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別亂來
“大夫人,二夫人她們在院子裡?”
“嗯,她們都進屋去了。”
姜冬竹點了下頭,進了院子。豈知她甫一出現,便聽到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來人,將那賤人給我綁了!”
陌生的中年女子聲音,極爲囂張。
那聲音未落,兩名僕婦已經衝了出來,上來就分從兩側抓向姜冬竹雙臂。
姜冬竹身形一晃,閃向一側,左右開弓,分別給那兩名僕婦一人兩個耳光,厲聲道:“大膽!”
那兩名僕婦不意這位懦弱四小姐不但敢閃躲,反而給了她們兩耳光,那力道真是狠極,兩人的左右頰立時腫得老高,她們捂着雙頰,眼睛瞪得幾欲脫眶,這是四小姐嗎?竟然敢反抗打她們,喝斥她們大膽!到底是誰大膽?
梅兒又一次驚呆,這兩日小姐不但很強硬,而且很會扇耳光啊!這動作既利落又快準狠!專門練過吧?
“這百里府誰是主母?!”姜冬竹冷冷喝斥那兩名僕婦。
此時從屋子門口出現一位看上去三十餘歲的美婦,一身紫色錦衣羅裙,發間昂貴首飾數支,氣勢凌人,絲毫不輸於大夫人,這位應就是梅兒口中的二夫人紀氏芷芸了。
“賤人,竟敢反抗,想造反不成?”
姜冬竹抹汗,貌似二房母女的口頭禪就是說人家造反呢。“請問二姨娘,我一介弱質女流能造反麼?二姨娘張口便說我造反,這鐵盟國是我一介小女子能造反的麼?二姨娘說我造反,若傳將出去,必被人以爲百里家在造反……二姨娘是想給百里家安上一個忤逆謀反的大罪,置百里家於萬劫不覆之地麼?”
“你!”二夫人紀芷芸臉色鐵青,這死賤人好利的嘴,反倒給她扣了好大一個屎盆子!“賤人,我說你膽大包天,你竟敢血口噴人!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這賤人,你就忘了百里府的規矩!”
說完急走衝向姜冬竹,甩手就要還她兩耳光。
只是她萬沒想到,這個府外出生的賤人不但膽敢拒綁,反手教訓僕婦,現下竟連她教訓她都敢反抗!她目瞪口呆地盯着被那賤人捏的生疼手腕,怒道:“反了你了!”
姜冬竹輕笑,朝着屋內提高聲音:“二姨娘,若我未記錯,百里府的當家主母是母親大夫人而非二姨娘吧?話說回來,便是我是在府外出生的,也是認祖歸宗了的,是百里府名正言順的四小姐,二姨娘再有理,也是無權教訓我這小姐吧?”最後一句話,她故意加重“二姨娘”三個字,意思很明顯,二姨娘也不過是位姨娘,妾氏而已。
二夫人被她這番話給嗆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無語。而屋內的大夫人聽了她的話終於肯從屋內出來了。
只是有個人更快,便是三小姐百里露!她衝出來便狠狠推了姜冬竹一把,道:“我娘無權,我這三小姐有權了吧,長姐爲尊,我便教訓你瞭如何!”邊說邊再次推向姜冬竹。
姜冬竹使個巧勁閃開,反而站在她身側,從羅裙裡飛起一腳拌在百里露腳下,頓時,這位三小姐撲通趴在了地上,慘叫嬌呼,兩名僕婦忙上前去扶百里露。
二夫人看着眼前這一變故,怔了半天,才怒着轉頭,對大夫人安氏道:“夫人,你瞧見了,這賤人害死了白蘭和雪球,如今還想害死三小姐!居心險惡,應該棒殺了她!否則遲早有一日會給我們百里府帶來更大禍事!”
姜冬竹往旁邊閃開幾步,問道:“二姨娘說話要有證據,不說別的,就說動機,我爲何要去殺一隻畜生?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又有何能力去殺白蘭?”
