弱者未必就是受害者!”繼而輕嘆一聲:“瞧來過去我行俠仗義事,也未必次次都真正伸張了正義。”
陳津英一怔,只覺此女的神態眸光極爲熟悉,像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