三小姐拍拍手上的灰塵,狠狠地對大夫人道:“母親,昨日她賴我的雪球毀了她的破被面,忌恨了雪球和白蘭,所以才殺死了白蘭跟雪球。”
姜冬竹聽到她說出“破被面”三個字,不由得想替她鼓掌喝彩,百里露,你覺得你精明,卻不知只這三個字就足夠惹惱大夫人。
二夫人紀氏也驚覺不妙,瞪了百里露一眼:“露兒!”
百里露仗着生母極受父親寵愛,並不怕大夫人如何,不過想借大夫人之手除了百里霜那賤人而已。
大夫人果然臉色微沉,眼底閃過怨恨,語氣稍有些陰陽怪氣:“我還未老得頭昏眼花,記得霜兒手裡那兩副被面是爲你大姐繡得嫁禮!怎麼在露兒眼裡就成了破被面?”
二夫人見狀立即道:“夫人息怒,露兒也是有口無心,她只是突然失了愛寵和貼心女婢着急得口不擇言了,萬望夫人體恤她的心情。”
大夫人分別瞅瞅紀氏母女,冷哼一聲,道:“你讓我體恤她的心情,誰體憐我這要嫁女的母親的心情?女兒即將出嫁,卻屢屢有人給雪兒的喜事填晦氣,我瞧是有些人巴不得雪兒嫁得不好吧?”
二夫人陪着笑道:“夫人說哪裡話,我們誰不巴望着大小姐嫁得風光幸福,只是……”語氣一變道:“現在事關人命,夫人卻只在此挑露兒的字眼,難道是想包庇那賤人?”
“住口,紀氏,你對四小姐一口一個賤人,這就是你的教養?別忘了她也是門主的親生女兒!”大夫人這一言顯然是在向姜冬竹表明,此事她必定不會偏袒二房母女。
姜冬竹手指輕輕按按袖間的簪子,這無名竹的簪子雖尚未送出去,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二夫人微微愣住,道:“夫人如此說是何意思,難道白蘭就平白無故的這麼死了?”
大夫人道:“自然不會,我自會公平辦理,絕不偏袒任何人。”
“好,那請夫人將那賤……四小姐先綁了杖責!”二夫人有些咄咄逼人。
大夫人看一眼姜冬竹:“此事尚未弄清楚,便要杖責四小姐,倒教旁人以爲百里家的小姐比不上一個婢子呢,好了,我既然來了紫秀院,必要查清楚再發落。霜兒,你可有話說?”
姜冬竹不慌不忙地道:“雪球死了,不過是隻畜生,就當是它毀我雙面繡的報應。白蘭之死……哼,請問三小姐,白蘭是幾時死的?”她沒有問二夫人,反而轉向百里露發問,比起二夫人,百里露似乎要好對付得多。
百里露看一眼紀氏,下巴微揚:“卯時二刻。”
姜冬竹嗤地一笑,轉身對大夫人道:“母親,女兒卯時正便出府去外婆家,有門房辛伯可證。”
“你胡說,辛伯明明說你不到卯時三刻纔出去的。”百里露冷笑叫道。
姜冬竹心下一跳,敢情她們早就做好準備,連門房辛伯都收買了。
大夫人轉頭吩咐侍雪道:“去傳辛伯來問話。”
不多時,侍雪帶着門房進來。
大夫人問道:“辛伯,你在百里府多年,當知門主的脾氣,若是貪圖小利害了府內小姐,會連累到你兒子在百里門的前途,你自己考慮清楚。”
辛伯聽出大夫人話裡的威脅,忙道:“老奴知道。”目光悄悄瞟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輕哼了一聲,從坐位上站起,道:“不錯,辛伯,你得好好想清楚,莫因自己亂說話,連累了你兒子。”她有意無意地加重“亂說”和“你兒子”的語氣。
辛伯額上汗水登時涔涔而下,一面是當家主母,另一面是在門主面前最受寵的如夫人,不管那一個都能左右了兒子的前途。本來他以爲此事涉及四小姐,反正她沒背景,沒依靠,就賣二夫人個人情,她一高興在門主前美言幾句,說不定對兒子大有好處,豈知大夫人竟突然對此事稟公辦理起來,這讓他這個老奴不由得左右爲難,誰都不敢得罪。